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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容本不想再進去,打算另尋個軟塌將就,見這丫頭說這番話,道:“至於麼,怎麼就汙穢,怎麼就不詳了?人都是女子生育得來的,沒這個東西,他娘也生不出他來呢?”,說罷起身往裡而去。
陸慎一向警覺,這時候已經醒了,他坐起來,見旁邊竹月色綢單上氤氳著一大團血,微微皺眉,開口喚:“來人。”
林容進去的時候,陸慎正坐在一旁喝茶,丫頭們彎腰在拔步床一旁更換綢單,新被褥,末了福身:“君侯、夫人,換好了。”
不光換了床單被褥,窗戶也叫開啟了通氣,牆角通鼎裡又多添了一根香。林容見了,扯了扯嘴角,心裡直翻白眼:封建大男人屁事真多,你戰場上不知殺過多少人,身上沾過多少人的血,這時聞見月事這一丁點血腥氣,就矯情成這個樣子了,又是開窗又是薰香,怎麼就沒把你燻死呢?
陸慎放下茶盅,揮手示意丫頭:“出去吧。”說罷,掀開帳幔,往床上而去,見林容還站著,道:“睡吧。”
林容見他沒打算出去睡,更沒有叫自己出去睡的打算,磨磨蹭蹭來到床邊,低垂著頭:“女子月事不潔,妾身頗為惶恐不安,還請君侯暫居別室,免受汙穢之物。”
陸慎嗯了一聲,彷彿是在為林容的自知之明感到滿意:“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說。”
什麼現狀也沒改變,反而自輕自賤了一番,林容暗悔,發誓再也不要說這樣的話了,見陸慎躺在外側,只好脫了軟鞋,從床尾慢慢爬到裡面去。
陸慎見她坐在床沿上,一雙玉足從軟紅繡鞋裡腿出來,尖似嫩筍,當真是,吳足霜雪白,赤腳浣白紗。他不知怎的,想起白日簫植贈的那一套六幅春情秘史圖,他粗略地瞧了幾眼,那畫裡一男一女坐在芭蕉樹下的石凳上,男子細細把玩女子的玉足,女子雖未曾寬衣解帶,卻香豔十足。
他一時念起意動,不能自持,握著拳頭咳嗽一聲,也不知是對誰說話:“天色已晚,睡吧!”
此時林容已經躺好,閉著眼睛醞釀睡意,聽見陸慎說話,睜開眼來,一臉莫名:“是,君侯也睡吧。”
陸慎偏頭,見那婦人散了一枕青絲,縮在大紅錦被裡,露出一張小小的鵝蛋臉,自有一種風情在此。他暗歎,突地掀帳起身,往淨室而去。
林容開始還以為他是嫌棄自己來了月事,終於走了呢,坐起來掀開帳子,探著腦袋往外瞧,卻見他往淨室而去,又在裡面待了許久,這才見他掀開床帳上來。
林容初時不解,等陸慎上床來,便又聞得一股自似蘭似麝還帶著腥味,頓時明白他剛剛去淨室幹什麼去了,心裡鄙夷:怪不得說男人是下半身動物,好好睡覺也能發情?
後半夜不知為何,她渾身暖洋洋的,連手腳都暖和起來,彷彿回到前年跟父母去青島避暑的時光。
耳邊是濤濤波浪,林父在一旁諄諄教導:“你從小就是學醫的,長大了偏偏不做醫生,要去考公務員,你那個專業對口的又少,考一個三無的,又是外省,離家遠不說,我們家這些藥方傳給誰……”
林容點頭如搗蒜,一面哀嘆:“在單位開會,回家了更要開會,還是兩個人的小會。”
林父嘮嘮叨叨了一通,這樣總結:“你說你想到基層去,我是很支援的,你不要怕辛苦,年輕人苦一點是沒什麼的。你媽媽總怕你吃苦,照我看來……”
那面正在燒烤的林母皺著眉抗議:“誰在哪兒吃白食,還說人壞話?”
