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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東陽自覺時日無多,說起話來更加跟隨本心。早年間,皇帝剛剛登基時他還有各種擔憂,但十年間,歲入、吏治、百姓、邊軍全都大為改觀,事實已經說服了他,並讓他信任皇帝。
於是乎,他便只有全了自己忠臣之名這一條心願了。
除此之外,還有他的樣子李兆蕃……
皇帝走了以後,他這孩兒走了進來。
“父親,可有不舒服的地方?要不要孩兒扶您躺下?”
李東陽半倚靠在床頭,他的鬍鬚稀疏花白,眼袋深重,老年斑也明顯,不過今天看起來面色還行,“……送走陛下了嗎?”
“是,遵照父親之意,兒子送了陛下到門口。陛下,比兒子想象的要平易近人,也並未多說什麼。”
“東伯,你性格平和、心地善良,咳咳……”李東陽帶著某種放不下的牽掛,“為父知道,或許會有人和你說,你的仕途不應只步於此。”
李兆蕃笑眯了眼,“是有人這麼講,不過那要勞煩父親向皇上開口……兒子,不願意這樣。能有個謀生的差使,兒子就已經很滿足了。”
李東陽微微搖頭。
這不是他這個老骨頭的面子問題,向皇帝開口他也不怕,天子不是那般計較之人,相反……
“你誤會為父的意思了。”李東陽嘆息,“陛下,不是因循守舊之君主,也非如尋常人說的那樣刻薄寡恩。相反,陛下待為父這等老臣極厚。我死以後,以陛下之寬容優厚,說不定會恩蔭你更高的官位。可是……可是你如此平和善良,官場這條路對你而言是禍非福。你也莫要看皇上是這般平易近人,若是惹了皇上,要皇上算計你、對付你……許多人連死都不知怎麼死的。”
李兆蕃心中凜然。
他當然聽過正德皇帝的威名。
不過……初次見面,天子這樣年輕、講起話來只是威嚴,卻並無高深之感,這不免讓他有些判斷錯位。
現在聽老父親這樣講……想必又是自己的老毛病犯了,就是把人想得過於簡單、過於美好。
“兒子愚鈍,叫爹擔心了。”
“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天下也沒有嫌棄兒孫的父母。你雖然不適合官場,但你與人為善;雖然沒有城府,但也恰恰叫人沒有防備。陛下說不準也會很喜歡你呢。”
李兆蕃略微的有些臉紅,“這些……兒子不敢想。而且就算是真的,以兒子的這點心思,也辦不成什麼事。”
所以這幾年也都是在床前盡孝。
“哈哈……”李東陽輕輕笑了兩聲,“也不盡然。”
李兆蕃帶著某種期待,“爹,是不是陛下和你說了什麼?”
“陛下說當今是大爭之世。你在江南這幾年,應當也接觸過不少,色目人、東瀛人還有南洋諸多的島國。陛下認為大明開海以後,與各國開始交往,同時也與各國開始競爭。這是我中原之民過去從未遭遇過的挑戰。”
李兆蕃並未聽太懂,“……所以呢?”
“恩……便舉一個不恰當的例子,若是國與國的競爭大明敗了,漢人敗了,那會不會有一天像蒙元入主中原一樣,有色目人再染指中原?雖然近幾十年還不可能。不過你也知道,陛下天縱之資,遠見卓識非一般人可比,所以陛下想到了。既然想到了,就要有辦法應對,所以陛下說朱明是漢人正統,守得是漢人故土,而漢人之土,夷狄皆不可佔。”
李兆蕃皺起眉頭,“爹的意思是……陛下是想告訴世人,漢人要團結一致。”
“比較淺顯的話,可以這麼講。但從史學的層面來說,陛下是要將百姓腦子裡一姓天下之爭霸扭轉為一族天下的爭霸。”
李東陽看了一眼李兆蕃的表情,“你瞧,你都不能全然領悟其要意,百兆生民又怎麼能完全聽得懂呢?”
“那陛下要如何做?”
“應當是已經在做了。昨日的祭祀是一個訊號,但具體如何做,陛下卻並未明說。這也是為父想與你說的,你可以在這件事上做出一番成就。”
“我?”
“是。你既然不擅長與活人打交道,那就與死人打交道。陛下所說的‘族別’不只會是一個稱呼,而沒有內容的支撐。漢人,究竟怎樣才能被算作是漢人?一個族群需要有共同的祖先,共同的語言、共同的禮儀,這些都是很深刻、需要大量閱讀甚至實地去察看才會獲得答案的問題。
我們家中藏書很多,你可飽覽群書,也可利用留餘的家財作為你遠途之資。終你一生,若是能回答好這個問題。那為父今日的這份成就,便壓根算不上什麼了。”
李東陽先說出自己的一些思考,“為父以為,族別一詞,當然要用漢,但最好不要只用漢。否則西南土司那些大山裡的族群,朝廷要如何對待呢?他們不是漢族,便不能算作漢人,不能算作漢人,便不是大明的子民,那怎麼辦?捨棄嗎?捨棄了人,要不要捨棄他們的地?所以這是自縛手腳。
再者,更不能靠血統。中土漢人歷經五胡亂華以後,很多北方的漢人都有胡人的血統,再者陛下要征服四方,新徵之地的百姓不是漢人血統,朝廷又要如何對待呢?其實,太祖高皇帝在討元檄文中已經明言:蒙古、色目,雖非華夏族類,然同生天地之間,有能知禮義,願為臣民者,與中夏之人撫養無異。
因而為父以為,只要遵孔孟、知禮儀、明忠孝,願為我大明之臣、之民,那皆可入我族。只有這樣,大明才有越發壯大的土壤。這些話你聽不懂沒有關係,先記好。多讀書、多觀察、多思考,而後寫一本著作出來,這恐怕比讓你為官更合適。”
李兆蕃撩起衣角,恭敬的跪在床邊,“爹這一番肺腑之言,孩兒聽懂了。”
“聽懂了,你可願意?”
“願意。孩兒在父親面前立誓,從今日起,孩兒一定以此為終身之業,有違此誓,便讓孩兒……”
“誒。為父年紀大了,便不要說那些詞來嚇我。知道你心意,那便夠了,你一直是聽話的孩子。”
李兆蕃很孝順,不讓他說,他就不說。
他自己其實也不是說的假話。沒有任何一個思想還正常的男人不想做出一番事業,大部分是做不到所以放棄,現在李東陽已經給他指了一條路,且的確不需要他再受官場煩擾,這還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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