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家二子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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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一走，直到三月底才重新返回京城。

而這段期間，京城風雲變幻。

首先，王氏去了青州，任職青州刺史。

其次，陳素馨成功嫁給了安樂侯府二郎李承業，成了世子夫人。

隨即，燕王府又添了一位新的世子妃——林氏。

林氏是陳國公嫡幼女，生得花容月貌，端莊優雅，是一位美麗賢惠的女子。

她被賜封為縣主，並於三月初六出嫁。

林氏的嫁妝豐厚，嫁妝單子送進燕王府，震驚眾人。

燕王妃看完了單子，面無表情。

劉嬤嬤問道：“奶奶，您覺著二夫人嫁妝怎樣？”

燕王妃嘲諷一笑，“她的嫁妝比咱們還好。”

劉嬤嬤說道：“這倒是沒想到。依照規矩，皇室宗親都該由王妃操持嫁妝。”

“所以我說，她的嫁妝比我的還好。”

“奶奶，您不介意嗎？畢竟這位二夫人，可是您未來的弟妹，而且又是皇室宗親。”

燕王妃微微搖頭，“我有什麼資格介意？更何況，我也不稀罕她的嫁妝。她嫁妝豐厚，正好，省了我不少心思。”

劉嬤嬤說道：“二夫人嫁過來，肯定會壓制奶奶您。”

燕王妃冷笑一聲，“壓制我？就她那德性，她拿什麼壓制我？就憑她那副尊容嗎？她配嗎？”

“那奶奶，您準備怎麼辦？”

燕王妃挑眉一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想壓我，還得看她有沒有那個本事。”

“奴婢斗膽，敢問奶奶，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您打算怎麼應付？”

燕王妃目露精光，語氣堅決地說道：“殺雞儆猴！誰敢跳出來找死，我就滅了她。”

“殺雞儆猴……”劉嬤嬤喃喃低語。

燕王妃輕蔑一笑，“陳素馨想做鳳凰，她也得看我願不願意讓她飛黃騰達。她若老實些，我可以留她一條性命，若是敢興風作浪，我就剁了她。”

燕王妃眼中閃爍著寒芒，渾身散發著濃烈的煞氣。

她的兒子們不在京城，她必須替他們守護好王府。

誰敢欺負她兒子們的女人，她就敢殺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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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安平侯府。

蕭博宇坐在椅子上喝茶，神情很嚴肅。

安陽長公主坐在下首，沉吟不語。

半晌之後，安陽長公主嘆息一聲，“博宇啊，你爹孃已經答應將你許配給林家四娘子，你還猶豫什麼？”

蕭博宇抿唇，“祖母知道我為什麼猶豫嗎？”

“孫兒不是忘不了她，孫兒是覺著……”

蕭博宇停頓片刻，深吸一口氣，“林四娘子不合適。”

安陽長公主皺眉，“你胡說什麼？林四娘子怎麼就不合適了？她雖是庶出，但勝在品貌端正，和你正般配。至於她的出身……”

安陽長公主冷哼一聲，“不過就是商戶之女罷了，你娶這種女人，不委屈你。”

蕭博宇蹙眉，“可是我總覺著她太小，她只是個孩子。她才七歲，我娶她，豈不是亂了輩分？”

安陽長公主冷哼一聲，“你這孩子懂什麼？這個年紀嫁人，正是最好的年華。你現在娶她，是因為她年齡小。等到她及了冠，就輪不到你納妾，只能讓你繼續等著。”

蕭博宇搖頭，“孫兒寧願等她長大，也不想娶別人，更不想納妾。”

安陽長公主急了，“混賬東西，這種事情還有選擇嗎？你娶林氏，是因為她家世背景強勢。可是你看看，京城有幾戶人家敢娶林家女做兒媳婦？除非他們鮮活夠了。”

“難道京城沒人敢娶林氏？林氏不管從哪方面看，都不差呀！”

“你懂什麼？”安陽長公主氣急敗壞。

她恨鐵不成鋼地瞪著蕭博宇，“你娶林氏，不僅僅是因為林家權勢，還有另外兩層原因。一是林家的家產，足以供養整個蕭家。二嘛，林氏的父兄都在北疆戰場上，他們立了軍功，朝廷對他們頗為寬待，官升一級。林氏又是嫡出女兒，日後你娶了她，她父兄的前途也有了指望。”

“就算這樣，我也不想娶她！”蕭博宇斬釘截鐵地說道。

安陽長公主咬牙切齒，“你不想娶她，那你告訴我，你還能娶誰？”

“孫兒想娶顧恩師的女兒，顧秀庭。”