林父忙小跑過去幫忙:“我來,我來。”
只可惜這樣溫馨的夢總是很短暫,第二日,自是五更時分,陸慎便起身,林容昏昏沉沉,彷彿才剛睡下便被人吵醒。
她照舊也是要跟著起身的,一臉惺忪地爬起來,替陸慎更衣,迷迷濛濛見聽見一旁的丫頭捂著嘴笑:“主子,腰帶錯了,腰帶錯了。”
林容嗯了一聲,往陸慎腰間一瞧,見並不是他常用的玉帶,反而是自己用的一根軟紅綢帶。抬眼去瞧陸慎,見他哼笑一聲,自顧自解開來,纏繞在林容手腕上,道:“紅綢皓腕正相宜。”
陸慎話一出口,便自覺失言,臉色一黯,拿了腰帶自己繫上,往外間洗漱去了。
林容缺覺缺得腦子嗡嗡發疼,哪裡反應得過來他又說了什麼,勉強撐著等他走了,便又一頭倒在床上,吩咐:“今兒不吃午膳了,別叫醒了。”
睡醒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屋子裡外安安靜靜的,一個人聲也無,想來是翠禽、鳳簫叫小丫頭們都下去,不許說話打擾。
林容神清氣爽,除身上還有些痠疼、胸口發癢之外,再無別的不自在,洗漱完畢,捧著翠禽熬的薑絲紅糖端,笑眯眯誇獎:“真體貼。”
翠禽心裡鬆了口氣,縣主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昨兒一臉不痛快,今兒已經好多了,問:“那荷葉、蓮花,主子預備怎麼弄?”
林容想了想:“做叫花雞,竹筒飯來吃。”
正高高興興想著怎麼做美食呢,外頭杭卿領著人搬著藤箱進來:“見過夫人,奴婢昨兒忙昏了頭,一時沒聽清吩咐,糊里糊塗就叫人搬了回去。可不想想,搬回去了,君侯換洗什麼?”
林容臉色一下就沉了下來,不就是長輩來了做個樣子麼,姑老太太都走了,還搬過來幹什麼?
林容不答這話,反道:“我今兒得空,想上五玄觀打醮去。”
杭卿望了望外頭的瓢潑大雨,遲疑:“這幾天雨大,山路也不好走,夫人……”
林容打斷她:“下雨又有什麼要緊,等閒又淋不著雨。再說了,就是下雨,這才見有心、虔誠。”
杭卿這時已不想得罪她,況且近來君侯也沒說不準她出去,笑了笑:“奴婢去安排。”
儀帳、豬羊、香燭、茶食,隨行的侍衛統統都安排好了,另又派了一列兩人騎馬往山上通報五玄觀的觀主,命他收拾乾淨,又不許觀內閒雜人往來。除老觀主外,只許留些未成年的道童在內,一概不許人打擾。
不料,剛行至城門口,便見那兩前去探路的回來,跪在馬車前回稟:“稟夫人,這幾日下了大雨,那路叫山石沖毀了,已派了人去清理,只怕得三五日才行。”
林容聽了,心裡悶氣,安慰自己:好事多磨,好事多磨,這道觀裡說不準真有師兄的訊息,又或者他混不下去,在這兒出家了。迫不得已打道回府了。
一連五日都是陰雨綿綿,林容天天盼著天晴。不過,好在陸慎倒彷彿真的很介意女子月事似的。那日早上,杭卿雖搬來了箱籠衣裳,陸慎卻沒有在來留宿過,林容也不曾見過他的面。
林容得了教訓,再不敢出去亂逛,只安份等在小院裡,一時之間,倒是有了幾分剛來宣州時的寧靜。
雖然如此,可有了那小閣樓的事,林容也不敢大意,一時有些憂心忡忡,有時說著說著話,便坐在窗前發呆。
翠禽見林容悶悶不樂,故意作嘆氣狀:“縣主,還是在江州的時候好,起碼睡足時辰,不用三更睡,五更醒。”
鳳簫、翠禽兩個丫頭也是黑眼圈嚴重,鳳簫也道:“我們才熬了幾日,便成這幅樣子,真不知止戈院的那些丫頭是怎麼服侍下來的,長年累月,人都熬幹了。”
翠禽點點鳳簫的額頭:“也就是縣主這樣的主子,由得你吃,由得你睡。要論起來,君侯哪兒院子才是做下人的規矩。”
林容知她兩打岔,卻也提不起興致來,擺擺手:“你兩歇午覺去吧,我也再睡一會兒。”
不料午睡醒時,雨已經聽了,豔陽高照,二門處也來回:“那路已經清理乾淨了,五莊觀也派人去了,老觀主說廂房已打掃乾淨、飯食已經備妥了,這一月就不叫旁人進去打醮,只等著夫人的儀駕。”
第24章
