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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晄冷汗涔涔,當下磕頭:“陛下,罪臣實不敢誹謗先皇后。當日夜宴,罪臣魂不守舍,並未細聽那戲中唱詞。”
說著,只覺辯無可辯,謝罪道:“請陛下治臣,失查之罪。”
陸慎哼一聲,正要發作,忽聽得一陣清脆的鈴鐺聲由遠及近。不多時,一個約莫三四歲的小姑娘掀開側楹的大紅藤竹蝦鬚簾,一面揉眼睛,一面緩緩過來,忽見著殿中跪著陸晄,愣了愣,眼神依舊帶著睡意。到底記著規矩,斂裙,奶聲奶氣的行禮:“四伯父!”
陸晄抬頭,笑眯眯,頗溫和道:“公主安!”
陸慎當即收斂了怒容,抱了那小姑娘在懷裡,見粉嘟嘟帶著點嬰兒肥的臉頰上還留著殘睡中的紅印子,問:“怎麼不叫奶嬤嬤替你穿鞋,這殿裡金磚上涼,你自小便體質不好,略一受涼便要生病的,生了病便要吃藥,那藥多苦啊。”
小姑娘躺在他懷裡,偏頭枕著胳膊,小聲嘟囔:“阿爹,我出來就是想跟你說,你吵死人了。”
陸慎喔了一聲,去撫那小姑娘的後背,見她小扇子一樣的睫毛又漸漸合上:“好好好,阿爹不說話了,你接著睡吧!”
陸晄仍舊跪在那裡,見這小公主進來打岔,大鬆了一口氣。
果然,沒一會兒,便見上首的陸慎無言地揮揮手,示意他退下。
陸晄出宮門,也並不騎馬坐轎,只慢慢走著,到府邸時,已經是上燈時分。往日的虞四奶奶虞淑蘭,如今的安豐王妃,當即奉了茶上去:“今兒叫你進宮,為的是什麼事?一大早便去了,天黑了才回來,我只擔心,又派人在宮門口候著……”
話未說完,那茶已叫陸晄掀翻,潑了虞淑蘭一手,頓時便紅了一大片。虞淑蘭也並不惱,把那茶擱在一邊,問:“為的還是入閩兵敗的事?陛下這幾年脾氣越見不好,叫我說,不當差便不當差吧。”
陸晄搖搖頭,問她:“你也知他近來脾氣越見不好,你是不是又進宮去見太后了?”
聽得這話,虞淑蘭這才有了些表情:“昨兒去了一次,並沒有碰見陛下,這又有什麼?”
陸晄冷笑:“太后勸陛下廣選嬪妃,從前朝牽扯到後宮,這本就是犯忌諱的事,你倒上趕著湊上前去,只怕是咱們府裡的官司還不夠多,是不是?”
虞淑蘭吶吶不肯言語,道:“太后是我的嫡親姑母,她宣召,我豈能不去?立後選妃之事,我是一向搪塞,不敢言語的。”
陸晄臉色這才好了些,坐到炕上,虞淑蘭半跪著替他除了朝靴,端水擦臉,殷勤備至,眼含淚光嘆:“怎麼膝蓋紫成這樣,叫丫鬟取了藥油來,我替你揉揉?到底是陸氏同胞兄弟,陛下這樣不給臉面,怎麼能叫人臣服呢?我們也就算了,那些臣子竟也沒個想法嗎?”
陸晄聞言皺眉訓斥:“住口,這話也是你能說的。”
一時望向窗外,見四面窗戶都大開著,僕婦皆是站得遠遠的,這才嘆道:“他是馬上天子,自然看重兵事,手裡握著兵權,自然不必看那些世家的臉色,受他們的掣肘。再說了,當年在江州,我不知殺了多少世家,入洛陽時餓死一批,殺了一批,天底下哪有什麼像樣的世家了。他又要開言路,又要開科舉,這下要把那些世家的根都刨掉了。他要做聖主明君,要開萬世基業,用人的地方多著呢,我並不擔心。”
說著撫了撫虞淑蘭的臉:“這家裡多虧你操持,我是知道的,這幾年在家裡歇歇,那也無妨。但是,有一句話,你要記著,太后的事你從此不要管了,能少進宮便少進宮。當年崔皇后的事,陛下的心結,只怕還沒了結呢?何況……何況……”
後面的話,他便不再說了:“你只把兒子們教養好,將來的事,誰又說得準呢?”
