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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是有攀比心的,這源自於人之常情中對於美好事物的嚮往,屬於從出生起便帶出孃胎的天性,穿不暖的嚮往有衣服穿的,有衣服穿的嚮往有屋住的,有屋住的又嚮往住在好地方的屋子裡的,好地方的屋子裡的又嚮往騎車的,騎車的又嚮往開車的,開車的又嚮往自己後座上的,後座上的又嚮往有專車的,有專車的嚮往可以讓天下人都有車開的——

當然這些人都被一種人嚮往,那就是病人,病人只嚮往著一個健康的身體,為了這個願望在後半生中哪怕去當乞丐討飯也可以,可惜的是當人有了這個願望時,也就代表著這個人的生命時間進入了可以預知的倒計時。

如果人從出生那天起,就知道自己的生命還剩下多少秒,那麼你會怎麼樣面對這個人生?

這個明確的答案會讓絕大多數人都會陷入無可適從的狀態,而如果這個明確的秒換成年時,絕大多數人都會把這個想法扔到腦後,因為他們會認為:“以五十步笑百步,則何如?”

活五十年和活一百年的差別在人面對生死來說沒有任何的意義,因為誰都有一死的時候,區別只在於攀比帶來的某種優越感,而這也正是可以滿足人們虛榮心的東西,放在價值觀上來說也就是我收穫的比你多。

在歐亞美三個大洲中用中美英三國來吸引眼球,鄭建國並不知道他選擇的這個切入點已經有了幾十年後炒作手法的影子,目的也是提升這三個國家的國民攀比心理,用以宣傳自己這個螺桿菌的研究。

只是,鄭建國還是小看了自己本身所帶來的流量關注度,隨著黑色道奇車在候機廳的入口處停下,隔著黑色的車窗都能肉眼可見的看到玻璃門裡面,一群抱著照相機夾雜著兩個攝影機的金髮碧眼男女到了門口,就在車門才開啟之際呼啦啦四五個話筒就塞了過來:“哇,真的是鄭——”

“這是哈佛的校部秘書科密特——”

“他真是來接鄭建國的——”

“那是哈佛醫學院的貝琳達——”

“鄭建國,你是去哈佛報道嗎?”

“咱們坐的是大使館的車。”

身旁的範戴琳下意識嘀咕過,鄭建國也就知道這群人為什麼會圍上來了,今天是中美兩國建交的日子,他又坐的是大使館的車子,雖然美利堅沒有像記憶中的國內給大使館的車牌顏色做出要求,然而作為美利堅聯邦國家象徵所發放的牌子,也是和五十個州發的牌子有很大的不同(聯邦政府只給自己部門的車輛和外國外交官擁有的車輛發放車牌,各州的車牌都是各州自己發的),被記者們認出來也就是理所當然了:“是的,我是去哈佛醫學院報道,以後你們想見我就只能去哈佛了,呵呵——”

“鄭建國,你看到今天的時代週刊了嗎?”

這時旁邊一個聲音響起,一個頭發褐色深目高鼻的捲髮女記者左手拿著本時代週刊,右手拿著個小巧的採訪錄音機差點沒杵在他臉上,聲音清脆道:“你認識他嗎?”

“我認識,這是我們共和國的副總理,他是一位非常和藹的老人——”

目光掃過時代週刊上的封面人物,鄭建國飛快的斂去了面上的笑容,正色衝著女記者說完後轉身就走,沒想到這位竟然幾步追了上去,聲音還在繼續:“我聽說你在辦理出國留學手續的時候受到了刁難,差點沒能出來,是這樣嗎?”

“這個是沒有的事兒,倒是有些人藉著手段想要分享我的研究成果,不過也被我向上面反映後進行了處理。”

鄭建國飛快的停下腳步開口說過,目光在她手上的時代週刊掃過,飛快開口道:“這本週刊能送我做紀念嗎?”

“啊?”

女記者瞬間愣住失神的功夫,鄭建國也就跟著科密特幾人進了售票處,手中的護照往他的手中一遞,後者也就交給了旁邊的範戴琳:“去買下機票,回去後給你報銷。”

“鄭,來到這裡兩天了,你感覺美利堅和你家裡最大的差別是什麼?”