林容聽了大喜命小丫頭去請杭卿安排車轎,杭卿倒是不反對,只瞧了瞧天色:“這時候已經晌午了暑氣又盛只怕晚上趕不回來。”
林容叫陸慎那日給嚇怕了不敢耽誤,立刻衣裳都換好了:“來得及,來得及。”
杭卿笑著稱是,親送了林容到二門扶她上馬車又囑咐轎伕:“雨才停沒多久,說不得路上滑不好走,你們要上一萬個心。”一面又對林容道:“夫人也要當心有什麼不妥打發小子回來,出門在外,萬不可委屈了。”
林容見她不畏瑣事,親力親為,安排得井井有條心裡嘆息,這樣的人才要放在自己單位高低也得是個辦公室主任的料,可惜她生在古代,只是個沒有人身自由的丫鬟。
一路上車轎人馬,丫頭隨從近百人浩浩蕩蕩地往五莊觀而去。
五莊觀建在山頂上山路難行,直走了一個多時辰這才到山門口。出得轎子,老觀主早已經領著幾十個小道童迎在路旁。
只是這老觀主鬍子花白,身著錦繡綵衣,一張口就是一嘴大黃牙,無半點仙風道骨,一手持著拂塵一邊唸了一句:“無量壽佛,夫人下榻,小觀蓬蓽生輝。”說著又要回頭呵斥那群小道童:“猴崽子,還不跪下,給貴人請安。”
林容忙止住:“老天師是世外之人,我不好受禮,免了吧,免折我的福。”雖然來古代也有八九個月了,但是別人給自己下跪,心裡還是挺彆扭的,能免就免了吧。
老觀主點頭:“夫人心善。”一面引著她進內,往正殿而去。
這五莊觀並不是小觀,佔地五十來畝,又因為分封宣州的陳留王酷愛修道煉丹,世家大族一時效仿,此處香火極盛,修建得極為富麗堂皇。
一路行來,只見簷牙高啄,崇閣巍峨,殿內供奉著三清數尊神像,林容親手在神像前點了四盞大海燈,又點了三柱清香,心裡默道:依長公主的性子,只怕崔十一娘往日這七八位貼身侍婢是絕活不了的,雖然我是個唯物主義者,此時按照你們的風俗祭拜,希望你們能夠安息。
出得殿內,是有六株遮天蔽日的丹桂古柏,遙相對應,老觀主有心奉承,誇耀:“夫人請看,這丹檜、紐檜乃是春秋老子親手所植,距今已有一千多年了。此古樹皆是西瘦東粗,合陰陽魚旋之道也,在此修道之人,得享此處仙氣,有大成者不在少數。”
說著一甩拂塵,命小道童奉上托盤:“丹檜、紐檜的檜片,往年間只得進獻洛陽,藏於內庫。今雍州牧執掌宣州,我等小道便是想盡一份心,也不得其法。如今夫人上山來,真是了卻了貧道的一番孝心。”
林容有事要他幫忙,便不好拒絕,含笑叫丫頭收下了:“那就多謝老天師了。”
老觀主見林容收了東西,自覺關係親近了一層,又引著林容去瞧歷任皇帝、文人墨客留下的碑帖,林容隨著逛了一遭,問:“聽聞此處有一位通玄真人,道法精妙,不知可否有幸得見?”
林容本以為老觀主會一口答應,不料卻見他遲疑:“好叫夫人知道,通玄真人是小道的師叔,因犯了戒律,已被逐出門下。只小道憐他眼瞎腿瘸,這才收留在後院廂房裡,供給三餐衣食,他平日裡瘋瘋癲癲,不修邊幅,氣味兒難聞,只怕燻著貴人。”
林容搖頭:“那怕什麼,想來這道法越是精妙的,那行止便越有些不同尋常。你也是修道的人,怎麼連這個也不知。”
老觀主見林容堅持,滿口應下,見人說人話人鬼說鬼話,又改了一番說辭:“小道這師叔,論起道法來遠比小道強上百倍,二十歲上便是陳留王、裴令公的座上卿,只後來裴氏大亂,小道師叔也受了魚池之殃,眼也瞎了一隻,腿也瘸了,心境也滅了。若非如此,必定是本門最有望羽化之人啊。”
林容一面走,一面聽他滿嘴裡胡謅,聽得他說到此人二十歲上便是公侯座上卿,問:“你這師叔,年庚幾何?”
老觀主推開柴扉,指了指院子裡松下坐著的老者:“回夫人,小道這師叔,已經八十有二了。”
林容順著他的手望過去,見一鬆樹下一佝僂的老頭,坐在一石棋盤前,腳邊蹲著一隻黃貓,一隻手哆哆嗦嗦的去夾棋子,只是手上沒力,打落了棋盒,一地的棋子散落。這幅畫面,除了這佝僂的老頭,一樹一瓦,皆與江州那副署名千崖客的畫卷一模一樣。
林容心裡發虛,腳上發軟,又想進去又不敢進去,惹得旁邊服侍的翠禽、鳳簫問:“主子,可是有什麼不舒服?”
