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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的憤恨依然沒有全然散去,不過,經過方才數度唇槍舌戰後,唇舌乾涸,口乾舌燥確實不假,早在醒來的那一刻,她便乾渴得不行了,嘴裡的空氣,香液早已被數度洗劫了去。
到底抵不過乾渴的煎熬,不多時,只見柳鶯鶯抿著唇,傲嬌的抬了抬下巴,隨即將手伸了過去。
卻見那沈琅垂目看了眼雪腕上的那圈圈紅痕,一圈圈,觸目驚心,那是方才在案桌前,將她雪腕釘在頭頂時不慎蹭出來的痕跡,沈琅定定看著,不多時,難得心頭微軟,一時親自託著茶盞,將淺碧的茶盞送到了她的唇邊。
親自餵了過去。
柳鶯鶯臉一脹,她長這麼大還從未曾被人這樣餵過茶。
於是,在沈琅親自餵過來的那一瞬間,她下意識地往後一躲。
茶盞失去依託,再度翻轉滾落,茶水傾灑,直徑朝著柳鶯鶯脖頸潑灑了去,柳鶯鶯嚇了一大跳,下意識地撩開衣襟檢視,卻不料,她此刻身上哪有衣襟可撩。
將那片玄色錦袍掀開那一瞬間,一片雪白凝酥赫然展露眼前。
儘管,很快便又被飛快重新掩蓋住了,然而,依然映入了沈琅眼簾。
溼漉漉的,顛顫顫的。
全部被那片茶盞沾染了。
沈琅眼底一暗,呼吸驟然一重,不多時,驟然轉過了身去,直到念珠自袖間脫落,指腹用力一摁,險些將其中一枚玉珠碾碎了。
這時,身後的柳鶯鶯臉一紅,終於咬牙,飛快將衣衫穿戴好了。
第086章
話說柳鶯鶯將衣裙穿戴好後,才後知後覺發現並非自己原先那身,顏色雖相差無幾,可衣裳的面料分明大不相同。
柳家雖商賈出身,卻也並非巨豪,加上柳父在官場上謹小慎微,故而柳鶯鶯的衣衫並不見任何華麗,相比沈家府裡姑娘們動輒幾十兩上百兩一身的雪鍛,柳鶯鶯一身衣衫大抵不過才幾兩銀子罷了,頂了天也不過才十幾兩一身。
還是來沈家之前,特意做了幾身昂貴些的,卻也得留到關鍵時刻才會穿出來,例如沈老夫人壽宴那日的紅珊瑚裙袍。
故而,此番這身穿到身上後,很快便發現了不同。
面料似牛乳般絲滑順滑,柔軟又細膩,穿到身上貼膚又清爽,竟難得舒服,也意外地合身。
衣服就擺放在榻上,伸手可觸的位置,疊放得整齊,柳鶯鶯方才情急之下沒有細看,只以為是自己的,發現並非自己那身後,這才後知後覺想起,自己身上那身衣衫,早在之前就已被撕毀殆盡了。
所以,眼下這身衣裙是……早早便備下的新衣裳?
是沈琅為了旁人備下的,還是,他一早便知還會有今日之事?
若是前者,莫名令人膈應,若是後者,那不止是膈應,那簡直是無恥了。
且不知是不是柳鶯鶯的錯覺,甦醒後,只覺得渾身清爽,不似方才那般渾身滑膩,顯然,她的身子在她昏睡過去的這段時間內已被人清理過了,而放眼望去,整個密室也早已恢復了原有的整齊和乾淨。
這間密室由始至終只有他們二人,所以,做那一切的不是柳鶯鶯,不用想,也知是哪個?
橫豎,那種事情都已經做過了,該看的早已被看光了,不過是清理身子罷了,何況,不過是一身衣裳,穿都已經穿了,總不至於扒了罷,柳鶯鶯只強忍著心中的羞恥,穿戴好後,直徑下了榻。
密室不大,又因在地下,故而十分安靜,眼下密室裡靜悄悄的,無一人開口說話,只聽得到柳鶯鶯悉悉索索的聲響。
下榻後,沈琅終於神色如常的揹著手轉了身來,看了柳鶯鶯一眼。
卻見柳鶯鶯咬著唇,背對著他始終沒有說話。
屋子裡一片死寂。
又透著股子淡淡的曖昧、尷尬和敵對氣息。
柳鶯鶯原本欲再威脅警告一遭,卻深知,在上床之前,一切威脅或者要求或許還會有用,畢竟,那時籌碼在手,而一旦下了榻後,臭男人們往往都是穿上褲子便不認人了。
當年,在萬花樓柳鶯鶯見多了去了。
事後的渴求,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
故而,關乎沈六公子的事情到了嘴邊最後變成了:“現在可以打開了麼?”
