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畫地為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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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院子很漂亮，到處都盛開著野花，木屋裡也是經常有人打掃。

既然剛才山神說畫中女子待在畫裡五百多年，想來，這木屋和院子一直都是山神在收拾了。

只不過，山神平時應該也沒什麼事吧？打掃個院子而已，簡單輕鬆，應該也不耽誤什麼。

那這女子和於問天到底在問什麼？

謎底很快就揭曉了。

只見山神輕捋長鬚，說道：“五百年多前，神界調我去泰山，上面下來的人告訴我，這是萬載難逢的機會，如果錯過了，怕是要再等萬年……”

“可是我當時認識了你們兩個朋友，感覺這裡很不錯，過得也很舒服，所以我就一直拖著，等你死了，你又躲進畫裡不出來……”

說到最後一句時，山神分別朝於問天和素衣女子看了一眼，然後道：“上面正好又派人來問，但那個時候，我已經沒心情去了……

一時之間，於問天和素衣女子都沉默了。

素衣女子對這個機會太瞭解了。

這何止是萬載難逢的機會。

就算下次有這樣的機會，也未必會落到山神頭上。

而於問天雖然不是真切清楚這件事是多麼難得，卻也知道這是一個天大的好機會。

當時距離於問天的死，還有三天。

山神把這個喜事告訴了於問天和素衣女子。

兩人都非常為山神高興，一起在瀑布前喝了酒，之後，於問天就下山了。

誰都沒有想到，那是山神和素衣女子最後一次見到活著的於問天。

一時之間，又沒有人說話了。

於野望著院子裡的那片虛無，他突然很想見到活著的於問天，見見於問天當年的英姿。

而他卻只能回憶起於問天做過防腐處理的頭顱。

那太驚悚了！

完全無法看到於問天當年的風采。

目前還有一個問題，於野一直在猜。

那就是，這個素衣女子，到底是什麼？

難道也是鬼？

要知道，鬼如果想讓人看見，是可以顯形的。

但是，於野發現自己無法感受到素衣女子身上的陰氣。

剛才開車這一路，於野甚至都沒開空調，因為車裡的陰氣特別重，涼颼颼的。

那要不是鬼，這素衣女子會是什麼？

這時候，只見於問天問道：“五百多年過去，你還好嗎？”

於問天語聲輕柔，明顯是在問素衣女子。

素衣女子痴痴地看著於野看著的那片虛無，說道：“我這些年，一直在等你。”

“何必呢……”於問天嘆道：“如果不是這次我的後輩爭氣，我的頭顱，是不可能離開西南王府的……你不知道要等多久……”

“無論多久，我都會等……”素衣女子看著於問天，眼中依然是五百年前的那種痴情：“就算等你一千年，兩千年，我也會等的……”

這時候，山神忍不住嘆了口氣。

於問天看了山神一眼，轉頭對素衣女子道：“他不好麼？你為何這麼多年，一直痴迷於我？”

“沒有人能替代你，沒有人能像你那麼好，他永遠都只是我的朋友……”素衣女子輕聲說道。

這下，山神忍不住轉過身去。

他不想讓別人看到他臉上的沮喪。

他陪了素衣女子這麼多年，枯守了素衣女子這麼多年。

而他現在等來的，只是一句“永遠的朋友”……

可以說，山神心態有點崩了。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通，自己比於問天差在哪？

就算他有些地方不如於問天，可是於問天已經死了啊！

難道，他還比不上一個死人嗎？

他想不通。

他感覺，自己永遠都不會想通了，哪怕再過幾萬年，他還是想不通……

“你太傻了……”

於問天嘆了口氣，說道：“我已經死了，永遠不會再活過來……就算我墜入輪迴，下一世會是什麼，誰也不知道，而且我可能再也不是這個樣子了，你找不到我的下一世，又何苦放不下呢？”

“沒關係，在我心裡，你一直都在……哪怕你墜入輪迴，也永在我心，我相信如果緣分到了，你的某一世會來到這裡，瞧一瞧我……”素衣女子低聲說道。

這時候，於野不禁在想，這女的既然一直戀著祖宗，為什麼不去西南王府找他？

於野不知道的是，當年發生了好多事。

當年的西南王殺了於問天之後，十天之後就是秋狩，西南王率領五百親衛來到清平山狩獵，結果一向以馬術自詡的西南王竟然墜馬了！

回去之後，西南王一病不起，很快就一命嗚呼了！

西南王臨死之前告訴世子，王府裡有邪氣，於問天的陰魂在作祟！

西南王世子立刻叫來擁有通天法術的道士在府中做法。

正好趕上素衣女子來王府找於問天。

一妖一道正好碰見，他們鬥了三天三夜，殺得天崩地裂。

最終，素衣女子大傷元氣，那道士也重傷不起。

然而，當素衣女子恢復了一些，再次跑來王府見於問天的時候，卻進不來了！

因為，那道士給西南王世子留下了幾張符，讓西南王世子在王府中佈下法陣！

這法陣驅邪避災，效力極強，五百年來一直庇護著西南王府！

素衣女子知道除非有傻子把法陣去掉，否則她再也沒有機會進入王府見於問天了！

她只能呆呆站在西南王府的圍牆外面，掩面哭泣，卻無可奈何。

回到山裡的她萬念俱灰，於問天的死給了她巨大的打擊，她想來想去無法開解，便遁入畫中，再也不肯出來了。

而這幅畫，是於問天生前的遺物。

當年於問天畫了四天，沒有畫完這幅畫，臨走的時候對素衣女子說，要下山忙兩天，等空了再回來繼續畫。

結果這一走就再也沒回來。

而這畫中，高山流水、瀑布木桌都齊了，只差坐在木桌旁的人……

五百多年來，她一直都沒有再出來過。

山神每天都會來看她，卻也只能站在畫外，仰著頭呆呆看著畫中人。

他有時會對畫中人說話，雖然不會有任何回應。

有時又會自言自語。

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希望素衣女子能從畫裡出來。

因為，遁入畫中，相當於畫地為牢。

而一旦素衣女子能從畫中走出，就等於解脫了。

多年來的枯守，山神不離不棄。

而今天，素衣女子終於從畫中走出來了，可是卻不是山神希望的緣由。

素衣女子終於從畫中走出，卻還是因為於問天！

這就意味著素衣女子還是沒有解脫。

依然畫地為牢，困守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