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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漆黑的獸群,然後才是箭。
身上皮毛燒灼著黑色火焰的獸群如同傾巢一般化成了兇猛的河流,無盡的嘶吼與嘯叫響徹山巔,它們不再瘋狂,不再迷亂,而是目的明確地衝向自己的獵物。
如同野狗被訓為獵犬,野狼、巨熊,甚至體格比熊更大的麋,匯聚成獸的浪潮衝來。
“飛黃騎部,起陣!”
天鷹城外列陣三層,居於第二層的兵司官兵多擅長術法,軍中列陣為要務,如若不然,很有可能便會折損於敵人術法的轟炸、或是一次突然的衝擊。
準備周全,飛黃騎部正中官兵印法齊催,一股肉眼可見的法力波動猛然激發,如同一個透明的玻璃半圓盤一般蓋住整個前軍正面,前列軍手執巨盾,便將這飛黃騎部祭出的屏障結結實實地撐住,面前衝的過快的魔獸,已經如同拍壁畫一般撞在了這一人厚的屏障之上,又被後方衝來的魔獸擠壓,幾乎立刻便在衝擊下骨肉斷裂起來。
但它們絕不笨,獸群很快分流衝向沒有屏障保護的兩側,張牙舞爪,血氣熏天。
“怎麼說,能不能上啊?”
“NPC讓咱們等著不動來著……”
“他媽的,那玩意在掉血不是嗎?”
寒英宗校場一角,被安置在此的玩家卻一點都不安分,唐小北等人也混在其中。
忙於工作,沒法全天上線的他們反而躲過了一劫,從怡紅樓的包間中醒來之後,他們才聽夏洛克虎克說了開打的訊息,慶幸自己沒有一頭扎進山裡被一鍋端。
在他們的視角中,已經赫然能夠看到屏障的血條,正在緩慢卻穩定地降低著。
“管那麼多幹嘛,守怡紅樓的時候沒守住,現在難道老子又要輸一遍?!”
唐小北一跺腳,蹭蹭幾下衝向城邊的腳手架,上面有留守的寒英宗內門弟子正在境界,看到她直衝而上,連忙喝道:“幹什麼呢,下去,危險!異人留守城內,不得……”
“我是來賺分的,不是來當烏龜的!”
唐小北大喊一聲,見對方沒什麼反應,又吼道:“我要殺敵懂嗎?殺敵啊!”
說話間,她已經衝上了城垛,那寒英宗的弟子還沒來得及反應,唐小北便已經一個箭步前衝,竟就這麼飛身躍出了城頭!
“吃我大石錘!”
半空中她右手握拳,狠狠錘在左手掌心,與此同時目力能及的正前方地面砂石飛動,猛然凝結成塊轟然砸下,當真砸死了幾隻從正面流竄而來的魔獸。
這技能本名叫做巖鍾墜,但唐小北自然不是那種牢記技能名的玩家。
【擊殺:陰獸(狼),陰獸(獾)x2】
【戰功:+16】
“有分,還有分,還能刷的啊!”
看著亮起的提示,唐小北一陣狂喜,穩穩地落在地面,歡呼起來。
“異人?幹什麼呢!回去!”
她的周圍全是在這偏僻的戰陣一角佈陣的兵司官兵,唐小北的法術差點誤中那些站位靠前的兵士,他們自然憤怒不已:“不要在此添亂!你們……”
話音未落,官兵們忽然感覺頭頂一黑,慌亂之間抬頭一看,只看到了許多黑壓壓的屁股,幾乎遮蔽了天空。
全是異人!
如同瘋狗出籠,蠅群遮天!
佈陣官兵急忙讓開陣型,看著這幫異人從城內奇形怪狀地飛出,踩到陣地之上,開始對著那些從屏障兩側漏進來的魔獸狂轟濫炸的異人,又驚又怒,連牙齒都要咬碎一般。
“騎將大人,你看看他們……”
陣地上的兵司騎將自然看在眼裡,他微微一愣,當機立斷一揮手:“官兵左撤,維持陣型,把路給他們讓開!”
他不知道為什麼這群異人如此的狂熱,更想不到他們這般不怕死的本錢能讓他們如此的瘋狂,在這群異人弱小卻密集的法術轟炸之下,保護自己的部下才是第一要緊的事。
“加速!加速啊——!”