隨著四人停住,又有記者拿著錄音機到了幾人面前問過,鄭建國迎著不時響過的咔嚓聲也就笑道:“最大的差別就是我在國內的時候沒有這麼多記者,來到美利堅後發現你們對我真的是太好奇了,但是我相信這是因為彼此不瞭解的好奇造成的,你們會笑我的英語說的不好吧?”

“沒有,我不會嘲笑你的英語。”

說話的記者搖了搖毛茸茸的腦袋,手中的錄音機捏住後看向了旁邊的同行者們,繼續開口道:“因為到現在我會說的中文也只是你的名字,你們穿的衣服是統一的制服嗎?”

“這個不是,是我自己選擇的,不過可以透露的是錢是國家發的。”

鄭建國說的有些慢,只是他也知道和人交流才是最快學習英語的方法,好在他磕磕絆絆的去說,也沒有記者說你的英語實在太爛,算是從側面給了他一定的鼓勵,這才能讓他有信心在面對閃光燈和記者時說出來:“我的英語沒有問題吧?”

“嗯,除了有些詞——不過我們在聽的時候都會自己矯正的。”

有記者飛快的說過,旁邊又有人開了口道:“鄭,你願意談談你未來的學習計劃和研究計劃嗎?”

“學習,是快快樂樂的學習,研究,也是快快樂樂的研究。”

鄭建國說話的功夫,遠處的範戴琳已經揚了揚手中的機票,這時旁邊的記者也就隨著他的目光看去,情知這位進了候機廳就不是自己等人能接觸到的,有記者飛快開口道:“鄭,根據我的瞭解,在你之前已經有人發現了螺桿菌,你還認為自己是第一個發現螺桿菌的人嗎?”

“發現螺桿菌的意義並不大,找出致病性的意義才更加重要。”

邁步向著遠處範戴琳邊走邊說著,只是在說完後鄭建國轉頭看向了先前問他學習計劃的年輕記者,這是一個鼻頭和眼皮上長著淺色雀斑的女孩,甚至在他看來還和自己一樣有著幾分的稚氣:“如果你真好奇我怎麼學習的話,倒是可以對我做一個跟蹤記錄,比如鄭建國在哈佛大學的醫學生涯?好了,記者先生和女士們,我該進候機廳了,咱們就在這裡分開吧!”

面帶微笑的說完自己的記錄,鄭建國從範戴琳手裡接過機票和證件到了檢票口排隊,前面一個等待檢票的人還轉頭看了看,接著轉回頭去後又轉了回來,滿臉懵圈的模樣瞅著後面的幾人和大堆記者,然後拿著機票和證件進了入口還一步三回頭的打量著這些人。

輪到鄭建國拿著機票和護照開始檢票,記者們也就停住了糾纏,包括趙亮亮在內的五人也就順利進入了候機廳,很快就登上了前往波士頓的飛機,在家裡要跑一天一夜的距離只用不到一個小時就到達,等到他們上了前來接機的兩輛轎車到了位於波士頓市區的醫學院辦理過手續,科密特談到要住的地方後,範戴琳面帶微笑的開了口:“鄭,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到我那裡去吃飯,這樣也避免你的額外開銷,你也可以住到那邊的房子裡,我和幾個朋友共同租住的地方,她們現在正在市裡的醫院實習——”

“可是,現在我的補貼還沒到手——”

鄭建國瞅著滿臉洋溢著熱情的範戴琳有些遲疑,他能聽出來這位助教是和她的朋友們住在一起,如果沒有們的話可以確認是她的異性朋友,而這麼個說法倒是很可能一群女——人?

這樣考慮到自己雖然現在才十七歲,可是深知自己現在身上的關注度勢必會引來不少的記者甚至是狗仔,接著想起狗仔是專門盯梢明星的,鄭建國望著旁邊科密特的高鼻深目褐色眼睛,陡然腦海中閃過了個念頭:“他們也是華人嗎?”

