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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大的0寢室,一陣鑰匙的輕微響動聲後,顧澄月開啟了寢室的門。前段時間,她被捲到和自己姑姑周海燕有關的一樁殺人案,接著又遇上了狙擊事件,連期末考試都沒顧得參加。現下剛剛放了寒假,她打算來收拾幾件書籍帶回家。

之前的一系列遭遇讓顧澄月一直有點疑神疑鬼的,儘管已經放假一週了,寢室裡空無一人,但她還是覺得有什麼人在看著自己。

忽然頭頂傳來一陣窸窣的聲響,顧澄月的神經一直緊繃著,被這一嚇“啪”地將手中的書砸到地上。她抬頭看向聲音發出的地方,一隻亂蓬蓬的腦袋從一堆被子裡鑽了出來。

“凌,凌然……這都放假多久了?你怎麼還在學校?”

凌然沒有回答。她揉著眼睛,茫然地從鋪上俯視著自己的室友,眉頭微微有些惱怒地皺起,似乎真的在認真思考她的問題。她在床上坐了起來,剛要說什麼,一大頓原本堆在床上的青島啤酒的瓶子卻隨著她的動作,從鋪上爭先恐後地掉了下去。

兩個小時後。

凌然反手拿著黑色旅行包,頭髮乾脆利落地紮成一個馬尾。回頭有些抱歉地對身後的顧澄月笑了笑:“幸好你來宿舍,不然我一定會錯過回去的火車的……還麻煩你陪我來火車站,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顧澄月手裡提著兩份麥當勞的午餐,愣了愣:“凌然,你怎麼突然這麼……額,客氣?”

“有麼?”凌然向前走著,她們已經到了火車站臺,檢驗行李的地方。顧澄月上前費力地幫她把手中的旅行箱弄上了臺階。

“說起來,凌然……你到底帶了多少東西回去啊?好沉。”顧澄月忍不住道。

“啊啊,抱歉抱歉。”

“就算你下學期不住校,也還是要上大學的啊。”顧澄月覺得氣氛有些僵硬,便刻意開起了玩笑:“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打算輟學回家了呢。”

凌然彎了彎眼:“怎麼會。澄月,你應該還有事吧?就送到這兒就可以了,謝謝你啊。”

“不,我沒事,陪你一起等車吧。”

凌然訂的是當天下午17:00回在家的火車。兩市其實很近,但偏偏遭遇元旦人流,原本寒假都會選擇留在大學所在的城市打工,所以這次決定要回去完全沒有事先買票的自覺——事實上,當時那麼混亂,她原本也是想不到的。這就導致好不容易才買到慢車的一張站票。而今天要不是顧澄月回去收拾東西,她很有可能死在宿舍裡,默默地發黴……

兩個女孩一起在7號候車室坐下。坐這趟車的多是些打工回去的農民。男人黝黑,婦人粗枝大葉,小孩就像只猴子似的竄來竄去。凌然和顧澄月兩人端正的坐姿顯得有些格格不入。然而,就算在這無比嘈雜的環境中,也沒能打破她們之間的沉默。

“6047號列車檢票,6047號列車檢票。”

凌然站了起來,左手拿著票更,行李多的有些狼狽。忽然,顧澄月抓住了凌然的手,觸感冰涼。

兩人同時愣住了。

“凌然……凌然,你沒事吧?你真的沒事吧?”可能因為知道時間緊迫,顧澄月向來溫婉的聲音有些焦急。

“我會有什麼事。倒是澄月你啊,今天一直怪怪的……聽顧信——叔叔說你被捲到事件中去了,還中了槍,現在沒事了吧?”

顧澄月怔了怔,凌然的神色一如既然地坦然,全然不似作偽。她慢慢地鬆開了手。

“那我就先走了哦!”凌然拖起行李箱,跑向檢票處。

那裡已經排起了一條長長的隊伍。顧澄月站在原地,看著凌然嘴裡咬著車票,還不住地向她揮手,不由抿唇笑了笑。

凌然雖然有時候有些怪怪的,其實是個很真誠地人吶。顧澄月這麼想著,不然自己也不會把她當成大學裡最好的朋友,也不會這樣疑神疑鬼地擔心她了呢。

凌然進了站臺,天色回暖。她只穿了件紅色的毛衣,在人群中顯得很挑眼。

顧澄月看著她消失在視線中,才轉身。她看到了椅子上的兩份賣麥當勞,不由無奈地笑了:“這個粗心的傢伙,把自己那份晚餐也留給我了呢。”她坐下來,拿著一杯可樂,默默地喝著。忽然,她的動作猛地一頓。吸管裡的可樂嗆到肺裡,她劇烈地咳嗽起來。

“等等……怎麼會…”她彎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腦子裡充斥的卻完全是另一件事情:“爸爸明明對外只是說我扭傷了腳住院——凌然她,她怎麼知道那是事件,而且我受的還是槍傷呢?!”

