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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12月以後,氣溫陡然下降。
今日不知怎的,天上飄了雪,紅色的紫禁城在這一刻染了白,各處飛簷給雪撐起了特別的形狀。
雪後的宮城,安靜,也肅穆。
幾個紅袍的老人自皇帝寢宮中的暖閣內出來,踩出了長長的、歪歪扭扭的腳印。
風雪之中,他們大多心情沉重。
“……當年,記得也是一片雪,毛維之任欽差,督辦兩淮、長蘆鹽務,捷報回京以後,皇上欣喜。這才短短几年,實在是想不通,皇上這次為何要如此重處?”
腳踩在雪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三道背影在兩面牆間越走越遠。
面對梁儲的感嘆,戶部尚書何鑑言道:“聖意不可猜。皇上君威日重,不論是楊應寧還是毛維之,處置的手段日益有雷霆之感。此等轉變之下,總會有這麼一天的。”
所有人事先覺得楊一清可能沒有太好的下場,毛維之應當還好。
在這種預期之下,當楊一清結局還算不錯,本來眾人都覺得雨過天晴,那更該沒事了。哪曾想皇帝不僅不放過毛紀,而且加倍重處。
所謂聖意不可猜,不就是這樣麼,紫禁城裡來了個厲害的主,誰也摸不透他的脾氣。
從此之後,只能小心行事了。
事物都是相關聯的,當朱厚照要這麼做的時候,官員群體必然有這樣的反應。
官場在此事之後必然要多出幾分安靜。
當初為毛紀求情的奏疏堆滿了天子的御案,但最後他出獄回到在京的家中,卻是門可羅雀,只有寥寥數人前去看望。
毛紀此時已經一身粗布麻衣,他已經不再有穿絲綢的資格了。
甚至因為過往的清廉,導致他的生活其實會在很快變得拮据。
像顧人儀、顧佐這些人去見他的時候,當然也會做些接濟。
皇帝並未明旨杜絕。
但是毛紀怎麼可能會接受呢?
他在家中以一壺淡淡的茶水招待以往的同僚,天氣太冷,水汽化作一縷青煙,環繞升騰。
其實是相對無言的。
說什麼呢?
朝堂之事?毛紀不會自討沒趣。
說以後嗎?
哪裡還有什麼以後,以後就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了。
“君子不受嗟來之食,兩位的好意心領,不過若是還看得起在下,便將這些收回吧。”
顧人儀說:“預料到你會如此,但東西還是帶來了。維之與我等相知,該知道我們不是那等意思。”
“當然知道,但在下還是不能受。”毛紀推了推桌上的東西,“拿回去吧。我本無意於黃白物,皇上既然賜我耕種自給,這便是聖旨,拿了,也是抗旨啊。”
“這……”顧人儀不知如何反駁這句,轉而面向顧佐,“禮卿,你倒是說兩句。”
“怕是說破天,以維之的脾性都是不會受的。我們二人也是明己心志,既是此時不願意受,那今後再說,維之回鄉以後,若遇到什麼困境,可以給我們寫信,我二人一定傾力相助。”
“多謝兩位。”毛紀真心誠意的作揖,“患難見真情,陛下寬仁,雖然不會因此而怪罪兩位,但能在這個時候還屈尊降臨,這份恩情我毛紀終生不忘。只是以後……怕是難以報答。”
正在聊著的時候,內院傳來聲響,原來是毛紀府中的下人收拾細軟,全部準備離開。
很少見到的他的夫人子女也換上了黃灰色麻布。
這地方,他們一家是留不了幾日了。
“唉。”顧佐一聲嘆息,而後還是盡力安慰,“陛下此番處置,雖說重了些,但其目的似乎也是要維之感受一番民間之苦,等到將來有日,說不準還會召還回京。維之回鄉以後,只管讀書修氣,溫養精神,總是還有作為的機會。”
毛紀是有些不敢想的。
他想過被殺頭,想過被貶黜,但是沒想過自己的功名都被罷了。
在人前他並不表現出什麼,
但是提著行囊冒著風雪離開時,他的臉上便再也掩飾不住那份傷感與悲痛。
難道是他真的觸怒了皇帝,傷透了皇帝的心嗎?
而一想到回鄉去面對自己那些族親,他便更加痛苦。
尤其是他的髮妻和不曾懂事的兒子。
“夫君回去以後,怎麼打算?”妻子問道。
毛紀搖頭,“不知道,為夫現在心中是一團亂麻。”
“他們……他們都說還有機會。”妻子抿著嘴,眼神之中滿是期冀。
毛紀是少年即中舉,而且書香門第,所以她這個夫人出身也不差,但這次連累她孃家受此災禍,也被奪去了一切功名、田產,旨到之日,她直接都昏迷了過去。
什麼時候皇帝能夠回心轉意,那是她最為關心的事情。
所以她很希望從毛紀的口中聽到這樣的訊息,哪怕只是可能,哪怕是騙她。
但毛紀不敢說:“皇上這次是動了肝火。為夫……為夫對不起你,但是我們回鄉之後除了叩頭認錯,萬不能輕言許諾。我這心裡,沒底。”
“嗚……嗚……”毛夫人立馬忍不住哭了出來,她也慌了神,不知道該怎麼辦,“……那孩子呢?孩子才十多歲,朝廷奪了伱功名,將來會不會連孩子也讀不了書?”
毛紀捏緊拳頭,強忍著淚水,但仍顯固執的說:“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當時,為夫只能如此。”
……
……
顧佐和顧人儀靜靜的遠望著離去的馬車。
顧人儀說:“禮卿,你真的覺得毛維之有起復之日嗎?”
顧佐肯定的說:“維之不僅有學識、而且為官清廉,頗有政績,這樣的人,皇上即使盛怒,但總有氣消的時候,又怎麼會連起復的機會都沒有?”
顧人儀卻沒什麼信心,“陛下是要告誡所有人,又怎麼會輕易繞過他?”
“不會如此!”
“禮卿的願望總是好的。溫養精神……唉。”顧人儀深深嘆息說:“受陛下簡拔之前,我曾在四川做過知縣,老百姓的日子我曾親眼看過,哪怕一年到頭辛苦勞作,飽腹已是苛求,怎麼讀書?如何溫養精神?”
朝中官員,自小家中尚算優渥的人可能會覺得皇帝只是懲處懲處,但稍微能多想幾層的人都知道,毛維之以這樣的身份回鄉,不死也得脫層皮。
就算能吃飽,就算鄉間士紳能遵守朝廷法度不對他們怎麼樣,但族親會繞過他?
連工部尚書毛紀都是這樣的下場,其他人更加不必高看自己。
不久,宮裡又傳出皇帝即將頒發天下清田令,這次各種聲音都小了很多。
正德朝某種寬鬆的政治氛圍在正德十年末似乎消失殆盡,朝野上下都匍匐在君威之下噤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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