虞淑蘭點點頭,俯身靠在陸晄膝上,頗為柔順:“好,都聽你的,你怎麼說,我怎麼做就是了。”
她說著便去撫自己的小腹部,陸晄見狀問:“又有了?”
虞淑蘭含羞點點頭:“四個月了,鬧騰得厲害,只怕還是個兒子。”
陸晄忽想起今日殿內昭公主的模樣來,眉目間的神態,十足像極了她母親崔皇后,性子卻又明媚大方、機靈狡黠,那話不知怎的,便脫口而出:“是個女兒也是不錯的,像母親是最好不過的!”
虞淑蘭抿唇笑笑,又道:“這兩日倒是愛吃辣的,也說不準是個女兒,只像不像我,那只有求老天爺了。”
陸晄笑笑,沒說話,過了會兒子才道:“擺飯吧!用完飯,還得連夜把請罪摺子寫出來。”
……
阿昭下午赤腳在地面上走了一會兒,晚間便有些咳嗽起來。她去歲冬天,生了一場病,便得了喘疾,稍微受涼,便要咳嗽。
太醫診脈開了方子,小姑娘眼淚巴巴喝完一大碗藥,這才縮在被子裡,打了個藥嗝,問:“阿爹,我孃親是不想要我,討厭我,才……才要走的麼?然後才會遇見大雨……”
陸慎摸她嫩草似的發頂,沉聲道:“誰跟你說這些的?”
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想了想,年紀雖小卻邏輯清楚:“那日我去請安,玩了沒一會兒就困了。我半睡半醒,聽見皇祖母跟嬤嬤說話,我聽完就想哭,想來問你。可,乳嬤嬤說,阿爹也很傷心,叫我不要問。”
陸慎嘆息,胸口鈍鈍發疼,扯出一個苦笑來:“跟阿昭無關的。”卻也只說了這麼一句,便不肯再說了。
小姑娘聞言立刻談起了條件:“真的,那阿爹你帶我出宮放風箏,我就相信。我一定放得高高的,連宮內都能瞧見。”
陸慎立刻駁回:“吹了風,又要咳嗽了。”
小姑娘哼一聲,怏怏躺下,嘟嘟囔囔:“已經咳嗽了!”
不知過了多久,這才把阿昭哄睡,起身慢慢踱出殿外,又批閱了半宿奏摺,終是毫無睡意,坐在那裡,不知什麼時候窗外已經悠悠轉明瞭。
忽有小黃門進來稟告:“陛下,廷衛指揮使陸沉硯求見。”
陸慎這才有了點精神,道:“宣!”
沉硯一身玄衣錦袍,腰上繫著銀魚袋,一進來便請安:“奴才一去大半年,主子身子可還大安?”說著又從一牛皮袋中掏出一折宣紙來:“奴才替陛下監視江南文武,一日不敢懈怠。只有一件事,奴才實不敢拿主意,特回京來請主子示下。”
陸慎略翻了翻,見不過是江南各地官員的行止言錄,並無太出閣之處,見沉硯這樣說,嗯了一聲,問:“說罷。”
沉硯身上揹著一個布袋子,當即解下來,雙手奉上:“五個月之前,奴才赴宴江州織造府,在江州織造的書房偶然發現一頁缺筆字的藥方子。江州織造本不想說,只礙於奴才身份,只得據實相告,說是他母親回鄉探親時,突發急症,為一位村醫所救,開膛破腹救人,這才得活。江州織造還說,那村醫是名女子,顯示醫術,已經違背了祖訓,只懇請不要宣揚出去。”
“奴才聞言便覺有異,即刻去查。只彼時沒有找到人,不敢隨意上稟,請主子治罪。終是這個月初三,在錢塘鎮下面的一個小村子,尋到了那名村醫,容貌舉止幾與先皇后無異,村裡人皆以‘林大夫’稱之,很是尊敬。奴才不敢打擾,只得回京請主子示下。”
一副畫卷被擺在陸慎御案上,他坐在那裡,神色倒未曾有什麼變化,握拳撐著,不知過了多久,這才叫人開啟。
那畫卷緩緩展開,便瞧見一身青布衣裳的林容,靜靜立在桃花樹下,手上捧著一株紫色花蕊的草藥,那風一拂過,淺粉色的花瓣便飄落在她的裙邊。
陸慎捂著胸口,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又忽地悠悠想明白過來,倘若她那時真的預備回洛陽見自己,又怎麼會寧肯在外面做村醫,也不肯回宮呢?
