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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臉的是關公?竇爾敦是藍臉的!
一句歌詞唱錯了半句,鄭建國也就沒辦法唱下去,歌詞他記得,按說他這個年齡是喜歡聽戲曲的才對,只是誰讓他上輩子和絕大多數的同齡人都不同,高不成低不就的認為自己多喝了點墨水,就看不起聽戲的還喜歡了段時間的流行歌曲歌劇啥的,這會兒迎了三雙好奇望來的眸子,搖了搖頭:“怎麼了?”
“我聽你不是想唱歌來著?怎麼不唱了?”
易金枝算得上是三女中認識他最長的那個,也是見過他鋒芒畢露時的樣子,可在她的印象裡,這位除了學習好還特別成熟外,是真的沒有其他讓人驚訝的地方,直到今天石安安跑來說他還會賺錢,心中的好奇是再也忍不住了:“你還會唱歌?”
“會啊,五星紅旗迎風飄揚~勝利歌聲多麼嘹亮~咳咳,嗓子沒喊開。”
一句歌詞沒唱完,鄭建國強忍著嗓子眼裡的不適收了聲,對面的艾麗已經傻了,捏著手裡的汽水瓶滿臉好奇:“你的嗓子真不錯,以前練過嗎?”
“沒有,就是沒事兒的時候瞎唱,大概有一年了吧。”
聽到有人注意自己的嗓子,鄭建國神情有些異樣,上輩子他在變聲期沒有保護好導致聲帶受損,那嗓門是低沉而又沙啞的破鑼嗓,所以自打在跟著大隊去水庫出工的那一晚後,他就會在沒事兒的時候練習,當然由於這個年齡處在變聲期末期,效果上還是朝著他想的那樣發展,倒是沒想到這會兒被人聽出來:“你怎麼聽出來的?”
“你唱的這兩句起音很高,但是並不尖,一般人很難會控制這麼準。”
艾麗喝了口橘子水說過,當即面對鄭建國的好奇注視歪了下頭道:“我媽是五七學院的聲樂老師——你要是想學怎麼唱歌,我倒是可以教你下,不過你現在好像還沒17歲,男生的變聲期比較晚,最好要到18歲後再學。”
“學談不上,就是不想讓嗓子變成破鑼那般,低沉嘶啞一開口就和鏟子刮在盆底上似的。”
鄭建國自然不會放著光明大道不走去走羊腸小道,雖然歌唱也能成為家,可那與他所追求的東西不同,說罷轉頭看向了旁邊的石安安,笑道:“看樣子你賺了。”
“嗯?賺什麼了?”
石安安一雙漆黑的大眼睛在鄭建國臉上掃過,笑道:“我聽別人說你賺了才是真的——”
“他是說你留的那個問題。”
旁邊,易金枝好似明白什麼的接上說了,便見鄭建國笑著點了點頭道:“等我成了博士,你記賬的那個問題就該問了吧?”
“那也等到你成為博士再說了,難不成你現在就自認為自己是博士了?”
石安安沒想到能聽見這麼個大言不慚的說法,當然這是她沒見過鄭建國其他的面孔,也就是一副肚裡藏不住二兩香油的燒包狀態:“你們不懂什麼叫革命性的發現,推翻了全世界的研究發現——”
石安安有些愣神,在她的認知裡鄭建國應該是那種一心撲在學業上面不善言辭的學究型人物,倒是沒想到能看見如此輕浮的模樣,接著看看旁邊的易金枝和艾麗,兩人也是一副吃驚的樣子,心中便感覺一個充滿了神秘的高大形象瞬間崩塌,接著一個讓人難受的感覺從心底翻滾著到了嗓子眼裡,便見鄭建國掏出了把錢,一毛一分的交到賣冰糕的知青手裡,抬起頭後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望來,滿臉顯擺模樣:“正好到飯點了,我請你們吃飯。”
“算了,我們還要回去。”
石安安搖了搖頭說過,將瓶子中的汽水一口喝掉,便將瓶子還給了知青,開口道:“嗯,那我們回去了。”
“好,你們慢走。”
鄭建國將手插在褲兜裡面點了點頭看著三女到了站臺邊,便轉頭向著旁邊的衚衕走去,只是他沒想到衚衕口的牆角邊上,葉振凱正望著他身後打量著什麼:“怎麼,要去約會了?”
