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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來沈家任務繁重,時間緊迫,卻也不好急於求成,來沈家這幾日便是打探訊息也不敢太過明目張膽。

而今日在沈家走動一日,雖不過才一日,卻也隱隱感受到了,沈家規矩森嚴,內宅與外男之間隔算得清清楚楚,往後怕是她有心想要盤算,怕也機會甚少。

於是,眼眸一轉,將打探訊息的想法落在了眼前的熊孩子身上,試探道:“還有呢?”

她指著是,還有誰除外。

卻不料,沈鈺卻不說話了,甚至轉過了臉去,不過柳鶯鶯料定他聽懂了。

果然,良久良久,這才見他不情不願開口道:“還有……還有那個大堂兄,哼!”

沈鈺不甘不願地承認這個事實,比他爹爹爹還要俊的人中,還有一個他討厭的人。

不過,柳鶯鶯得到這個答案後倒是略有些失望了。

她對沈家大公子,二公子都不大感興趣,他們便是長成了花也跟她無關,因為,沈家大房家世太盛,跟她壓根不是一路的,她便是手眼通天,也通不到他們身上去。

她其實想要打探的是沈家其他幾房人的公子哥們,不過,又不好太過明目張膽。

眼前這熊孩子看著兇惡跋扈,可那雙琥珀色的雙眼裡分明一派精明,雖不過才五歲,卻聰明著了。

柳鶯鶯想了想,只得徐徐圖之道:“要不這樣吧,我看在你的份上便不勾引你爹了,你也別打我了,往後咱倆化敵為友如何?”

說著,柳鶯鶯甚至故作認真的想了想,方道:“如若你不信我的話,那麼為了打消你的顧慮,你不若重新介紹個人給我去勾引,如何?”

柳鶯鶯盈盈笑著說著。

臉上的笑容比湖畔的花海更要盛豔幾分。

然而沈鈺卻被她這番不要臉的話給驚到了,她這個狐媚子要勾引他家的人,竟還要他介紹?

她怎麼這麼不要臉。

不過,在沈鈺固有的思維裡,狐媚子本就是要勾引人的,本就是不要臉的。

也算正常。

旁的狐媚子都不敢承認自己是狐媚子這件事情。

眼前這個美得令人不敢多瞧的狐媚子,至少沒有否認她是狐媚子這件事實,這樣看來,倒比旁的狐媚子看起來還是好多了。

狐媚子總是要勾引人的,讓她去勾引旁人,總好過讓她勾引他爹爹,再讓她孃親傷心難過了。

沈鈺聽了柳鶯鶯這番話,瞬間跟個小大人似的,忽而眯著眼一本正經的死死盯著柳鶯鶯,彷彿在確認她這番話的真假,良久良久,沈鈺想了想,忽而一臉正色道:“那你去……勾引我大堂兄罷!”

沈鈺說完,怕她不去,甚至還微微鼓勵和加碼道:“我大哥哥他生得俊,他是沈家最漂亮的,你這樣好看,合該只有他才能配得上你。”

頓了頓,怕她還不同意,又立馬慫恿道:“你勾引了他後,甚至將他吃了也是可以的……”

“可以吃了他的心肝,還有他的舌頭——”

柳鶯鶯:“……”

假山背後的沈家大公子:“……”

第019章

看著眼前這麼個心眼子賊多,滿肚子壞心眼的熊孩子,柳鶯鶯眼前三條黑線掠過。

好狠的心,不過吊了這崽子一天一夜,這崽子竟想讓她將那位大公子給吃了?

可見是有多討厭那位大堂兄呢。

柳鶯鶯不由略有些好奇了,令這個囂張跋扈、嫉惡如仇的小霸王恨得如此牙癢癢的人,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一個……大霸王?

介於府中對那位大公子的討論不多,故而柳鶯鶯連一點想象的空間都沒有。

好罷,到底是沈家嫡出的嫡孫,自有沈家人的聰慧和頭腦,可不是尋常黃口小兒那麼輕易能夠被忽悠了去的。

今兒個時間短促,想來從這熊孩子身上探不出哪些有用的訊息了,想了想,柳鶯鶯故作難為的思索了片刻,方有些犯難道:“勾引旁人對我來說倒是輕而易舉,可你大堂兄這樣的人物怕是有些難搞吧,要不這麼著罷,勾引你大堂兄這件事,算作是你僱傭的我成麼,得給錢,你出錢僱我辦事,我拿錢辦事,咱倆將它當成一樁買賣,這樣誰也不吃虧誰也不怕上當,如何?”