他恍恍惚惚站起來,一時喜一時悲,忽聽得女兒的腳步聲,從門簾後露出個小腦袋來:“阿爹,就帶我出宮去放風箏吧。”
他蹲下來,把女兒無力得抱在懷裡,阿昭望了望四周站立的侍從,不解:“阿爹,你怎麼了?”
陸慎雙手微微發抖,去撫女兒的後背:“阿爹帶你出宮去玩兒,好不好?”
阿昭不明所以,點頭如搗蒜:“當然好,當然好。”
第89章
這日天未亮,街上只有推著小車的夜香郎,咿咿呀呀壓著青石板偶爾聞得幾聲屋舍裡狗吠雞鳴。
錢塘縣養濟院旁的客館內便傳來一陣哭聲那哭聲原是隱隱約約,後漸成嚎啕大哭,似有什麼了不得的傷心事。
館內南來北往的客商,都叫這哭聲給吵醒紛紛穿衣起身來下樓的下樓,開門的開門,不耐煩的不耐煩抱怨的抱怨。有一位剛在這裡落腳的行商不知什麼事,推開窗戶站在二樓罵:“大半夜的擾人清靜,這是在哭喪啊?店家店家,趕緊去瞧瞧,沒得這樣晦氣不吉利。”
一位魚肚白湖紗袍子的中年人在這裡住了許多日,平素裡愛結交眾人昨晚同抱怨這人吃過酒,又是個善心老成穩重的,站出來分說:“王老弟,為兄替他給你賠個不是。你有所不知啊想必就是在哭喪呢,昨日遊醫郎中說了那位羅小官人的腸癰已經治不得了,只怕就是這三五日了。”
一時,店家一面捆褲腰帶,一面趕了出來,笑著拱手,對著廊下庭中的行角商人賠不是:“諸位,對不住了,對不住。我這就叫去叫他那老家人,快別哭了。”
‘咚咚咚’拍門,裡面一位老僕開了門,佝僂著身子,涕泗橫流,一說話便忍不住哭:“店家,我家少爺快不行了。”
那店家偏過頭一瞧,果然見床上躺著的羅小官人果然面如金紙,冷汗涔涔,兩眼翻白,一副下世的光景,當下哎了一聲:“這可怎麼好?”一時想著店裡可萬萬不能死人的,想著怎麼哄著把人抬出去才好。
羅小官人也有幾分家資,販些米豆、生絲之類,那老僕從袖中掏出一錠五兩的銀錠出來:“還託您再請了大夫來?”
那店家這些日子吃足了請醫延藥的回扣,雖貪財,卻也不好收下:“這些日子不知請了多少大夫來,連街上的遊醫都叫來瞧了,都說只怕腸子爛在肚子裡了,實沒有敢下藥的,只怕治死了人,反吃官司呢?”
剛開始站在廊上抱怨的行商王官人抖抖袖子,下樓來,分開眾人:“你們是錢塘本地人,難道不知錢塘有一個村子。本叫下陽村,因著村裡有一位聖手姓張,又稱張老大夫村。村裡的張老先生,最擅治腸癰。往年間,我曾親眼見他開膛破腹,起死回生,怎的不尋他來?”
眾人那裡不知呢,店家:“這如何能不知?只張老先生叫江州刺史請去了,已經一個多月了,還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迴轉呢。便是老先生的徒弟,現城中大大有名的何大夫,也請了來,只說早些還好,病症到了這種程度,是治不了的。叫他服藥,反多痛苦,活活叫人疼死。”
那王官人想了想:“這張老先生有一個關門的女弟子,人喚容姑娘,常住在村裡,你們去請了沒有?”