“不是你想的那樣。”
只一瞬間,鄭建國就知道這哥哥在想什麼,轉頭看了看遠處易金枝正把石安安和艾麗送上車,回過頭道:“你相親相的怎麼樣了?”
“你別問這個問題,你再問我就和你急。”
葉振凱一副滿臉無語的樣子,他最近的日子不好過,以前爺爺是不怎麼問他事兒的,可架不住葉建義快回來了也就罷了,連帶著他媽也快回來了:“以後這個活就交給我媽吧,她快回來了。”
“你爸媽會復婚嗎?”
鄭建國很少會和人談起老師的家事兒,也很少從別人嘴裡聽到葉建義兩口子的事兒,可他的身份就保證了這些事兒是怎麼都繞不過的,當年葉敏德被打倒後兒女都和他劃清界限,可那根本沒啥用,無奈下為了自己的家人著想,葉建義兩口子以及葉建琴兩口子雙雙選擇了離婚,為的就是避免受到無所謂的傷害。
單從記憶上來說鄭建國上輩子都沒聽過這種事兒,可在葉敏德的安排下就好像真實的有些魔幻,現在撥亂反正後的這種狀態在他看來有些像魔幻過後的現實主義,各歸各位的就是不知道彼此有沒有把破鏡化掉重鑄,亦或者是再拼成一塊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我爺爺會讓他們復婚的。”
葉振凱不知想到了什麼,神情有些古怪,瞅著鄭建國的臉開口道:“你知道我爸原來是什麼職位嗎?”
“原來什麼職位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回來能是什麼職位。”
鄭建國以為這貨在顯擺,自從撥亂反正到了現在,連葉敏德都回到崗位上快一年了,葉建義還在下面的幹校裡面待著,可以想象這位便宜“叔叔”到時候回來,怕是也沒什麼好位置去給他,便下意識的說了句略帶嫌棄之意的話,沒想到葉振凱竟是大頭直點,滿臉認同之色:“我爸原來是內務部優撫局的,他們單位在十年前就被撤銷了,這也是他不想自己跑回來的原因,我爺爺又不願意給他走後門——”
十年前就被撤銷的局,鄭建國愣是沒想出來這是個什麼單位,好在葉振凱的意思也只是衝他抱怨,那麼便當做了路人間的八卦去聽了,只是兩人一前一後的還沒到家,就見衚衕盡處竄出個人影,一聲上氣不接下氣的哭喊隨之傳來:“搶劫拉,搶劫拉~”
“嗯?!”
鄭建國和葉振凱齊齊一愣,原本從遠處竄出的人影眼瞅著衚衕裡的倆人正堵在去路上,當時是身形放緩刷的從後背抽出把匕首來,鄭建國只得轉身看了看不遠處被壓壞的碎磚,連忙手腳並用的從地上扣出兩塊,原本想一手一個的沒想到不知是手太小還是磚大了一號,一個巴掌竟然握不住,當即啪的拿起一塊砸在另一塊上面,這才一手半塊的摸起開口道:“葉哥,給你塊——”
“怎麼了,怎麼了,誰搶劫——”
這時隨著遠處的哭喊聲追來,搶劫犯旁邊的門裡傳來了略帶熟悉的聲音,鄭建國和葉敏德以及劫匪三人齊齊轉頭看去的時候,鄭建國手中的磚頭刷的扔了出去,而隨著他的磚頭出手,耳邊炸響了個聲音:“丁香,關上門!”
“媽的!”
劫匪才兇狠的轉過來瞅著兩個攔路虎之際,便見個黑乎乎的東西迎面而來,頓時只感覺臉一震便天旋地轉的世界都飛了起來,四周亂糟糟的傳來了陣大咋呼小叫的:“快快快,大家按住這小子,丁香你去拿繩子來,媽的,敢持刀行兇!”
“抓住了?”
“捆上捆上。”
“小葉好樣的,一磚頭就拍倒了。”
“武功再高,也怕板磚!”
“這不是咱們這片的吧?”
