10 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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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祝嘉會來到江家最開心的一個晚上。

先是和攻略物件交換了微信，關係進一步拉近，之後對方還親手為自己戴上送的禮物。

每一件事看上去，似乎都預示著她離完成任務的目標越來越近。

這種開心的情緒甚至蔓延到了夢裡，祝嘉會夢見樹影與微風晃動的夜晚，江斂站在樹下等她，她開心地跑上去抱住他，而江斂也好像不似白日裡那般冷淡，伸手回擁她，輕輕親吻她的長髮。

這個夢祝嘉會做得美滋滋。

以至於隔日醒來的時候，還有幾分唏噓和遺憾。

夢裡的江斂是自己想要實現的戀愛腦，現實中的江斂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冰山。

窗外陽光已經灑落滿屋，祝嘉會清醒了會，下床洗漱。

梅姐和平時一樣為她準備好了早餐，祝嘉會坐下吃的時候，她也跟著坐了下來，撐著下巴看她。

祝嘉會不自在，“你看著我幹什麼？”

“不知道。”梅姐一臉姨母笑：“少爺吩咐的，讓我以後每頓飯都陪著你吃。”

祝嘉會：“……”

江斂這是把自己昨晚的話聽進去了？

這個男人還有這些暗戳戳的小心思，也不是那麼無情嘛。

祝嘉會唇角浮上笑容，覺得他們之間的關係已經有了質的飛躍。

梅姐顯然也察覺到了，自通道，“我覺得用不著三個月，少爺一定會開竅。”

祝嘉會喝牛奶，“這麼肯定？”

“我這幾天上網看了您的節目，您上鏡漂亮，性格又特別，怪不得那些男的都喜歡您。”

祝嘉會低頭笑著想，江斂可不是那些男的。

當初節目裡除了梁粵是貨真價實的ABC外，其他幾個男嘉賓的人設多少都有虛造成分。

目前自己所認識的男性裡，江斂算是綜合實力最強的一個。

他不是“那些男的”

提到了戀綜，梅姐八卦地問祝嘉會：“祝老師，您最後跟哪個男嘉賓牽手成功了？是那個梁粵，還是那個叫樸什麼的韓國男人？”

祝嘉會抿了抿唇，“你猜呢。”

“我猜那些都是外面的野花罷了，您最後還是得跟我家少爺牽手。”

“……”

你是會猜的。

江斂不給你漲工資都說不過去。

祝嘉會被梅姐逗笑，“保密，你之後看就知道了。”

兩人正說著，江斂的專職司機老王忽然來了家裡。

梅姐站起來問，“王叔，怎麼了？”

“江總讓我回來取份檔案，在書房桌上。”

“好的，你跟我來。”

祝嘉會原本沒注意這個插曲，她繼續低頭吃早餐，可吃著吃著，她視線落到門外，看到停在外面的黑色汽車，忽然冒出一個大膽的念頭。

待老王下來，祝嘉會親切迎上去，笑眯眯接過他手裡的檔案：“讓我送好了。”

陽光明媚的上午，去給未婚夫一個surprise，他應該會很驚喜吧？

江家的專車，又是直接到公司總裁辦，安全肯定沒問題。

梅姐馬上get到了祝嘉會的用意，附和道：“對對對，就讓祝小姐送吧。”

為防被人認出引起困擾，祝嘉會找來墨鏡戴上，“走吧，別讓江斂等。”

老王是回來取檔案的，只要檔案最後能到江斂手裡，是誰送的都沒問題。

更何況，還是他的未婚妻。

於是老王畢恭畢敬地應下，“好。”

專車載著兩人從江家離開出發去公司。

去的路上祝嘉會很興奮，她這些天已經和江斂解鎖了家裡不少地方，現在去他的公司，一點點解鎖屬於他的領域，也是彼此在靠近的證明。

雖然主打是想去給江斂送驚喜，但順便參觀一下大名鼎鼎的世呈集團，也是祝嘉會的目的之一。

之前程璃把它吹得那麼厲害，她倒要去看看這個滬城的頂級集團是什麼樣的。

回頭也好拍兩張照片給程璃見世面。

越想越開心，祝嘉會問老王，“有紙筆嗎？”

老王從前排抽屜裡拿出鋼筆和便籤，“這個可以嗎？”

祝嘉會接到手裡，“可以，謝謝。”