安陽長公主愣住，“你瘋了吧。你娶了顧恩師的女兒，日後你還要不要科舉考試？”

蕭博宇理所當然地說道：“祖母，我是要科舉考試，可我並不排斥娶妻。我喜歡顧恩師的女兒，我希望她成為我蕭博宇的妻子。”

安陽長公主連聲怒吼，“荒唐，荒謬，簡直是荒唐。”

蕭博宇抬頭挺胸，神色坦蕩，“祖母，我沒有荒唐。”

安陽長公主氣急了，伸手指著蕭博宇，“你這混賬東西，你竟然覬覦你堂叔的閨女。”

蕭博宇鄭重點頭，“沒錯，我就是想要娶顧秀庭。祖母放心，孫兒絕不會娶林氏，也不會碰林氏一根頭髮。”

安陽長公主臉頰顫抖，怒道：“你做夢！”

蕭博宇不卑不亢地反駁，“祖母，我是認真的。”

安陽長公主氣極，揚起巴掌，想抽死蕭博宇。

蕭博宇卻站著不動，閉著眼睛，等候安陽長公主抽自己耳光。

啪~

安陽長公主的手落空。

蕭博宇睜開眼睛，疑惑地盯著安陽長公主。

安陽長公主怒罵：“蠢貨！蠢貨！你以為我不敢打你嗎？”

蕭博宇再次閉上眼睛，態度強硬，“祖母請便。今天你打我一巴掌，明兒我就寫休書，我要和離。”

安陽長公主被氣懵逼。

她怎麼生了這麼個渾蛋玩意！

“好哇，既然你這麼想和離，你現在就寫休書。休書我早就寫好了，你寫吧。”

安陽長公主從懷裡掏出休書扔給蕭博宇。

蕭博宇雙眸緊鎖休書，遲遲沒有拿筆。

“你寫啊！”安陽長公主催促道。

蕭博宇突然問道：“祖母為什麼一定要孫兒娶林氏？我記得，林氏是庶出。”

“我就是要讓你娶林氏，你聽清楚沒有。”

“可是我不愛她。”

“不愛？”

“沒錯，我不愛她。”蕭博宇神色平靜，“祖母應該知道，我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婚姻大事由父親和祖母做主。祖母要我娶她，孫兒無法拒絕，也拒絕不了。不管是娶林氏也好，娶顧秀庭也罷，都隨你高興。但是祖母能否換個人？比如……林氏的妹妹或是姐姐，比如顧四郎家的女兒。”

安陽長公主厲聲質問：“顧四郎是庶出。你娶了他的女兒，你讓我以後如何見人？你讓蕭家列祖列宗以後如何見人？”

蕭博宇說道：“我娶顧四郎的女兒，是給顧四郎面子。祖母要是怕丟人，不如將顧四郎的名字抹去，改姓蕭，把爵位傳承到我父親的身上。”

“混帳！”

安陽長公主狠狠一拍桌案，“我是你親祖母，你竟然想要奪走我辛苦積攢下來的家業？你的良心呢？”

蕭博宇淡漠地說道：“祖母，您是長輩。晚輩孝敬您是本分，但不代表晚輩可以容忍祖母插手我的婚事。我和顧姑娘是先皇賜婚，您就是不滿也不行。我不娶林氏，您同不同意都一樣，反正孫兒是一定要娶顧秀庭。”

蕭博宇話音剛落，門外響起丫鬟稟報的聲音，“老夫人，顧閣老求見。”

顧老爺子？

安陽長公主挑眉。

“讓他進來。”

安陽長公主收斂起憤怒，恢復平常的端莊雍容。

顧老爺子邁步入內，朝安陽長公主拱手作揖，“拜見安陽長公主殿下。”

“免禮。”安陽長公主輕描淡寫地說道，“顧閣老怎麼來了？快坐下說話。”

顧老爺子在安陽長公主右側的椅子上坐下來，“我來找老婆子談談顧四郎的婚事。”

安陽長公主笑眯眯地說道：“老顧是為顧四郎提親而來吧。我知道你想為顧四郎討公道，不過這件事我已經有了安排，你暫且安心。”

顧老爺子似笑非笑地看著安陽長公主，“哦？老婆子，你準備給顧四郎娶誰？”

安陽長公主笑道：“我的侄女顧玉瑤是個好姑娘。”

“侄女？”顧老爺子嗤笑一聲，“我聽聞顧玉瑤的名聲很糟糕。你若想讓她給顧四郎沖喜，恕我直言，你打錯了主意。她的確配不上顧四郎，我的孫兒，只能娶嫡妻，不可納妾。”