“這他媽比昨天打獵爽多了!”
原先需要在白蘭山中狩獵的魔物,此刻竟如同塔防怪物一般不斷送上門來,整個寒英宗校場裡的異人傾巢出動,興奮地怪叫著,衝進了戰陣當中。
“瘋子……真他媽是瘋子……”
騎將怔怔望著這群不受自己的指揮的民兵,徹底呆住了。
——————
“殿下……”
鍾禮林坐在太書閣當中,看著面前的韓東文頗有些無奈。
殿下方才沒有事先知會便衝入太書閣,鍾禮林本以為他有什麼大事,卻沒想到居然是問值歲請仙典?
這段時間殿下捅出來這麼多事情,哪個不比那破典禮更要緊?
“殿下是想知道,值歲請仙典上的仙家究竟是什麼名諱?”
鍾禮林摸了摸下巴:“這個……恐怕臣一時無從作答啊。”
坐在他對面的韓東文一愣:“無從作答?為何,有什麼說便是了,這有何難?”
鍾禮林看了看殿下,又望了望旁邊空空如也的,往常文永行的座位,輕咳一聲道:“值歲請仙典所請的,是庇佑泗蒙的諸天百仙,希冀無論何路神佛均降福澤,殿下問請的是哪位仙家,只怕是……”
他猶豫了半晌才說道:“只怕是請的所有仙家。”
“所有……仙家。”
韓東文哭笑不得地坐在椅子上,深深嘆了口氣。
的確,值歲請仙典算得上是過年,大過年的,自然是走過路過都要祝福一番,怕沒有說是單單隻要哪路神仙保佑的。
“那所謂仙禮,當初又是哪位仙家所贈的呢?”
韓東文問罷,鍾禮林思索一番答道:“以典記原文所書,‘有仙以禮相贈’,也並未如同殿下所說的西亞與塔卡那般來自有名有姓的尊上。”
韓東文只得咬了咬下嘴唇點頭:“行吧,眼下也只能如此……老師在何處?”
他本以為文永行只是暫時不在閣內,本以為很快便會回來,可坐了這麼久了,卻仍舊沒見他的影子。
鍾禮林微微頷首道:“殿下,閣老大人現正在參修外使商團接航一事,現下恐怕正在國金司中。”
“國金司……”
韓東文沉吟著,自從文殊同這個國金總司被自己給了點畫面之後,作為文家一員的文永行便始終讓韓東文有些放心不下,他又問道:
“你方才說他去參修什麼?外使商團接航?”
泗蒙與西亞現在這般關係,彼此之間哪來的什麼外使,哪來的什麼商團。
“稟殿下,自從與西亞衝突開始後,不少他國商團使節已經要求本國接航離開泗蒙,許是覺得泗矇眼下不太平了,打算避一避的。”
鍾禮林抓住這個韓東文想管點事的機會,趕忙遞上準備許久的公文:“文閣老打算與國金司參修之後,再請折上奏給殿下,因發聲的使節商團眾多,還需要一些時間。”
韓東文嘆了口氣,將鍾禮林遞過來的公折在手中開啟。
眼下即便已經在打這種大仗,但作為一國之君,戰爭也只不過是自己要關心的事務的一部分。
他若是不想當傀儡,自然也要擔起其他的作用來。
韓東文順著摺子上所列國家使節掃了幾眼,突然開口道:“這些外使與商團當中,是誰第一個發聲要撤離泗蒙的?”
外使與商團從泗蒙撤離並不是一件好事,這會讓兩國民間信心動搖,隨之而來的就是貿易低潮,兩方合約商契也難於維續,這件事的確應該報與國金司處理。
鍾禮林想了想,微微抬手指向那公折當中的一個名字。
“最先發聲,並在外使與其他商團當中倡議撤離的是這個人——冕江商團,展太一。”
韓東文一愣:“泗蒙人?”
“不。”
鍾禮林搖了搖頭,語氣微妙地有些冰冷:
“此人雖是泗蒙出身,卻早已背井離鄉,其手下冕江商團背後據說是替整個血港銷贓貿易的中流砥柱,換句話說,當他是眼下血港的代言也未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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