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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黃哲和安影又去了程大人的書房。

書房在嘉業堂的後側,沿著嘉業堂的後面的小路不過百餘步就是書房。程夫人一邊帶路一邊說著:“書房重地,平常都是兩個侍衛守著。等閒我也不過來。”

“那日老程出事後,我就一直圍著他的事情,那還想得到書房?所有的侍衛都被叫到前面的屋子裡,這書房便無人看管。當天下午,禮部郎中老蔡過來,有個重要的文書趕著上報。我就讓小陶帶他去書房找一找,小陶就發現書房被人翻動了。”

安影看了一下,書房整潔乾淨,問:“這是整理過了?”

小陶走上前來說道:“老爺所有的檔案文書我都有記檔。什麼文書放在什麼位置都是有規定。”

程夫人又擦了擦眼淚,說道:“這是軍營裡的習慣。”

小陶指著書房旁邊的多層架子說道:“這邊都是存放公文,這個是要留存的草稿,這邊是做好的公文,這裡是緊急處理的公文,這裡是府裡的重要檔案,這裡是私人往來是信件。”

小陶拉開抽屜說道:“蔡郎中說的檔案是前一天大人擬好的,應該就在這個緊急處理的公文格里。但那日我來取時卻發現不見了。”

“我當時以為被人盜取,才急忙叫稟告夫人。”

程夫人接道:“蔡郎中說會不會是有敵國細作來盜重要文書?他說老程正在擬一份名單,聽說是出使西夏的使者名單。我聽得心頭亂顫,趕緊又去京城府尹、禮部、還有京城兵馬司那裡送信,這可是軍國大事。”

“後來禮部,京城府尹還有京城兵馬司都來人了。”

小陶繼續說:“期間我開啟其他格子,在私人往來信件格中,發現了這個文書。然後我細細檢查,格子被人翻動,看著整齊,但是順序亂了。”

“丟了什麼確定了?”

“所有禮部檔案都在,沒有丟失。蔡郎中說的名錄也在。”

“然後兵馬司的李大人說,不能排除有人看過這些檔案然後記住或者謄抄了去。”

蘇黃哲點點頭,的確不能排除,侍衛撤走半日,確實有足夠的時間給人溜進去翻看和謄抄。

安影問道:“那其他檔案呢?不是說有私人信件還有府上自己的一些檔案?”

小陶說:“這些都是焦管家打理。他看過以後也說沒有丟失。”

書房倒是不大。一邊是多寶閣,放著幾隻汝窯的各式膽瓶,插著的蓮蓬已經枯萎。一邊是書架,書倒也不多。還有一些抽屜,都被開啟了。之前來的人看來都已經開啟檢視了。

安影圍著轉了一圈,蘇黃哲摸了摸多寶閣的上層,又拿起幾個瓶子看看,一旁的程夫人笑了笑說道:“看著值錢,其實都是越州那裡出的便宜貨。我家老爺不愛在這上面花錢。家裡的擺設都是樣子貨。”

“程大人就這一處書房?”蘇黃哲問道。

“老爺平日辦公就在這裡。後院也有一間小書房,是老爺平常寫字畫畫的地方。我這就帶你們過去。”

後院的書房要大上許多,一整張的書桌攤著未做完的畫,看得出是幅竹雀圖,雙勾設色,只是還沒上完色。旁邊幾個大瓷缸裡插了上百卷畫軸。

“禮部的人這裡也看過了?可有重要檔案?”

“都看過了。禮部的老蔡帶著幾個人,一卷一卷的畫都開啟看過。都是和公務無關的消遣。老程沒事就愛畫個畫。”程夫人低頭擦了擦眼淚,又說道:“我家老程是個細緻人,別看他喜歡舞刀弄槍的。他的書畫都自己造了冊子,京城府衙的戴大人一一核對過,沒少的,只是發現好多畫作還是齊國公的。聽說,齊國公也......”

“嗯,我們也派人去了齊國公府上。這些畫我們先帶回刑部。還有府裡的花名冊也給我一份”

回到刑部後,安影熱癱在椅子裡。

小易給她拿了一盞冰飲子,她咕咚咕咚喝了起來。

緩過勁來,她看著一旁思索的蘇黃哲,問道:“蘇大人,你可是發現什麼疑點?”

蘇黃哲搖搖頭,“明日做好準備去看程琦和齊國公的遺體。這幾日天氣太熱,哪怕用冰鎮著,估計也夠你受的。”

這頭雲攀和郭大人也回來了。

郭熙進來也是大口飲了一冰雪盞子,才說道:“哎,我今天在國公府裡待了整整一日,哎,要查的東西的實在太多了。”

雲攀看了小易拿來的飲子皺了皺眉頭,“給我換盞溫的,我不吃冰。”

“哎,給你,雲大公子。”小易滿頭大汗地又去拿了一壺飲子,“曹娘子特意給你留的,說是用了沈家藥鋪上好的烏梅、肉桂和丁香,我怎麼聞著有股荔枝味?”

雲攀慢慢喝了一口道:“這方子還是我給她的。幾味藥材煎煮出來就是荔枝的味道,若加上冰,就是冰雪荔枝膏。你也喝點這個,大熱天猛然喝冰的,對身子不好。”

小易不以為意地擺擺手,“大熱天的,我就愛喝口冰的。我們這刑部官署裡還有冰供,這點就羨煞其他那幾個衙門。”

雲攀搖搖頭,又給蘇大人倒了一盞。

“齊國公府上下三百口,還不包括來往親戚朋友。”郭熙愁道:“齊國公貼身伺候的小廝丫頭就有十來人。這若是要稽核記錄,起碼抽二十個人手給我。”

蘇黃哲沉吟一會,問道:“那他的書房呢?可知道丟了什麼?”

郭熙說道:“哎,不知道丟了什麼。”

“不知道?”蘇黃哲奇怪道:“老戴不是說他書房被人翻動了?”

“哎,齊國公都在床上纏綿了一年多了,書房也長久沒用了,沒人打理,也沒人知道丟了什麼,府裡管家只說值錢的擺件都在。但書房裡的字畫文書,讓貼身伺候的人核對了幾次,只能說想起來的東西都在。”

安影有些奇怪道:“書房一年多沒用了,也沒人打理,怎麼發現被人翻動了?”

雲攀道:“齊國公去世的第七日。齊國公的長子去了書房,想找些國公爺的字畫送來弔唁的親友,給幾個好友留個念想。開啟書房發現裡頭被人翻得亂七八糟,想到前幾日走的程侍郎,才覺著事情不對,才報了案。”

雲攀從攜帶的包袱裡拿出厚厚幾沓紙,“這是齊國公的脈案。齊國公三年前身體就時好時壞,還延請各地名醫前來診治。還是太后體恤,專門下旨讓太醫李防禦診治。李防禦做事向來細緻,每次診斷的脈案都有記錄。所有的藥也都是宮裡的御藥院送過來。”

蘇黃哲翻看了一會,“這次的案子倒是有趣。以前的案子缺人證,缺物證。這兩個案子倒好,如山似海的證據要排查。”

雲攀看了看蘇黃哲放在桌上的程家的花名冊,還有程大人親手記錄的冊子,“你說,我們從這兩人交往入手呢?據我所知,這二人幾年前就交往密切。”

“明日我們先看看仵作那裡怎麼說。現在首要還是確定死因。”蘇黃哲有些頭痛,心道:“老戴啊,老戴,你真是給我找了個大麻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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