柳鶯鶯也是個不吃虧的,竟還跟他一本正經的討價還價了起來。

沈鈺聞言,瞬間瞪了柳鶯鶯一眼,心道,這個狐媚子怎還蹬鼻子上臉,這個要求本就是她主動提的不是麼。

不過,想到大堂兄那張嚇人的大臭臉,莫名覺得這個狐媚子的話還是有幾分道理的,沈琅那樣的人,狐媚子怕也很難將他勾引到。

再想到他不日便又要回府了,又想起了自家風流好色的爹爹,還有病弱可憐的孃親,五歲的沈鈺皺眉沉吟良久,方從腰間取下了一個繡著祥瑞小獸的精緻荷包,隨即從荷包裡取出了一枚通體晶瑩剔透的玉佩,遞到了柳鶯鶯跟前,道:“喏,這個便賞了你罷,就當我僱你的錢。”

說話間,又認真看了看柳鶯鶯,一本正經道:“你若當真能勾引到那沈琅,再將他吃了的話,我還會重重有賞的!”

小屁孩端得一副出手豪邁的架勢。

柳鶯鶯卻嘴角微微一抽。

不過視線落到了那枚價值不菲的玉佩上,雙眼又很快微微一亮。

好傢伙,不愧是沈家的嫡幼孫,這隨手拿出的一枚玉佩,怕是要抵過她當初在萬花樓的贖身錢了罷。

柳鶯鶯到底出自風月場所,見過些世面,一眼便知眼前的這麼玉佩材質不俗,不過,她沒有去接那枚玉佩,而是微微翹著手指,改從沈鈺的荷包裡捏了個金葫蘆小金錁子出來,衝著沈鈺笑眯眯晃道:“先拿這個當定金罷,等事成後再收了你這枚玉佩也不遲。”

這麼貴的玉佩若丟了,還不得惹得滿院搜尋,柳鶯鶯可不傻,也沒有騙小孩錢的道理。

如此,雙方達成了一樁公平公正的交易,雙方都終於放下心來。

柳鶯鶯將小金葫蘆收好了,見危機化解,打算將這熊孩子打發走了,不過一抬眼見沈鈺手中還舉著個威風凜凜的彈弓,想起之前剪秋提及的,他四處禍害丫鬟的做派,想了想,柳鶯鶯忽而淡淡瞥了那熊孩子一眼,道:“哎,你說你一個男子漢大丈夫的,老欺負女人算什麼本事?有本事,別老鬼鬼祟祟的禍害府裡頭的弱女子了,你若真有本事,堂堂正正的跟人比一回又如何?”

柳鶯鶯一臉鄙夷的瞥了眼沈鈺手中的彈弓。

沈鈺因跟柳鶯鶯達成了一筆劃算的交易,不過才給了一個小小的金錁子,竟讓她打消了勾引他爹爹的念頭,還讓她去禍害了那沈琅,到底有些高興得意,放鬆了警惕,又到底年紀小,被她這一諷,臉驟然一紅,隻立馬咬牙惱羞成怒道:“跟誰比?跟你?你會麼你,不會的話就少在這裡唧唧歪歪。”

柳鶯鶯頓時氣笑了,道:“那比一個?”

沈鈺又看到了她這副似笑非笑的模樣了,後脖子又陣陣發涼了起來,面上卻似信非通道:“你當真會玩彈弓?”

說著,微微嚇唬她道:“我告訴你,本公子三歲時便會玩彈弓了,我非常厲害的,你一個只會捏繡花針的女人哪會玩彈弓,我勸你還是不要不自量力了。”

說著一臉輕蔑地掃了眼柳鶯鶯,眼裡分明滿是輕視和不信。

柳鶯鶯卻漫不經心道:“你到底比不比?你該不會是怕了罷?”

沈鈺瞬間急了,道:“比就比!”又兇狠的放狠話道:“不過,我是不會讓你的。”

又一臉好奇道:“你想怎麼比?”

柳鶯鶯的桃花眸朝著四周環視一圈,最終視線落在了隔著一道水榭的假山上,假山的石縫裡長了一株綠植,綠植開了一朵白色的細花,柳鶯鶯便指著那朵白色細花衝著沈鈺道:“看誰能打中那朵花誰便贏了如何?”

說著,柳鶯鶯又淡淡挑眉道:“若我輸了便讓你射一彈弓,不算你欺負女人,算我認罰自動埃你一子,可你若輸了嘛——”

柳鶯鶯裝模作樣的想了想道:“那你往後便不準再用手中的彈弓打府裡的丫頭們了,然後再給我去那園子裡頭採上一籃子桃花回來怎麼樣?”

