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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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山嶺。

青牙縣郊區的一個山包，盡頭連線著群山。十里大山延綿不斷，如同圍牆一樣將青牙縣拱衛在裡面。老松林散發著樹葉腐爛的惡臭，腳踩在上面十分的鬆軟。

上方，陽光順著松針投射下來，斑駁點點，煞是好看。

這地方平日裡這裡幾乎沒什麼人來，除了挖參人和熊瞎子之外，就只剩下松鼠和毒蛇了。今日這裡卻是格外的熱鬧，前前後後來了好幾批人，後面還發生了戰鬥，直到現在才平靜下來。

“都解決了？”

“我出手自然不會有活口。”

冷風嗚咽，松針搖晃。

兩道聲音在林間響起。順著聲音方向看去，就看到兩名穿著青紅色服飾的男子站在林中，一左一右的交談著。左側那人戴著宮裡面的內侍帽，兩邊的白髮垂落下來，狹長的雙眼給人一種陰冷刻薄的感覺。另外一人官服染血，頭髮散披的盤坐在石頭之上，兩腿之間放著一把染血的長劍，此刻他正拿著白布緩緩的擦拭著寶劍上面的鮮血。

不遠處橫七豎八的躺滿了屍體，刺鼻的血腥充斥著整片區域，伴隨著山風擴散開來。

一些野獸聞到氣味，慢慢的聚攏了過來。

“最好如此，這件事關係太大了，倘若出了意外......”

白髮太監聽到動靜，微微皺眉。

“那是你們的事，我只管收錢殺人。”

擦拭完寶劍的男子站起身來，將寶劍歸鞘以後，轉身便向著另外一邊走去。

“下次再有這種事記得來找我。老規矩，一個人一千兩！只管殺人，不問身份。”

遠處那些圍攏過來的野獸，在男子靠近之後下意識的退讓開來。

野獸的本能讓它們從這個男人身上感覺到了危險。

“不問身份？嘿！”

直到男子的背影完全消失之後，白髮太監才低笑一聲，眼神當中的不屑卻是怎麼都隱藏不住。

遠處，那些野獸終於忍受不住飢餓，開始緩慢靠近。

嗖！

一根箭矢飛射過來，將靠得最近的野獸當場釘死。

不一會就有一群人聚攏了過來，外面那些想要佔便宜的野獸不過眨眼的功夫就被這群人殺的一乾二淨。

“魏公公！”

領頭一人單膝跪下，對著白髮太監行禮。

後面其他人也都跟著跪下，沒有一個敢抬頭直視太監的相貌。

“把現場收拾乾淨，還有，管好自己的嘴！”白髮太監的目光在最後面的三個埋屍人身上掃了一眼，聲音陰冷的說道。

“屬下明白！”

領頭隊長立馬開口回應。

而後這群人迅速散開，開始掩埋那些死掉的屍體。

人群當中的陳老三看著滿地的屍體，嘴角露出一絲苦澀。

麻煩大了！

日子還在繼續。

青牙縣的氣氛越來越緊張，除去一開始封鎖的街道以外，又有兩條街道被封鎖了。前天陳洛去練武的途中聽說了一些傳聞，說是縣裡的大戶白老爺勾結了亂黨意圖謀反，上面的人要誅他九族。

縣內的好幾戶人家都被滅門了，是朝廷的人動的手。

訊息真假沒人知道，但傳聞卻是鬧得人心惶惶，許多和白老爺有關的人都在外逃。青牙縣這種小地方，大戶人家的觸手幾乎延展到了方方面面，整個青牙縣，‘柴米油鹽醬醋茶’就沒有白大老爺不沾手的，可以說青牙縣內養豬的豬倌，買的豬飼料都是白府產的。白老爺真要被誅九族，青牙縣的人口能砍去一半。

這些傳聞陳洛都只是聽著，他和三叔是吃官家飯的。

埋屍人雖然不怎麼光鮮，但編制是官府的，銀子也是從官府那邊來的。白家就算真的被誅九族，也誅不到他們叔侄倆身上。

“還沒回來......”