柳鶯鶯終於開口,卻只冷冷問著。
話一落,她直徑走到了石門前,背脊挺直,端得一副清高之姿,從始至終,沒有回頭再看半眼。
沈琅挑眉看了柳鶯鶯一眼,不多時,緩緩走向石壁,往石壁上那尊石獅頭上輕輕一摁,頃刻間,石門緩緩開啟。
柳鶯鶯見狀,嘴角一諷。
呵,果然——
下一刻,便要昂首挺胸的朝著石門後走去,一抬腳才見石門盡頭烏漆嘛黑,深不見底,可謂伸手不見五指來。
下意識地想要摸懷中的火摺子,一探才發現換了身衣裳,衣襟裡早已空空如也。
柳鶯鶯一度咬了咬牙,便要摸黑往裡走,這時,一個黑色方形的烏木匣子忽而悄無聲息的遞了過來。
柳鶯鶯餘光一掃,這才見那沈琅不知何時竟已來到了身後,他隨手將書牆上角落裡那個烏木錦盒取了來。
柳鶯鶯淡淡瞥了眼這個烏木錦盒,還有捏著錦盒的那隻手,下意識地想翻個白眼,懶得理會。
然而,這個盒子方才柳鶯鶯在書牆上見過,看著不起眼,卻是整個書架上為數不多的雜物。
不知這個姓沈的此舉究竟是何用意,猶豫了許久,柳鶯鶯終是面無表情的將錦盒接了過來,將盒子打開的那一瞬間,赫然,一道晶瑩剔透的白光自錦盒裡溢了出來。
瞬間,整個暈黃的密室被染成了一抹透亮的白色。
只見盒子裡裝著的竟是一顆……夜明珠?
柳鶯鶯愣了一下,只見那顆夜明珠足足有一個雞蛋大小,圓滾滾一顆,發著耀眼的白光,瞬間,將整個密室以及前方的漆黑密道照亮得宛若白晝。
這顆夜明珠應該價值不菲罷。
恍然間,依稀記得那晚,亦是在一抹亮色中緩緩而行的。
這樣想著,下一刻,柳鶯鶯毫不猶豫地便從盒子裡取出了那枚夜明珠緊握在手,而後將烏木盒子隨手一扔,嘴裡冷哼一聲,隨即舉著那枚夜明珠頭也不回的踏入了密道,揚長而去。
沒有隻言片語,一副毫不領情的模樣。
沈琅鳳眼微微一挑。
不多時,狹長的眼尾似往上揚了揚。
片刻後,揹著手往前淡淡邁了兩步,立在柳鶯鶯方才所站的位置,一直目送著遠處密道中那團亮光越飄越遠,越來越遠,直至光線一轉,改了道,徹底消失在了眼前,沈琅這才淡淡收回了視線。
不多時,手一抬,只見手中還握著一支金釵。
沈琅淡淡看著,不多時,修長的五指驟然收緊,將金釵緊握在手。
話說,夜明珠將整個密道照亮得宛若白晝,比火摺子好使多了,以至於去時耗費了小半個時辰,回時卻不過才用了一刻鐘左右。
此時,不過才四更天,萬物沉浸,一片漆黑,整個沁芳院靜悄悄的,無一絲生息。
這晚品月半夜起來上茅房,人本是迷迷糊糊,哈切連天,閉著眼走著,卻不慎走反了方向,走到院子外去了,將院子門一拉,卻險些被門檻絆住了腳,一時揉著眼迷迷糊糊一抬,這才發現走反了方向,都走到院子外頭去了。
立馬揉著眼要退回來之際,不想,這時眼一抬,迷迷糊糊看到遠處林間似有一團白光晃動。
品月還以為自己瞧錯了,立馬將眼睛一睜再一揉,再一睜眼定睛看去時,赫然便見那團白光後竟還飄著一道白衣身影,只見那道白衣身影披頭散髮,臉冒綠光,頭髮一路披散到了腳邊來,自密林中央一下一下悄無聲息緩緩飄了過來。
品月見了,當即嚇得慘叫一聲:“鬼……有鬼啊——”
話一落,竟兩眼一翻,嚇得當場昏倒了過去。
柳鶯鶯:“……”
第087章
話說品月被那女鬼嚇破了膽後,竟被嚇得一連病了兩日來,然後吵著鬧著要回壽安堂,吳媽媽被她吵得腦瓜子疼,聽久了也有些將信將疑,於是隔日便請了沈家一個略懂些鬼神的家生婆子過來灑了糯米酒,驅了邪,然而不驅還好,一驅邪,整個沁芳院都跟著人心惶惶了起來。
所有人看到沁芳院對面那片密林時都心中直打起了鼓來,尤其到了夜裡,只敢結伴同行,一時,惹得鬧鬼一事慢慢在整個北苑傳開了。
品月驚嚇之餘,逢人便一臉後怕的描述起那日的瘮人景觀來,見了人便神神叨叨道:“那女鬼一身白衣,生了張血盆大口,口裡一嘴獠牙半寸長,沒有腳,直接從林子裡往外飄,嚇得我當場便昏倒了去,若沒昏倒怕是直接要被那鬼女給一口叼走了去——”
“你還別不信,若哪日真被你撞見著了,你準信了。”
“對了,也不知是不是我多想了,總覺得那個女鬼的身影,有些像……像咱們院子裡的那位——”
品月朝著西院方向擠眉弄眼。
並非她神神叨叨,說話顛三倒四,一個長了血盆大口,一嘴獠牙的女鬼怎麼可能長得像西院那位呢?