老觀主也道:“想是此處腌臢,氣味兒難聞?還請夫人往前面廂房薰香更衣。”
林容搖搖頭,站門口處站了好一會兒,這才揮退眾人:“你們在門口等著,我進去瞧瞧,這等世外高人,不要衝撞了他。”
鳳簫皺眉:“主子……”剛喊了一句,便叫翠禽拉住,望著她搖搖頭:“左右咱們候在門口,人又瞧得見,就叫縣主去吧。”
林容小步走過去,見那老者棋也不下了,正蹲在地上同那黃貓說話:“你就有福了,今兒釣了條大鱖魚。”
聽見腳步聲,那老者也不抬頭,抱了那貓一瘸一拐地往回走:“今兒不下棋,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吧。”
林容聲音發緊,喚了一聲師兄的名字:“馮異!”
那老者一身簇新的道袍,只是他不修邊幅,一頭白髮彷彿亂草,便成了一副邋遢樣子,聞言並不停,只一味的擺手:“今兒不下棋,今兒不下棋,同臭棋簍子下棋是要短命的。”
林容頓時鬆了一口氣,師兄啊師兄,你要真變成了老頭,我還真有點接受不了,道:“小婦人尋得一本棋譜,署名千崖客,不知老先生是否認得這人?”
不料那老者理也不理,仍舊自顧自抱著黃貓往前走。
石桌上的棋盤擺著一副殘局,林容細細瞧了一會兒,是《當湖十局》,她故意出言相激,朗聲道:“這千崖客的棋譜也不過如此,不過到中盤而已,竟下成殘局了。”
那老者聞言果停住腳步,回頭望了望:“喔,是你呀,你不會下棋,又來做什麼?”
此人說話神神叨叨,崔十一娘久在深閨,從沒來過雍地,又怎麼會同他見過面?
林容把那棋子一粒一粒撿起來,按照記憶裡棋譜的樣子一一擺了上去。不料,瞥見林容碰那殘局,老者頓時大吼,一瘸一拐飛奔而來:“你這婦人,好生無禮,這棋不是你能亂碰的……”
話未說完,瞥見石桌上完整的棋局,僅存的那隻眼直愣愣地瞪著林容:“你會下棋?”
林容笑:“《當湖十局》也不止千崖客一人會!”
那老者撇撇嘴,往那石桌上坐定,細細瞧了一會兒,大呼:“妙,妙,妙,往這裡低掛,頓時活了,我怎麼沒想到呢?”一面又回頭吩咐小道童:“松頭兒,快拿紙筆記下來。”
他佝僂著背,整個人幾乎貼在棋盤上,過了好一會兒,這才抬頭問:“說吧,你要什麼東西,這局棋我留下了?”
一股怪異之感揮之不去,林容道:“敢問老天師,千崖客現在何處,家父生前還欠著他一局棋呢?”
那老者偏著頭打量林容,隨即揉了揉眼睛,道:“你既然也知道這棋譜,是他的故交,難道不知千崖客這別號的由來嗎?千崖客取自於千蕩崖三字,那自然是在千蕩崖了。”
崔十一娘是從千蕩崖上跳下去的,林容也是在千蕩崖上被救上來,林容頓時明白過來,怪不得覺得千崖客這三個字熟悉,卻也沒聯想起來,想必師兄也是跌落在千蕩崖的。
又一時萬分懊惱,要是在江州的時候找個機會偷偷跑去千蕩崖看一看,弄不好,早就已經同師兄團聚了。
林容猶不放心,問:“當真,千蕩崖何其之大?”
老者嘟囔埋怨:“老夫從不說假話,說假話爛舌頭。十年前,我見他時,他說他要在千蕩崖等一位故人,此生都不再外出遊歷了。你從水路去,到了泊門渡下船,便是他的地界了。”
十年前,師兄到底已經來了多少年了?
林容有心問個清楚:“千崖客現在喚什麼名字,年庚幾何,何方人士?”
老者恍然大悟:“呵,你不認識千崖客?”說罷,也不管那局棋,扭頭而去,呼應不答。
林容知自己心太急,大意了,搖搖頭,往外而去,叫翠禽、鳳簫服侍著往廂房裡休息更衣。
林容搖著扇子發呆,只想著要尋個什麼法子再套點話出來才是,她絲毫不懷疑師兄會在千蕩崖等自己,只是他總要出門吧,總要訪友吧。總不可能十幾年都在哪兒等著,林容自問跟他的感情沒深厚到這個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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