眾人皆是不信:“從沒有聽說過,哪有女子行醫的,這樣荒唐?王大官人,您是湖州人,人生地不熟的,又從哪裡聽來這些的?”
那王官人笑笑,刷的一下開啟手裡的真金川扇兒,指了指院子裡堆著的他的許多箱子貨物:“忘了我是做什麼的了?藥材商人,這張老大夫村這幾年,種有好些藥材,我每年來錢塘,為的便是此事。那村裡的事,我是再沒有不知道的。叫我說,那位容姑娘的醫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只怕比張老大夫還強些。只她是女子,又不大愛聲張,旁人都不知她本事。你們聽我的,現時抬了去,保準有救。”
眾人將信將疑,不信的多些。到底是那老僕救主心切,也顧不得這許多,當下給了銀子,命店家卸了門板下來,又花了六百錢,往外頭請了兩個膀大腰圓的轎伕,等城門一開,便急匆匆往下陽村趕去。
剛到村門口,便見這鄉間小道上,竟然沿路擺著許多賣吃食的小攤,村口圍著許多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不知從哪裡趕來的,把條小路堵得水洩不通。
把那老僕急得只嚷嚷:“各位,借個步,借個步,我家少爺生了重病,要進村瞧大夫。”
有人大聲的回他:“來這裡的,誰不是來瞧病的,今兒是仁和醫館每月義診的日子,往那邊取了號,後邊排隊去,林大夫最討厭插隊了。”
有老婆婆勸他:“後生,快去拿號吧,不拿號,瞧不了病的。”話音剛落,便瞧見一群十來歲的孩子,唱著歌謠,揹著書包,往村裡跑去:“仁和仁和,清慎勤和,閻王叫你三更死,仁和留你到五更。”
有像這老僕一樣從外地來求醫的,聽見這歌謠:“閻王叫你三更死,仁和留你到五更,口氣這樣大?”
一旁一位斯文的讀書人也在排隊,隔在一群鄉里人中間:“非也非也,這是湖州郡守點評的,並非醫館的人自誇……”
說著,瞧見門板上躺著的羅小官人,唬了一跳:“嚇,這人還有氣兒嗎?”他倒是熱心,幫著同前面醫館維持秩序的童子招手:“快來瞧瞧,這人病得不行了。”
那童子上前來,瞧了一眼,立刻道:“快,抬進去!”
那老僕一進村,不過行得三五十步的樣子,便見一幢極新的三層高樓,佔地又廣,從前面瞧著就只怕有十七八間屋子的樣子,大樓門口進,見裡面更是寬闊,數不清有多少屋子,石子小徑上皆是人來人往。
所遇見的大夫,皆是白衣白裳,彷彿在戴孝一般,一時只覺得彷彿來了閻王殿,他叫嚇得沒了主意,繞過一片花圃,不知被抬到什麼屋子裡,又來了幾個白衣白裳的人,略檢查一番,診了診脈,搖搖頭:“腸癰,人痛得快暈過去了,快去喚林大夫。”
林容這幾年新添了怕熱的毛病,在外面坐堂,瞧了兩個時辰的義診,往後頭來坐著歇息,一時揉揉頭皮,直困得想睡覺。
翠禽絞了帕子遞過來:“姑娘,擦擦汗!您一大早便起來在前頭坐堂,還沒用過飯呢。奴婢給您端一碗雞湯麵來,好歹先墊兩口。”
林容這時已經是一副男裝打扮,雖時間長了,村裡人都知道是女兒身,但是問診的時候不能不注意,只搖搖頭:“在外面,別叫漏嘴了。還有,也別叫自己奴婢,在這裡,你是我妹妹。”
翠禽只覺得彆扭,搖頭不肯:“那怎麼成呢?”
一時,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大夫跑進來:“師妹,師妹,你快去瞧瞧,一個腸癰的病人,只怕要手術呢?”