“嗯,對,有兩個,瑟琳娜·楊和瑞貝卡·陳,還有兩個卡莎娜·波拉和薩拉·金。”

範戴琳細長眉頭一挑的看了看旁邊的科密特和貝琳達,她很想開口提醒這位新來的醫學生不要談論族裔和國別的話題,這在當下的美利堅可是個比較容易引來攻擊的內容,只是就在她腦海中閃過這個猶豫的時候,就見鄭建國點了點頭道:“那這樣還不錯,我的英語口語比較是個大問題,她們又是醫務人員,有需要的話我可以向她們尋求幫助——科密特秘書先生,請問我可以提前預支一下補貼嗎?我這一路過來,是一分錢都沒帶的,否則我就得考慮接受範老師的救濟了。”

“哦,鄭建國,這不是救濟,這是幫助。”

範戴琳下意識的捋了捋耳畔的長髮說過,接著開口道:“救濟是有施捨性質的,這會給人一種你是弱勢群體的印象,你這種用詞很容易加劇——”

“抱歉,這也是我先前詢問你那些是否是華人朋友的原因。”

鄭建國眨了眨眼也知道自己先前的用詞好像有問題後說過,旁邊的貝琳達臉上露出個笑開口道:“鄭,錢是可以預支你補助二分之一的,只是你確認要放棄學校提供的住房,選擇去和範選擇合租嗎?據我所知她們住的地方距離學校有兩個街區——”

“那就可以把來回路上的運動認為是當做鍛鍊了吧?”

想起過去一年在學校裡的學習生活,鄭建國也就知道今年該把鍛鍊加入到學習生活裡面去了,貝琳達看他主意已定也就跟著點了點頭看向旁邊的範戴琳,開口道:“這樣也好,我記得瑟琳娜·楊和薩拉·金的學習還是很刻苦的,只是,範,你不光要注意督促鄭的學習,還要注意幫助他融入咱們學院的學習生活當中,謝謝。”

“貝琳達你太客氣了,這是我的本職工作,我會幫助鄭儘快融入到學院的生活當中。”

範戴琳沒想到自己靈機一動的建議會被鄭建國這麼快就採納,面帶微笑的衝著貝琳達應下後也算是接下了照顧這貨的責任,只是想想心底那抹強烈閃耀的念頭,也就在鄭建國到財務室臨下班前堵著拿到了六百美元的補貼後,帶著他走出了由五棟白色大理石建築圍成的四方形校園,瞅著他略帶好奇的打量神情開口道:“這些樓已經好久沒翻修了,所以看上去比較髒,當然實際上也很髒,那邊是E樓的教學中心——”

五棟高大的充滿著歷史滄桑感的樓房,鄭建國腦海中閃過的還是與這些樓房外表上的滄桑迥然有異的美利堅歷史,兩百多年的歷史與他記憶中動輒幾百年的古建築相比要年輕的多,也就明白這些應該是美利堅式的仿古建築,只不過這就是美利堅。

腦海中閃動著記憶和現實的景象碰撞,鄭建國跟著範戴琳到了樓外的停車廠,眼瞅著她到了輛黑色的普利茅斯牌轎車前,範戴琳指著他身後一棟土黃色的樓道:“如果你選擇住在學校裡面,就會和其他的大一醫學生住在那棟醜陋的梵迪樓裡。”

樓是磚樓,只是上面原本的黃色經過時間的沖刷,這會兒看上去就如同衝了勺的咖啡般變的黑色多過於黃色,鄭建國又瞥了眼遠處的同樣發汙的E樓教學中心,那上面的顏色則好像是兩包感冒沖劑用了半口水去衝開,當然他的好奇心並未在這些上面,而是眼前的這輛車上:“你現在都是開車上下班?”

“是的,現在我都是開車上下班。”

聽到談起自己的工作,範戴琳有些灑脫的聳了聳肩,瞅著上了車又關上門的鄭建國指了指他後面的座椅道:“那邊有安全帶,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人需要扣上安全帶,否則被警察抓到就是六十美元的罰款。”

一雙漆黑的眸子瞅著鄭建國準確的找到安全帶並拉開扣好,範戴琳陡然有股他並不是第一次扣安全帶的錯覺,再想起這位明顯和記憶中截然不同的“神童”和記者們溝通時的自信言談舉止,心中不禁頓時刮目相看:“這車花了我大半的積蓄,只是為了避免有時要去擠公交車才下決心買的——”

“擠公交車不好嗎?”

鄭建國滿臉好奇的開口問過,範戴琳並未回答他的這個問題,而是熟練的打火開出了停車場,只見她前後左右的在堪稱巨大的交通環形島上瞅了瞅,又飛快的踩著油門將車提速追上了前面一輛灰不拉幾的公交巴士,接著目不斜視的開口道:“看——”

下意識的轉頭看向旁邊行駛著的公交巴士,鄭建國透過窗戶瞅著那模糊不清尚能看清的一張張牙齒白到發亮的面孔,倒是飛快的明白了過來:“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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