安陽長公主笑道：“老顧誤會了。我是替顧瑾瑜提親，我準備給顧瑾瑜招婿，嫁入侯府。”

顧老爺子皺眉說道：“瑾瑜雖然年紀小，可也到了說親的時候，我看還是緩緩，慢慢尋摸合適的人選。”

“老顧，我知道你疼瑾瑜，可是你別忘了，顧瑾瑜已經訂了親。顧瑾瑜的未婚夫是陸錚，你覺得顧瑾瑜能逃出陸錚的魔爪嗎？”

顧老爺子沉默片刻，“瑾瑜的婚約我不干涉，但是顧家的姑奶奶必須娶嫡出。”

安陽長公主嘆息一聲，“我也是這麼想的。老顧，咱倆認識多少年了，我的性子難道你還不瞭解？我是那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之人嗎？”

顧老爺子搖搖頭，“你不是。”

安陽長公主微微一笑，“既然你信任我，就別攔著我幫襯侄女。”頓了頓，繼續說道：“老顧，你不用擔心，只要有我在，就不會委屈了瑾瑜。顧家只剩下顧瑾瑜一條血脈，我不會讓她嫁去寒酸貧困之家。”

“我不是不相信你，可是……”

“沒什麼可是。我決定的事情，你們誰勸都沒用。”

安陽長公主打斷顧老爺子的話，“你來找我，莫非想讓我取消給顧瑾瑜的婚約？你捨不得瑾瑜？”

顧老爺子冷哼一聲，“我怎麼可能捨不得瑾瑜。顧家是我一手建立的，我最看重的還是顧家的榮耀和富貴。”

安陽長公主笑呵呵地說道：“你是捨不得顧家的產業。老顧，你也不小了，該享福。你瞧瞧你，住著青磚瓦房，穿著補丁摞補丁的衣服，你這日子過得實在是太差勁了。”

“你想趕我走？”

“我哪敢。你是顧家族長，我哪敢趕你走啊。”

安陽長公主語調溫柔，彷彿兩人是一對感情深厚的老朋友，“我是真心實意替你考慮。你看看京城其他官員，他們住的宅院不僅寬敞豪華，吃喝用度全都是頂級，哪像你住得這麼破爛，連個下人都不願意伺候。”

“我不缺人伺候，我只需要清淨。”

“老顧，你就當賣給我一個人情，讓我替你照料顧瑾瑜。將來顧瑾瑜成親，我送她一棟宅院，算是我補償你的。你看怎麼樣？”

“不怎麼樣。”

“顧老爺子，你怎麼能這樣？”蕭博宇站了出來，指責顧老爺子，“你怎能讓祖母難堪？你不肯答應祖母的提議，卻慫恿顧伯父退掉婚約，你究竟存了什麼居心？”

顧老爺子抬眼望向蕭博宇，“這件事跟你沒關係。”

蕭博宇嘲諷道：“這件事自然和我沒關係，因為我根本不想娶你口中的顧四郎。我寧可去死，也不想再娶一個被人睡過又不貞潔的女人。”

“啪！”

顧老爺子揚起手掌狠狠抽了蕭博宇一巴掌。

蕭博宇臉頰瞬間腫了，嘴角滲出鮮紅的血液。

“老顧，你瘋了嗎？”安陽長公主大驚失色，“博宇可是你的親生骨肉，你怎麼打他？”

顧老爺子瞪圓雙眸，“你們休想拿博宇威脅我。我今日就告訴你們，顧四郎這個孫子我是不會認的。”

安陽長公主氣急敗壞地罵道：“顧老頭，你怎麼變得這麼糊塗？”

顧老爺子盯著安陽長公主，眼裡閃爍著仇恨的光芒，“老顧頭？哈哈，我是老顧頭，我早就不年輕了。我現在活著，無非是為了顧瑾瑜罷了。顧瑾瑜嫁去侯府，總比嫁給窮小子強百倍。”

安陽長公主暗道一聲蠢貨。

“老顧，我明白你的意思。顧瑾瑜是你唯一的孫女，你希望她能幸福。我也承諾過，我不會讓顧瑾瑜受半點委屈。”安陽長公主拉攏顧老爺子的目標達到了，面對顧老爺子的質問，她依舊鎮靜如昔，甚至露出幾分愧疚，“老顧，我對不住你。當初我把瑾瑜交給你撫養，結果她卻遭遇了不測。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虧待瑾瑜。”

顧老爺子譏諷一笑，“我對你有什麼不放心的。我早已經看透了，你不值得信任。從始至終，我都沒想過你對我會有一絲一毫的情義，從未抱過幻想。”

安陽長公主苦澀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