之後的時間裡，老王也不知道祝嘉會在幹什麼，只是後視鏡看到她在不停寫寫畫畫，唇角帶著甜甜的笑。

他在心裡八卦地想，怪不得老闆對外都冷冷淡淡，有這麼漂亮的未婚妻，哪還有心思去想別的。

這長相，這笑容，一頭柔順蓬鬆的長髮更是像移動的瀑布香水，讓整個車都變得香噴噴的。

上午高峰期，CBD商業區附近的車流特別多，因為江斂叮囑檔案要得急，老王的車速稍微有些快，眼看還有一公里快到的時候，前面一輛車突然急剎。

安全距離太短，老王也只能緊急踩下剎車。

即便繫著安全帶，急速的慣性還是讓祝嘉會重重撞上了副駕駛的後背。

因為戴著墨鏡，祝嘉會的鼻託位置被重力擠壓，痛感頓時在眼睛附近蔓延開。

“對不起祝小姐！”老王驚慌失措，忙回頭詢問，“您沒事吧，前面的車突然剎車，實在對不起。”

祝嘉會忍著痛揉了揉眼睛，“沒事。”

這波虧了，高風險上班了屬於是。

老王轉過去使勁鳴笛，但前面的車不知是出了什麼情況，一直停著不動。老王無奈下車去看，才發現前面有兩輛車追了尾，原本就擁堵的路況因此更加水洩不通。

回到車裡耐心等了會，也只是移動了堪堪幾米，老王焦急地看手錶，“江總說10點30之前必須要送到的，這都25了，要遲到了。”

好不容易緩過眼睛中間的疼痛，祝嘉會把便籤紙夾到檔案首頁，而後開門，“我下車送吧，一直直走對嗎。”

老王雖然不覺得這是個好辦法，卻又好像是眼下唯一的辦法。

原本她就是想親自送給江斂。

“那麻煩您了祝小姐，送到了幫我跟江總說一下路況的事。”

“好。”

祝嘉會已經很久沒一口氣跑這麼遠過。

雖然只剩不到一公里的距離，但緊趕慢趕，她到公司的時候還是已經10點35。

和前臺交涉，再被帶著去了總裁辦的時候，已經10點45。

在外面列印資料的周巖第一時間發現了祝嘉會，驚訝道，“祝小姐？”

祝嘉會正要開口，總裁辦的門開啟，江斂從裡面走出來，身後還跟著幾個人。

視線對上，祝嘉會趕緊上前把檔案遞給他，解釋道：“那個，王叔他——”

江斂皺眉，“怎麼是你。”

祝嘉會抿抿唇，湊近他面前，小聲說：“想給你個驚喜嘛。”

身後的下屬見狀紛紛散開，“江總，您先忙。”

可就在祝嘉會覺得這些人挺有眼力見的時候——

“送檔案不是你該做的事。”江斂沒什麼表情地接走檔案，轉手遞給旁邊的周巖，“這裡也不是你來玩的地方。”

祝嘉會笑容愣住，張了張嘴想解釋，“我沒有——”

卻被江斂淡淡的話打斷，“我希望工作時你我還是有一些邊界感。”

“……”

祝嘉會沒指望他會很熱情地迎接自己，但也沒想過他會這麼冷淡，甚至——

提出了邊界感這樣的話。

昨晚在書房也許只是柔和的燈光給了她錯覺，以為這男人也有溫情的一面，以為，他們之間的關係有了一些改變。

原來不是。

他的冷漠一如既往。

江斂說完就徑直離開，進了隔壁的會議室。

周巖有些尷尬，說：“祝小姐，辛苦您送過來，江總現在要去開會，要不您先進辦公室坐會兒？”

祝嘉會走了幾步，透過玻璃看會議室裡面的場景。

會議室裡氣氛嚴肅，參會的大約有2,30個高層，分別圍坐在長桌兩旁。

祝嘉會一眼看到了杜雪青。

她坐在長桌的一側，身著幹練的通勤套裝，而她的旁邊，即是長桌的主位——

江斂坐在那。

他穿著筆挺的黑色西裝，正垂眸看著什麼，陽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斜照落在他臉上，卻映出滿臉的疏離冷感。

祝嘉會忽然覺得，江斂的氣場好像特別適合這樣的場合。

沒什麼人情味的會議室，討論的也都是商場上的利益競爭，他卓然而立，不為任何情感困擾，眼底充滿了冷清的睥睨。

這樣的男人，真的會沉迷愛情嗎？

這一刻，祝嘉會突然懷疑杜雪青和自己所期望的，是否只是一場不切實際的空想。

她搖了搖頭，答周巖，“不用了。”

祝嘉會沒有去找老王，獨自離開了公司。

她暫時不想回去，打了一輛車，卻也不知道去哪裡，只好對司機說：“隨便轉轉吧。”