陳洛進屋看了一眼，眼底的擔憂更重了。

上次回家以後三叔就徹底消失了，昨天陳洛專程和馬瘸子請了假，去了一趟三叔上職的衙門，結果那邊給的回覆是外出辦差去了，還要幾天才能回來。這種長期任務以前陳洛給三叔幫忙的時候也遇見過，但這一次不知怎麼的，總感覺有些不安。

聯想到鎮子上面的謠言，他愈發的感覺到這件事不簡單。

“還是實力太弱了。”

陳洛捏緊拳頭，繼續在院子裡面練了起來。

旁邊爐子上面增加力量的藥膏不斷地往外冒著臭氣。這麼多天他大致已經摸清楚這副藥方的用法了。

外敷！

內用也可以，但量不能大，而且第二天會腹瀉。

這些都是陳洛心黑的找了一個潑皮試驗出來的，一想到潑皮第二天從茅廁出來時候的腿軟景象，他就放棄了內服的這種用法。

好在外敷的效果也非常不錯。

幾天時間練下來，陳洛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拳法在突飛猛進。特別是在藥膏服用以後，熱流增加的速度更是快得嚇人。還有晚上睡夢中的‘借腦練武’，也一樣會帶來極大的提升。

別看陳洛只練了半個多月，有外藥加腦子裡面那一百多個‘老朋友’的幫助，他這半個月的時間疊加起來相當於別人好幾年。

現在的他每時每刻都在變強，到現在，陳洛自己都已經搞不清楚自己達到什麼層次了。

但師父馬瘸子肯定已經不是他的對手了。

今天陳洛和往常一樣練拳，在練到第十遍的時候，突然感覺到丹田當中湧出一股熱流。能量遊遍四肢百骸，所有的疲憊一掃而空。

“這是.....練出內氣了？”

陳洛先是一驚，然後狂喜。

顧不得熱流帶來的變化，立馬站在院子當中，擺出樁功的架勢，控制著熱流在體內流轉。腦海裡面一百多個‘大腦’有好幾個都浮現出對應的記憶，讓他迅速掌握了內氣的用法。

一圈、兩圈......

在他的感知當中，身上所有的肌肉都快速地顫動了起來，力量以幾何倍的往上提升。他不知道其他人突破的時候是不是也和他一樣，會有這麼大的變化。現在的他只感覺力量比之前強了好幾倍，具體是多少，暫時還沒辦法判斷。

“繼續！還要更強！”

壓下躁動的心情，陳洛繼續練了起來。

有點小成就就出去找人顯擺，那是小孩子乾的事。他活了兩輩子了，這點心性還是能壓住的。

於是境界提升完成以後，陳洛和沒事的人一樣繼續在院子裡面練了起來。

在陳洛練武積累的時候。

荒山嶺範圍內。

天氣漸冷，天上飄起了濛濛細雨。

陳老三和另外兩個埋屍人熟練地把林子裡面的屍體收攏，掩埋。

這已經是他們這些天掩埋的第十三批屍體了。他們三個人也被朝廷的人留在了這裡，不讓回家。

“吃點東西吧。”

忙活完的三個人坐在土堆裡面，一人取出布包，拿出幾個饅頭分了一下。

這麼冷的天，饅頭都已經硬了。

只不過他們都是身份低微的埋屍人，也沒人管他們的死活，有的吃就不錯了。

“第四天了。”

左邊的埋屍人吃了一口冷硬的饅頭，突然說了一句。

“今天死的人裡面有一個我認識。”這個埋屍人名叫羅成，是青牙縣有名的埋屍人。和陳老三一樣，都是十幾年經驗的老手，另外一個也是一樣。他們三個算是青牙縣埋屍人裡面的頂樑柱了，他們經手的屍體，就沒有出過問題的。

“白二爺。”

另外一個沒說話的人啃了一口饅頭，沉聲說了一句，這人名叫王老栓，年齡比陳老三還要大。是三個人裡面埋屍年代最長的一個。

三人都是老油條，自然知道白二爺代表的意義。

白家的掌舵人，也是青牙縣的土霸王，以前他們需要仰望的大人物。現在和死狗一樣躺在人堆裡面，連棺材都沒有一口。白二爺這樣的大人物都是這種下場，那剩下的那些人又是什麼身份？

陳老三沒有說話，默默地吃著饅頭，他也有些發現，但說不說都沒有意義了。

他們三個人，恐怕要留在這裡了。

這一點，三個老埋屍人心裡都有數。

釋出任務的那位公公，就沒打算留活口。

亂黨？

反賊？

誰忠誰奸還不好說呢，他們三個......看到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