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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結束,全市交通恢復正常。
許曜做志願者這件事似乎沒什麼人知道,孟窈沒有在學校聽見有人議論過此事。
那篇公眾號的內容除孟窈以外,沒在任何人心裡掀起波瀾。
於是孟窈將它視作珍貴的秘密,存放在心底,她有些開心和慶幸,好像許曜這份溫柔只有她看見一樣。
之後兩天下了場大雨,城市最後一點積雪在雨水中融化,雨停後,整個城市煥然一新。
期末考試那天,天空露出一點微弱的陽光。孟窈結束最後一堂考試,回教室收拾桌椅。高三的假期來得晚,放假時已經臨近新年,孟窈這次放假沒有回外婆家,因為假期短,學業重,宋蘭和孟遠山都希望她能專心在家學習。
年二十九,宋蘭和孟遠山開車回鄉下,將外公外婆接來過年。
新年的鐘聲敲響,又是一年始。
緊接著,孟窈迎來了高三的最後一學期。
這學期孟窈狀態很緊繃,不止是她,整個高三氛圍都很沉重。當下的壓力、未來的迷茫,壓得人喘不過氣。
孟窈已經很久沒體會到輕鬆悠閒的感覺了,日復一日的埋頭苦讀,就為了幾個月後能有一個滿意的結果。
而隨著時間推近,宋蘭和孟遠山也跟著焦慮起來。孟遠山和孟窈通話的內容始終圍繞著高考,在電話裡一個勁地讓孟窈加油。
宋蘭和同事朋友聊天,打聽出幾所她滿意的大學以往的錄取分數線,並對該校的優缺點進行分析。
孟窈這段時間很累,但不敢有一分一毫的鬆懈,以往早上起床是件很困難的事,到了這個階段,踏實的睡眠反倒成了困難。
她常常熬到凌晨,睡著後彷彿還有意識,一到起床的點,不需要鬧鐘催促,自然就清醒了。
在這種情況下,孟窈其實連每天自己具體在做什麼都沒有很深刻的印象,她留意不到周圍發生的一切,眼睛裡只有做不完的試卷。
宋蘭每晚都會準備夜宵,在她晚自習下課回來進食的這一小段時間裡會多次提及她想要孟窈考取的幾所學校有哪些。
她完全是一副決策者的姿態,甚至沒問過孟窈本人的想法與意見。
孟窈沒有附和過她,事實上因為疲倦,她連宋蘭說的話都沒有注意去聽。
宋蘭的絮叨對她來說只是加重了疲倦而已,孟窈有一晚忽然提出讓她以後晚上不用給她做夜宵了。
“胃口不太好,而且我想用這點時間多做會兒題。”
她食量確實小,宋蘭沒多想就答應了,之後取消了夜宵,只是還在給孟窈送著牛奶。
時間一天天過去,三月初孟窈進行了一模考試。
而二模時間不過和一模相差一個月。
高三學生的心態和抗壓能力非常重要。
班主任的工作也包括負責及時疏通學生的情緒。
孟窈他們班上還好,大家的情緒都比較穩定,沒給沈禾宜的工作增添負擔。
就在孟窈以為高三最後的時期她們班所有人都會這麼安穩地度過時,有人扛不住崩潰了。
真正讓她感到意外的,是孟窈沒想到這個人會是一向開朗樂觀的宋思綺。
這天在食堂吃過午餐,宋思綺忽然拽住孟窈的手,問她能不能陪她在學校裡走走。
孟窈有些意外,距離高考越近,留給她們在校園內閒逛的時間就越少,以往吃過中餐,孟窈和宋思綺都會立即回教室,這一學期連小賣部都去得少了。
這天宋思綺看上去似乎心情不太好,她雖然臉上還是笑著,但孟窈敏銳察覺到她情緒有些低落。
她什麼也沒說,看著宋思綺點了點頭,陪她在校內慢慢走著。
四月份的天氣已經暖和了,四處都是春天的氣息。
操場上那一道道奔跑的身影看上去自由又瀟灑,那是進入高三後,她們很久沒再看見過的歡樂。
可今天宋思綺卻很有耐心,駐足看了許久。
她今天一直很安靜,除了提出想要孟窈陪她走走以外,沒再開口說過話。
午休鈴響,操場上的人急忙向教學樓湧去。剛才還沸騰的校園一下變得寂靜起來。
聽見鈴聲,宋思綺起初沒動,後來可能是想到還有孟窈在,在內心掙扎了一會兒,轉頭看著孟窈勉強笑了下。孟窈沒見過這樣的宋思綺,印象裡她永遠都是明亮地笑著,燦爛的讓孟窈希望她能一直坦蕩的笑,生活裡沒有陰霾。
所以當宋思綺一反常態,目光裡的難過清晰地傳遞出來時,孟窈有些無措,她其實不擅長安慰別人。
但宋思綺於她而言意義不同,這是孟窈長到現在,這麼多年最珍貴的朋友。值得用心對待。
宋思綺張嘴剛要說話,孟窈卻先一步截斷,她看著宋思綺,語調和平常一樣,沒什麼變化,目光卻溫和地問道:“繼續走嗎?還是找個地方坐著休息一下?”