柳鶯鶯漫不經心的說著。

語氣懶洋洋的,沒有半分對比賽該有的尊重和重視,就跟好玩似的。

沈鈺有些氣急,也有些高冷傲嬌,卻並沒有回答比還是不比,卻直接舉起了手中的彈弓瞄準了假山上的那株細花。

瞄準後,這才淡淡瞥了一旁的柳鶯鶯一眼,彷彿在說:你別後悔。

柳鶯鶯見他這傲嬌公子的做派,不由莞爾一笑,心道,好個臭屁的崽子。

一抬眼,卻見熊孩子沈鈺忽而一改之前的跋扈和兇惡,只見他高高舉起了手中的彈弓,將彈弓的弓弦用力的拉長,將動作擺好的那一瞬間,雙眼瞬間犀利了起來,死死瞄準了對岸石縫裡的細花,竟也有股子凌厲之氣。

良久良久,只見他眯眼,拉弦,彈弓裡的石子嗖地一下飛出,打在了石縫中那株綠植的樹葉上,幾乎是挨著花朵擦身而過。

射偏了。

只差一點一點。

不過半寸。

沒中?

沈鈺見竟沒有射中,頓時有些懊惱沮喪。

柳鶯鶯卻有些意外,能夠射這麼遠這麼準對於五歲的小孩子來說,已經十分厲害了,她還以為他壓根會夠不著邊,正要勸解他一番時,不想,還不待他開口,卻見小崽子冷不丁轉過了臉來,一臉冷冷的看向她道:“我不信你能射中。”

柳鶯鶯瞬間翻了個白眼,將滿腔好心重新吞進了肚子裡,隨即,一把將沈鈺手中的彈弓奪了過來,拿在手中左瞧瞧,右瞧瞧,彷彿第一次見到這玩意,正在研究該怎麼使用。

沈鈺見她一副鄉巴佬的樣子,小嘴一撇,正要嘲笑時,這時,只見柳鶯鶯彎腰從地上撿了塊小石子往手心裡拋了拋,隨即不緊不慢的包裹進了彈弓裡,舉弓,拉弦,瞄準。

她的動作十分散漫,散漫到沒有半分專業的樣子,然而就是這樣的慵懶間,只見石子嗖地一下從彈弓裡飛出。

沈鈺因為對她有些輕視,連她的動作都有些沒有瞧清,等到他反應過來,順著石子射出的方向追去時,只見那株綠植上的那朵白花早已消失不見了。

只剩那株綠植在石頭縫隙間輕輕擺動。

白色的花瓣一瓣瓣落入水榭湖面中,蕩起了陣陣漣漪。

沈鈺呆呆的看著,整個人立在原地,成了一個雕塑。

柳鶯鶯將彈弓勾在食指間,輕輕轉了轉,斜眼瞥了那小崽子一眼道:“怎麼不吭聲了,十七公子該不會是後悔想算賴罷?”

柳鶯鶯這一出聲,終於將那個雕塑驚醒了,只見沈鈺嗖地一下轉過了臉來,看向柳鶯鶯的那一瞬間,目光有震驚,有難以置信,還有股子莫名其妙的發光發亮,彷彿有些崇拜之意,卻在觸及到柳鶯鶯得意目光的那一瞬間,立馬憋悶的止住了,因為柳鶯鶯衝他輕啟著紅唇,又笑眯眯道:

“那隻好勞煩十七公子為我這個只會捏繡花針的女子去採一籃子花回來了。”

柳鶯鶯明目張膽的反諷著他。

沈鈺的小臉驟然一黑,又馬上一紅,氣得雙目豎起,若是在之前這狐媚子敢這樣嘲諷他,他一準放不過她去,可是眼下刁難人,好似有種玩不起的架勢。

半晌,只見熊孩子氣得繃直了小臉,隨即一言不發的奪過了柳鶯鶯手中的花籃,然後一聲不吭的轉身爬進了桃花園。

倒也言出必行。

於是,接下來的半刻鐘裡,只見柳鶯鶯悠哉遊哉地倚在山石上,衝著桃花林裡那個矜貴又矮小的身影,毫不客氣地指揮和吩咐道:“跳高點兒,那支,我要你頭上那支——”

“當心點,別將枝上的花瓣給抖掉了。”

她一會兒指揮他上樹,一會兒指揮他蹦躂,一會嘲諷他笨手笨腳,一會嫌棄他動作慢。

五歲的奶娃子氣得頭冒青煙,卻也恪守著比賽契約,一直強忍著,認賭服輸的給她採摘桃花。

堂堂沈家的小霸王,混世小魔王,竟成了柳鶯鶯的使喚小廝,指東往東,指西打西,若有人看到眼前這一幕,一準驚掉了眼裡的眼珠子去。

話說沈鈺乃是金玉般的貴公子,哪裡幹過這樣的粗活,費心費力的忙活完,終於給柳鶯鶯採摘回了半籃子桃花回。

回來時,身上的華貴被勾破了,梳得一絲不苟的頭髮散了幾縷下來,臉上蹭了滿面的黑灰,滿頭大汗,活脫脫成了個小乞丐。

柳鶯鶯見他這樣狼狽模樣,撲哧一聲笑了,莫名覺得這樣的小崽子才更要鮮活可愛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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