顧澄月無法不激動。因為這是一件連她自己都不明白的事。她知道,這個學期自己一共住了兩次院。但是她完全不記得自己第一次是因為什麼住院,父親也只說是她過度疲勞引發的休克。而第二次,卻是她自己親眼看到的,和資料上比對過的毫無疑問的槍傷。為什麼自己會受傷,自己到底又捲入了什麼案件?關於這一些,顧澄月一頭霧水。她的記憶一直處於一種十分混亂的狀態。她並不知道,這其實是被莊妍附身的後遺症,而這種狀態因人而異還將持續一段時間。又或者,某一天她會想起所有發生過的事。包括她的兩個姑姑——周海燕和莊妍。

在她受槍傷住院醒來的那個晚上,腦海中恍惚閃過一絲破碎的畫面。穿著淺灰色大衣的青年坐在自己對面的呢絨靠背椅上,左手端茶,身子微微前傾。而在他們之間的茶几上,放著一把手槍,銀色左輪。

顧澄月永遠忘不了那人當時注視著她的眼神。那眼神如此之深,她陷了進去,都忘記了去聽他正認真解釋著的內容。

顧澄月拿起了桌上的槍。

之後,她的記憶完全沒有任何恢復。她想不起那個男人的臉,只記得他的眼神。但是她知道那人是誰。不——幾乎不用刻意去查。因為眾所周知,在那個早晨她只見過一個人,也是這個人報警將她送醫,承認與她一起遭遇槍擊事件卻毫髮未損的inne董事,顏墨城。

顧澄月呆呆地坐在候車室裡,旁邊的位子空了,又坐過來一個喜歡爬上爬下的小女孩。顧澄月手中攥著冰涼的可樂。終於還是拿出手機,撥打了那個號碼。這是她從父親顧信電話簿中翻到的作為商業合作伙伴的顏墨城的辦公電話。

“喂,請問您是哪位?“接電話的是一名年輕女性,說完以後頓了頓,沒有聽到迴音,便用英文又重複了一遍。

“我,我找顏先生。”顧澄月說。隨即意識到自己很傻,打這個電話的不都是找這個人的麼?

果然,對方說:“方便告知您的姓名麼?董事長現在不在,我可以轉達您的留言。”

顧澄月慢慢冷靜了下來。壓抑著心中莫名的羞怯和不安,她微微沉聲:“您好,我是顧氏集團總裁顧信的女兒顧澄月,就新月酒店的裝潢工作想和顏董事談一下,因為已經拖了很久了,家父有些焦急。”

這也是她昨天整理書房是無疑間看到的,這個專案似乎明年二月就要到期了,還完全沒有開始,如果說父親會著急也是很正常的吧。其實顧澄月一直有些奇怪,按理說正常人都會認為她的中槍應該和顏墨城有關係,父親卻在自己回去以後完全沒有憤怒的樣子,也絕口不提顏墨城這個名字,實在有些奇怪。

接電話的女子的聲音立刻溫柔起來,不再像剛才那麼公事公辦。因為檔案保密性還是比較強的,所以顧澄月說的話也間接證明了她的身份。女子有些抱歉地說:“顧小姐,我們董事長真的不在。其實,像您這種電話,這一個上午我已經接到十幾通了。”

“那他去哪了?”

“我只是一個前臺,怎麼會知道上層的事情。”或許是因為兩人聽上去年紀相仿,前臺小姐忍不住和聲音溫婉的顧澄月訴苦道:“其實董事長的電話原本怎麼也輪不到我們前臺代接,只是最近找他的實在太多了。上面的都道歉的不耐煩了。其實公司上層似乎也在找顏墨城先生。”

“他失蹤了?”顧澄月心中一突:“那怎麼……怎麼不報警?”

“啊?”前臺小姐一愣,失笑道:“顧小姐多慮了。雖說現在似乎找不到董事長,但是他事先似乎已經和上層的幾位經理部長溝透過。重要的事情都留下了指使……”忽然意識到自己的話不妥,她忙補充道:“當然,不是說貴集團的專案不重要……”

顧澄月完全沒聽她說了什麼,剛想繼續追問,忽然聽到那頭傳來說話的聲音,接電話的前臺小姐低聲應了幾句,然後回到話筒對顧澄月道:“很抱歉,顧小姐,我知道的就這麼多了。等董事長回來我會告知您的。”

顧澄月還想說什麼,電話卻已經被結束通話了。她不覺得憤怒,卻反而有些詫異。像inne這種大的跨國集團用人十分講究,禮儀訓練也很到位,這種隨意結束通話合作方電話的行為是很不正常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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