就這一句話,宋思綺情緒沒能繃住。
在這個特殊的時期,大家其實都很容易被影響。宋思綺想排解情緒,又怕影響到孟窈,所以她才只想讓孟窈陪著走走,卻一直不吭聲說話。
但孟窈的心思遠比她以為的要細膩。
當她們走到校園裡僻靜的角落時,宋思綺已經無聲地流了一會兒眼淚了。
孟窈扶著她在花壇邊坐下,宋思綺低著頭,竭力想止住哭泣。
孟窈從衣服口袋裡摸出一包紙遞給她。
宋思綺接過紙,眼淚卻越擦越多。好半天她才平復下來,啞著聲音開口:“高三好辛苦啊。”
是很辛苦。
同時也很煎熬。
一面覺得當下的日子是灰暗的,一面又對未來充滿希望。
這兩種想法不斷拉扯。
宋思綺說話時還有一點哭腔:“我這次二模考得一般,連英語都沒有發揮好,我萬一考不上大學怎麼辦。”
孟窈想說不會的,一次考試而已,代表不了全部的實力。
可是張了張嘴這樣的話又說不出口,不是當事人,很多事都能表現得雲淡風輕。然而高三,任何一次考試都很重要,有關未來和前程,不可能完全忽略,不放在心上。
宋思綺說:“從二模成績出來開始我就一直很慌,大家似乎都找準了自己的節奏,只有我在焦慮不安,放在以前我都不敢信,原來我的心理承受能力這麼差。”
孟窈看著她認真的說:“沒有,大家都不輕鬆,焦慮不安的情緒大家都有。你也不是心理承受能力差,只是壓力值太高,需要排解,這很正常。”
宋思綺手抱著膝,下巴抵在膝蓋上,表情有些迷茫,說:“是嗎?”
孟窈點頭。
宋思綺安靜了一會兒。
風輕輕吹著,花枝搖曳。
可能是哭過一場,宋思綺感覺輕鬆了些,她看著天邊的雲,忽然問:“孟窈,你大學想考哪?”
話題跳躍得太快,孟窈一時間沒跟上,好一會兒沒回答出。
宋思綺也不是非要她說,孟窈沒吭聲,她便說起自己的期許:“其實我沒有很大的理想和抱負,我沒有想過我一定要去北京上海,國內好的大學有很多,我喜歡南京,喜歡武漢。高一高二時,我覺得我一定能去我想去的城市念我喜歡的專業,可是高三,不知道為什麼,我竟然有一種我喜歡的東西離我很遙遠的感覺,我可能最後根本抵達不了我想去的地方。”
“可既然是你想去的,就要拼盡全力。”孟窈說。
她坐在宋思綺旁邊,眼睛望著遠處:“我其實也沒有什麼理想和抱負,大學去哪讀……我沒有想好。足夠遠的地方就可以了。”
宋思綺沒明白,疑惑地發出一聲“嗯?”,又追問了一句:“足夠遠的地方是什麼意思?”
孟窈沉默了下,回答:“就是想要逃離的意思。”
有一些話孟窈沒對外說過,但今天似乎是個很好傾訴和宣洩的時機。
孟窈在宋思綺不解的目光裡緩慢地說:“我其實從小和我媽媽就不親近,可能是小時候沒生活在一起,也有可能是我們性格天生不合……她習慣了以她的思維和想法為一件事下定論,也希望我按照她的要求去做每一件事。她的初衷也許真的是想為我好,但她時常會忘了這是我的人生,也不會去想她眼中的好與不好是否是我想要的。我們倆之間一直有很深的芥蒂在,有很長一段時間,甚至可能現在也是這種想法,她覺得我不體貼她,我也覺得她不理解我。”
“然而我也很怯懦,我對她很多的行為不滿,比如強勢、比如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語言暴力、再比如她其實擅長對我進行道德綁架,可我又從來沒有堅決的反抗過。我偶爾會想,造成我和我媽媽之間如今這種關係,也許是因為我未曾大聲向她表達過‘不’。”
“可能是不敢,也可能是再怎麼樣,她的辛苦和付出我都看在眼裡,或者,恰恰因為小時候沒有和她生活在一起,我心底始終還是貪戀來自於母親的溫情,即便這種時刻在我感知到的只是偶爾。”
“高中我和我媽媽發生過幾次矛盾,剛上高中時有一次,後來不了了之。在文理分班之前,出於某些原因我想要選擇理科,她不同意,那一次是矛盾較大也是我們爭執比較激烈的一次。我不太會吵架,但性格又倔。實際上我清楚選理科對我而言不是好的選擇,但我當時……”
孟窈淺笑著搖了下頭,“這件事最終以我爸爸從中調和以及我媽媽的冷暴力結束,我還是選擇了文科。”
宋思綺不瞭解孟窈的家庭關係,從孟窈的故事中,她忽然生出一個奇怪的念頭,覺得好像這時候才真正瞭解孟窈一點。
明明她們已經是兩年的好朋友了,但孟窈這時候開啟一層殼,向她袒露柔軟的內心,好像她們關係比之前又更親近了一點。
宋思綺望著孟窈的眼裡有心疼,又不知如何安慰。不想孟窈沉浸在家庭的話題裡傷心,連忙轉移話題問:“可你那時候為什麼會想要選擇理科?”
宋思綺語氣納悶。
顯而易見,文科才是孟窈的優勢。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孟窈恍惚了下,才說:“我從小沒有主動爭取過什麼,有時會覺得缺少爭取的勇氣,可能當時就想嘗試著爭取點什麼吧。”
宋思綺理解為她想要為自己爭取決策權。
孟窈對此沒有多解釋。
午休時間快要結束了。
情緒發洩後宋思綺心情好轉了不少,孟窈看著她狀態恢復過來,笑了下,輕聲說:“不管是去想去的地方還是足夠遠的地方,我們都先把眼前這一關闖過去吧。”
她語氣堅定:
“我們都會得償所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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