那日沉船,終是林容水性了得,從窗戶裡游出來,叫衝到下游去了,又得裴令公舊臣庇佑,輾轉到了這下陽村。她剛來的那日,便瞧見張老大夫替一位得了消渴症的病人,截去病肢,她當時大驚,在古代截肢,要是感染了,怎麼活?放在現代,也是一個大手術了。
張老大夫哼哼兩聲,只當她是看見大夫動刀便大駭的人:“華佗尚且剖腹術、揭頭骨,老夫不過截一病肢,有何可驚的?”
林容點點頭,回想起父母讓自己背誦的典籍來,古代中醫的確有外科手術,馬王堆三號漢墓出土的《五十二病方》就已經記載了,用外科手術的法子治療癰疽、潰爛等症。等到了明代,更是有《外科正宗》這種集大成的典籍,詳細記載了截肢術、氣管縫合術,鼻息肉切除術。暗自嘆道:高手在民間,倘若她自己,擔心術後感染,是斷然不敢給人做手術的。
林容坐在那裡,喝完了一碗糖水,這才站起來:“師傅做手術的時候,你不是在旁邊看著的嗎,怕什麼?”癰疽,就是現代的闌尾炎,最是簡單的一個小手術,只要病人術後感染不是太嚴重,存活率還是很高的——至少,用張老大夫的話來說,比鐵定病死強一點。
那小大夫喚陳毓仁,聞言,撓撓頭,不好意思笑:“師妹,你膽子大,我再跟你學學。”
林容站起來,累得有氣無力,望著陳毓仁嘆氣:“師兄啊,你什麼時候才能成為一個合格的一線?”她在現代的時候,科室輪轉時當一線累得半死,這才考了公務員躺平一點,誰知道兜兜轉轉,都是註定的。
林容把碗交給翠禽:“面你吃了吧,別放坨了。”一時往診室走去,果見床上躺著個氣喘吁吁,面如金紙的年輕男子,一時有人端了常備的固脫保元湯來喂他服下。林容伸手搭在手腕上診脈,又往闌尾處按了按,見那人悠悠轉醒,問:“是這兒疼麼?幾天了?叫什麼名字,多少歲了?”
那男子還說得出話來,每按一下便哎呦一聲:“羅實功,今年二十有三,疼了快四日了,大前日晌午開始疼的。”說著便噁心,嘔吐起來。
林容倒了些土法蒸餾的酒精在手裡,消了消毒,見一屋子人圍著,道:“叫家屬先出去,師兄,給他們講清楚,手術可以做,但是不一定能活,知情同意書是一定要籤的。”
接著便口述起病歷來:“羅實功,男,二十二歲,氣滯血瘀型腸癰,右下腹中度跳痛,舌苔白膩,脈弦緊,有噁心嘔吐,建議手術治療,住院觀察。”一時立刻有學徒在一旁寫了,遞給林容瞧,她點點頭:“拿出去,給家屬簽字畫押。”
又吩咐眾人:“準備手術。”
手術,張老大夫是常做的,也很敢做,鑽研此道,樂此不疲,只是死亡率居高不下。林容露了一手,把現代外科的無菌術、麻醉、□□平衡、抗休克之類的搬過來一點,結合中醫,因地制宜,這死亡率便大大降了下去,也叫他心服口服。
手術室是按照林容說的佈置的,所用的器具、衣裳,被服,皆是高溫消毒過的,雖然比不上現代,那也只能有什麼用什麼。
先給並未餵了麻醉的草烏散,等見了效,這才用柳葉刀切開腹腔,見那人雖脈象不好,看著頗為嚴重,裡面炎症的部分倒是沒有想象中大,把發炎的闌尾的截掉,沖洗,在逐層關腹,用穿了桑皮線的彎針縫好,耗時也才不過半個時辰。
又接著下醫囑:“抗休克的通脈四逆湯,抗菌消炎的青熱散,一人一方。”沉吟了一會兒:“他就用蒲公英、穿心蓮、黃芩、黃連、黃柏、紫花地丁的那副藥吧。要注意有沒有發熱,引流條注意別叫他弄掉了。”
一旁的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立即記了下來,回:“師兄,紫花地丁跟穿心蓮,都沒有了。”
林容點點頭:“換成大青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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