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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軍情,其他的事也只得暫停了,不過朱厚照還是不忘帶了一點紅薯回宮。
這玩意兒不適合當主食一天三頓的吃,但是如果烤紅薯僅作為零食之類的吃食,還是比較美味的。
穿越回到這個時代,他在地位上確實無與倫比,不過時代限制,許多事物都已經離他遠去,能夠找到一樣熟悉的東西回味回味,當然不能放過。
只可惜現在在培育推廣階段,不能全都吃了,所以解解饞便也罷了,大約拿了10個,想著到時候再賞賜一些給後宮的嬪妃。
這不算什麼,關鍵是被他揣在懷裡的奏報。
聽著啪嗒啪嗒的馬蹄聲,朱厚照移在車廂之內,掀著門簾靜靜的看著京師兩側的民房,至於思緒則已經飛到千里之外。
即便沒有身處寧夏,但他基本可以確信這個安化郡王造反鬧不出大事。
只不過藩王造反,實在不算什麼增添光彩的事情。
“陛下,可是有什麼心思?”皇帝的馬車外邊兒,許冠騎著馬隨護左右。
“無事。對了,那個叫韓十二郎的,是不是與你有特別的交情?”
“微臣確實與他相熟。”
“他又立了新功。”
許冠欣喜,但嘴上說道:“那也是託陛下的福,若無陛下運籌帷幄,他也立不得什麼大功勞。”
朱厚照無語,“你怎麼盡和劉瑾學怎麼講話?”
劉瑾:┭┮﹏┭┮
“臣、臣說的是真心話了。”許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這個憨憨。
寧夏鎮的總兵和副總兵果然死了,朱厚照原先以為這些個貪官當不得什麼大用,沒想到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還算是能堅守底線。
大部分人或許都是這樣,小貪小拿都是有的,但碰到大問題又不一樣。
如此一來,過往不論,作為皇帝他要給這兩個人追贈些死後的榮譽。
與此同時,寧夏鎮現在還沒有總兵。
有了朔方鎮以後,寧夏鎮的軍事地位下降,軍屯的地位反而更加重要。
此外,還要再派一個新的守備太監。
皇帝甩了甩袖子,臉色重新認真起來。
到宮裡以後,他只留內閣四位閣老。
除這他們,只有劉瑾在撥弄香灰,舀出來倒掉些,再蓋上那個金蓋兒,隨後一股薰香飄出,白色的煙緩緩上升。
穿堂而過的微風吹動皇帝黑色的長髮,這種爽快感……秋天就是比夏天讓他感覺舒服。
三個老人、一箇中年人都在他的身後,一人坐著一個凳子。
安靜的大殿中在某個時刻傳出皇帝的聲音,
“清理草場、軍屯是朝廷的旨意,朕……”朱厚照側過身,“與各位閣老當時都是想好了的。其中的利、弊……你們四位都是見識很深的大才,絕不至說出軍屯之弊不該除的話。”
皇帝擺了擺手。
邊上的劉瑾心領神會,將那份奏疏先交到楊一清的手上。
與此同時,皇帝繼續說:“朕記得剛剛王先生說的一句話:大明可再無饑民。願景極好,只不過這怕是不容易啊,紅薯的產量再高,但如果百姓根本無田可種,那些也還是饑民。
你們往日都在朕的耳邊說什麼聖君、仁君,這些稱號朕當然不會不喜歡。但在這些名號之外,朕最為在意的一是國強、二是民富,為了這一點,朕才走到今日。卻不想……卻不想現在宗藩之內,竟有郡王謀反……難到是朕做錯了嗎?”
閣老,畢竟不是一般人。
楊一清看到明晃晃的安王造反幾個字,雖然眼睛陡然睜大,但在御前,他並沒有失禮之舉,一直等後面三位同僚全部看完。
“陛下沒有做錯。”楊閣老屁股離凳,彎腰回話,“便是同父同母所生,也有賢與不肖之別。謀反逆王雖是太祖血胤,但行謀逆事,乃是上天所不容。陛下又何必自苛?”
王炳心裡也一樣震撼,他說道:“楊閣老所言不錯。陛下御極以來,永珍更始,欣欣向榮,天下已現中興之象。偶有反王,也是這些不肖子孫自己背棄祖宗天下。臣以為當此之時,朝廷應調派大軍,雷霆平叛,以震宵小!”
“以震宵小?”朱厚照轉過頭來,“王閣老說的宵小是指天下其他的藩王嗎?”
四位閣老聽皇帝這個話,心頭猛跳。
該不會是因為安化王謀反一事,導致陛下對天下藩王都心生疑慮吧?
這種事情,即便是作為閣老的王炳也不敢承擔,他馬上解釋說:“臣是指不忠君父之人。陛下一貫重視親親之道,宗室之中絕不會再有第二個安逆,總是體諒陛下的藩王更多。”
“好。朕不與你去糾結這些。”朱厚照蜻蜓點水而過,算是先給他們一個暗示,“便說這清理草場、軍屯之事,應不應該繼續。這個,朝廷要拿個主意的。否則陝西的官員怕是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
王鏊說道:“陛下,是不是應該先平叛?”
“這得問楊閣老。陝西巡撫王廷相是楊閣老的人。”
楊一清不慌不忙,說道:“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天下沒有楊閣老的人,都是陛下的人。”
朱厚照笑了笑,“那楊閣老以為,平叛是否能行?”
“寧夏鎮北接朔方,西臨固原、甘肅,憑一個反王,難有作為。只是,臣尚不知清理軍屯、草場引起了多大非議。”
“誰在非議?”朱厚照追問。
“自然是那些侵佔軍屯的人。”
“非議什麼?”朱厚照仍然不饒。
但這個問題就沒辦法說了。
呼得一聲,秋風又吹拂而過。
為什麼沒法回答,因為非議的內容,就是清理軍屯,而清理軍屯……是聖旨。
朱厚照下了幾分狠勁,“朕下的聖旨,若是合了他們心意,他們便遵守,不合他們心意他們便不遵守?那這天下是誰說了算?!仔細想來,倒是那些人更像是個皇帝!”
咚咚咚四聲。
四位閣老都跪了下來。
這件事從這個角度理解,問題就大了。
“陛下息怒,臣以為寧夏鎮必定不會如此大膽!陛下的聖旨也無人敢違抗!只是安逆蠱惑人心,誆騙百姓,因而才有此事。”
朱厚照乾脆的說:“朕管不得那麼多彎彎繞繞。寧夏反叛,關鍵不在於朕怎麼看,而在於天下怎麼看。朕是別無選擇的,只能告訴世人何為聖旨。楊閣老,”
“老臣在。”
“你給王廷相帶個話。就說聖旨已下,萬沒有更改的道理,要他配合張璁,儘快辦妥清理軍屯一事。若是誰真的不滿,那便讓他學安逆事舉兵造反!”
王鏊有一絲的憂慮,他默默說道:“陛下,臣只怕剛過易折啊。”
“先生這句話應該對那些反賊說,朕的聖旨都無用了,這是他們剛過易折。是他們要把朕架在火上烤,若是朝廷此事退卻,以後不僅清理軍屯之事,其他稍有難度的事都做不成。聖旨,不可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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