“管他是哪片的呢,送派出所去。”
“對對對,送派出所裡去。”
“不過這嘴巴出血有點厲害啊——”
“牙都掉了仨——”
“活該~”
“要不是小葉及時出手,丁香就得被傷著了。”
一陣鬧哄哄的嗓門此起彼伏傳來,躺在地上的劫匪被聞訊而來的人捆成了個粽子,就這那被搶了的婦女也沒閒著,脫下的布鞋拎起,啪啪啪的抽在劫匪的臉上,不知是磚頭砸的還是被抽的,以至於先前的麻木過後,劫匪便沒命的叫了起來:“啊,啊——”
“孃的,還喊?!”
又是一陣噼裡啪啦的抽打,原本打雞血似的劫匪頓時又蔫了下去,這年月的人可沒有怕事的,再加上大家又都是一條衚衕裡面的,那就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遠親不如近鄰,看到持刀搶劫的嫌煩盡然敢炸翅兒,很快老少爺們一頓拳頭招呼上去,這會兒又正直下班的點,一傢伙竟是把衚衕都給堵了。
“疼——疼——”
飽受正義鐵拳的劫匪再次清醒的時候,衚衕裡面已經進了倆警察,瞅見裡三層外三層的人群,飛快的在七嘴八舌中連兇器和苦主以及嫌煩就被送到了不遠處的派出所裡,然後大家扔下就走便好似過節般興奮:“孃的,第一次見搶劫犯喊疼的——”
“那應該是真的疼了。”
鬧哄哄的人群裡,鄭建國瞅著被當成見義勇為的葉振凱不時望來,他也是直到回了家看到葉敏德在插上大門後找掃帚,才攔在老人面前開口說了事情的經過,便見老人瞅了瞅他又看了看葉振凱,才扔下了掃帚開口道:“現在外邊越來越亂了,你們沒事兒就少出門,建國你沒什麼事兒的話,我就提前給你放假了,回家也行,正好趁著這個機會休息下,不過你的基礎課不能落下了——”
“啊?”
沒想到能聽見這麼個說法,鄭建國滿臉驚喜的望著老人,只是接著想了想也就明白自己再待下去怕是沒什麼意思,醫院的病例由沈雲輝和陶野兩人負責收集分析,雖然他已經定好了下面開展的課題,可研究生的學習生活他還是明白的,接著又想起自己也好似沒白沒黑的學了七八個月的時間,甚至別人放暑假在家裡休息的時候,他不是在圖書館就是在醫院裡蹲著,當即面現狐疑之色:“老師,你給放假,沒什麼隱患吧?”
“你的成績已經見報了,這算是告一段落,我認為鬆弛有度也是個好的學習態度,倒不如你趁著這個機會回去陪陪家人,當然你不能亂跑,別有什麼急事我找你找不到。”
葉敏德顯然是早就想好了對他的安排,說完後一指廚房衝著旁邊的葉振凱開口道:“去燒水,準備做飯了,建國走後你負責做飯。”
“哦——”
下意識的看了看鄭建國,葉振凱撓著毛茸茸的腦門進了廚房,旁邊的葉敏德也就抬了抬下巴道:“建國我也沒拿你當外人,振凱他媽媽快回來了,你這次回去前先把被褥帶到學校裡面去,把沈雲輝和陶野的活安排下——”
“好的,那我明天就去安排。”
鄭建國倒是沒想到老人做事會這麼雷厲風行,當然這個念頭也可能是早就有了,只是缺個合適的機會給他說,直到今天他帶著葉振凱算是見義勇為了一把,倒是不直到有沒有讓老人擔心。
當然,百分之九十九的機率會是擔心,鄭建國設身處地想一下,也會認為今天兩人太莽撞了,只是他比老人想的還會多點,也就是這位劫匪是個獨行俠,如果在公交車上遇到了三隻手,那才是最危險的時候——
至於安排沈雲輝和陶野,鄭建國想的並不多,這倆與其說是葉敏德的研究生,倒不如說是他現在的研究生,老人最近除了手把手的教他練習論文的寫作外,也就是把立項申請書的關節點教給了他,其他對於課題上的管理,算是做到了真正的放手。
於是第二天買到票後又跑去給羅蘭打了下招呼,第三天一早鄭建國就帶著買的特產上了南下的列車,只是讓他意外的是隨著列車停靠在了善縣站,他大包小包的拎著東西出了車門的時候,站臺不遠處就傳來了個熟悉的呼喚聲:“建國在那,建國下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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