坐在車裡後，祝嘉會才摘下墨鏡，拿出鏡子照了照。左邊鼻託位置因為突然的擠壓，有了一些血瘀。

無語，年紀輕輕，她這算工傷吧？

江斂這個沒心的東西。

計程車圍著城中心跑了一圈，到江邊時，祝嘉會喊停下了車。

她這時候的心情已經平復了些，客觀去看待這件事的話，不過是自己的工作又失敗了一次罷了。

她沒什麼好生氣的。

雖然真的有點氣。

沿著江邊走了會，看到有婆婆在擺攤賣清香的白玉蘭，祝嘉會彎腰說：“婆婆，給我一串花。”

掃碼付錢，剛把串著紅繩的花拿到手裡，祝嘉會忽然察覺面前多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她愣住，抬起頭——

-

世呈雖然很大，卻藏不住什麼秘密，有個神秘漂亮女人來找江斂的事一下午就傳遍了整間公司。

當然，讓這件事充滿八卦色彩的，還是江斂對她的態度。

有人傳江斂當時對她很冷淡，沒說什麼話就離開，關係應該不怎麼樣。

也有人說江斂只是故意在下屬面前裝得冷淡，其實私下應該很喜歡對方，不然以他在工作時辭色俱厲的性格，早就不留情面了。

各種版本的猜測在公司上下流傳，難免也傳到了杜雪青耳裡。

傍晚快下班的時候，杜雪青去了江斂的辦公室，母子倆在公司向來是公事化相處，但今天杜雪青破了例。

她在江斂面前坐下，說：“聽說酒酒來給你送檔案了。”

江斂在回郵件，沒看母親，“您知道我工作的時候不談私事。”

“小的時候你總說我不關心你。”杜雪青看著自己的兒子，輕輕嘆了口氣，“現在有了關心你的人，你又把她推開。”

江斂沉默，雖然還是沒說話，腦中卻想起自己離開時祝嘉會的神情。

那雙漂亮的，充滿光的眸子裡透著些意外和茫然。

江斂閉了閉眼，停下手裡的動作。

這些年，江斂習慣了冷漠的生活方式，他早已成人，亦不再需要母親遲來的關愛。

同樣，他從小建立起的強大而獨立的秩序感也無法輕易被人打破。

他接受母親的安排，甚至也對祝嘉會做了一些妥協。

但他還沒能接受祝嘉會以未婚妻的身份踏入他工作的領域。

“早點下班，回去做你應該做的事。”杜雪青意味深長地說完這句就離開了辦公室。

江斂緩緩抬頭，看到了周巖放在桌上的檔案。

因為遲到了一刻鐘，祝嘉會把它送來時，那一波工作已經結束。

江斂把檔案拿到手裡，頓了頓，開啟。

祝嘉會夾在首頁的便籤就這樣猝不及防進入他的視線。

一個手裡抓著兩朵花的小人，比著可愛wink說：

[上班加油鴨，中午一起吃飯吧，等你哦。]

透過小小的便籤，江斂似乎能看到祝嘉會在畫這些小表情時揚起的唇角。

江斂合上檔案，揉了揉眉心，一種說不出的複雜情緒擠壓在心口。

過去很長時間他才無奈紓了口氣，通知周巖，取消了今晚的加班。

下到停車場，司機老王和平時一樣幫他拉開車門，隨口問：“老闆是提前回去看祝小姐嗎？”

江斂坐進車裡，沒回答。

老王上午那個急剎慣性極大，以至於他一整天都在忐忑，不確定祝嘉會有沒有磕著碰著。

現在江斂不說話，臉色也不太好的樣子，惹得老王更加不安，糾結了一路，終於在快到家時主動認錯：

“上午都怪我沒注意前面車的急剎，才撞到了祝小姐，對不起江總。”

江斂蹙起眉，“撞到她？”

見江斂好像完全不知情的樣子，老王怔道，“祝小姐沒跟您說嗎？”

“說什麼。”

老王不敢隱瞞，原原本本把上午的事告訴了江斂，“……我感覺那一下祝小姐應該撞得不輕，但她說沒事，當時路上又堵，祝小姐怕您著急用，就下車跑著去給您送檔案了。”

車這時停在大宅門口，江斂還沒從老王的話裡回神，梅姐笑眯眯地迎上來，幫忙拉開車門，“少爺回來啦。”

可下一秒，看著空蕩的後排，她笑容立即頓住，“祝小姐呢？沒跟您一起？”

老王愣了，“祝小姐不是送完檔案就回來了嗎？”

梅姐一臉茫然，“沒啊！她沒回來，我還以為她和少爺在一起。”

兩人均愣住，而後齊齊看向江斂。

江斂心裡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