可是,品月就是覺得像,越想越像。
許是她私底下吐槽柳鶯鶯吐槽多了,眼下說起真話來,大家反倒是笑而不語,只覺得她要麼魔障了,要麼就是存心在編排人。
婢女們自有婢女們的圈子,湊一塊吐槽起各自的主子來,也不是沒有的事。
“姑娘,您怎麼看?”
東院,婢女翠翠看著遠處口若懸河的品月,不由意味深長道。
說著,想起近來沁芳院的女鬼傳聞,想了想,不由道:“說起來,自這位柳姑娘來了後,咱們這沁芳院確實鬧過幾樁異事來,姑娘還記得所有人晚起的那日麼?”
翠翠想起了一茬,冷不丁說道。
姚玉蘭聞言看了翠翠一眼,想了起來,是郡主壽宴後的兩日,一日早起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睡到了日曬三杆來,當時便覺得納罕,有人笑言道“咱們該不會被女鬼吸走了一日魂壽罷”,當時只笑著打趣,不覺如何,如今結合這幾日鬧鬼傳聞,便見翠翠朝著西院那邊使了個眼色道:“說起來,那位柳姑娘也是病得離奇了,生病了既不請大夫,又不用藥,卻大門緊閉,關上四五日便大好了,也不知到底生的什麼病。”
想了想,只見翠翠又道:“說起來,這位柳姑娘不過才來沈家一個多月,光是咱們院裡,便鬧了不少事來,姑娘,莫不是那位柳姑娘身上當真帶著些邪氣不曾?”
翠翠一本正經的分析著。
只見姚玉蘭聞言,沉吟片刻,方淡淡開口道:“世上本無鬼神,要麼是那晚天黑,品月瞧錯了,要麼就是那晚品月確實瞧見了什麼——”
說話間,與翠翠對視了一眼,便見姚玉蘭朝著院子對面林間的方向看了一眼,又朝著隔壁西院探了一眼,忽而衝著翠翠道:“橫豎時辰還早,過去探探罷!”
說罷,便領著翠翠一道踏入了林間搜尋。
這片林子不大,因是密林,多灌木,故而往日無人進來,這會兒進來後,才發現林間有一處小徑,隨著小徑往裡走,發現了一處荒廢的亭子,亭子後有一處山石,姚玉蘭走到山石前停了下來,盯著那座山石靜靜看了片刻,隨即目光落在了山石低下,定定看著。
翠翠順著姚玉蘭的視線探去,便見這處鮮少人來,半荒廢了,故而地面落了一層厚灰,細細看去,山石地面彷彿有幾個散落的腳印。
翠翠心下一跳,立馬順著腳印繞到山石上,往裡一探,便見下一刻,翠翠立馬大驚喊道:“姑娘,此處有一道石門——”
姚玉蘭見狀,緩緩走了過去,只見那石門與整個山石融為一體,若非細看,一眼難以發覺,此刻石門緊閉,她以掌面推搡,卻推搡不動,試探許久,不見開門章法。
然而想起方才品月那些神神叨叨的話語,又看向眼前的石門,只見姚玉蘭的神色略微複雜了起來。
柳鶯鶯從西院出來後,正好撞見姚玉蘭主僕二人從對面密林中走出來,柳鶯鶯見狀,神色微頓。
沒想到那日半夜回來,竟被品月撞了個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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