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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早膳的時候,凌芝顏又來了。
之所以說“又”,是因為他已經連續來了天。
十日前,讓大理寺卿陳宴凡頭髮掉了分之一的連環沉屍案終於告破,主犯北夢文判斬立決,從犯櫻桃判流刑,案宗遞交刑部和御史臺複審,由於此案手段極端殘忍,社會影響極為惡劣,刑部和大理寺特案特辦,兩日內給出了複審意見,維持原判。
五日前,北夢文在南市坊門前行刑,觀刑的老百姓填街塞巷,堪比盛會,拉著北夢文的囚車從大理寺獄出發,穿洛南城,過洛水,沿著中衢大道至長夏門,又按原路返回,抵達南市,這是對窮兇極惡的罪犯特別制定的遊街路線,大理寺衙吏和獄卒押車前行,前有銅鑼開道,名大嗓門的衙吏一路宣讀兇犯罪行和司判決,為的就是普及律法,震懾犯罪,教化百姓。沉屍案又多加了一項內容,破除“相柳殺人”的謠言。
儘管大理寺做了預案,提早一個時辰出發,但由於路上圍觀百姓太多,導致交通阻塞,囚車隊伍行進十分緩慢,險些沒趕上行刑的時辰,最後從思順坊到南市的一段路,大理寺衙吏不得不在前方吆喝開路,緊趕慢趕總算在午時刻之前將北夢文壓上了刑臺。
木夏早早勘察了地形,前一日包了喜善坊一家茶肆,坐在層樓上,恰好能看到刑場,還不用見到血腥場面,可謂觀刑最佳地點。林隨安期待的扔爛菜葉子臭雞蛋的場景並沒有發生,這裡似乎不流行浪費食物的發洩方式,東都百姓民風淳樸,極為節儉,用的都是土坷垃,一打一股煙,配合著別具特色的東都口音叫罵,別有風味。
北夢文腦袋落地的那一刻,大半個東都城都沸騰了。
林隨安在人群中看到了熟人,馮二孃的父母,瞿四孃的爺爺,周杏紅的兩個姐姐,他們並沒有歡呼,反而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就彷彿要將這許久以來的悲憤都哭出來一般。
花一棠迎著日光,如雪的衣袂迎風翻滾,將手中的茶灑在了地上,幽幽道: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願我大唐,再無冤魂。”
林隨安的目光隨著他的聲音飄向巍峨宏偉的東都城上空,長長鬆了口氣。
之後,凌芝顏就變成了花氏六十六宅的早膳的常客。
前日,他吃了兩盤畢羅,碗餺飥,一籠蒸餅,帶來了一個訊息:推薦花一棠參加制舉薦書已經批下來了,他和大理寺少卿張淮為聯名保薦人,是此次制舉試子中,唯一一個被聯名保薦的。鑑於這個好訊息,花一棠忍下了凌芝顏臨走打包了四籠屜蒸羊肉的無恥行徑。
昨日,凌芝顏盯上了“婆羅門輕高面”,倒是挺識貨,此麵點用了最新技藝做出的“蔗糖”,物稀為貴,平常的食肆一籠賣十文錢,凌芝顏一個人吃了籠,還企圖順走最後兩籠,幸虧靳若嘴大,一口個把剩下的全吃了,凌司直大人這才不情不願提了兩大包畢羅帶走。
今日,凌司直踏著晨光款款而至,林隨安一瞧,差點沒把嘴裡的羊肉湯噴出去。他居然提了兩個四層的大食盒,紅木紅漆,四方四正,看樣子要將“吃不了兜著走”的風格發揚到底。靳若瞪著他的眼珠子都綠了。
唯一高興的就是伊塔,凌芝顏大約是覺得日日來蹭飯不太厚道,所以對伊塔的茶就特別寬容,來者不拒,偶爾還能誇兩句,在伊塔心中的地位就快與方刻齊平了。
花一棠的扇子“噠噠噠”敲著腦殼,“凌六郎,你這是把我花氏當成你大理寺的食堂了嗎?”
凌芝顏慢條斯理將桌上的幾盤蒸餅塞到了他的食盒裡,動作沉穩有度,頗有大家風範,“花氏大廚的廚藝堪稱唐國一絕,張少卿甚是喜愛,陳公也讚不絕口。”
花一棠翻著白眼“哈”了一聲,“少來!直說吧,你到底想幹嘛?”
凌芝顏吃兩個畢羅,擦了擦嘴,端正跪坐,“張少卿和陳公說了,既然花家四郎如此孝敬(花一棠怒吼:誰孝敬他們了,是你厚臉皮搶走的!)他們無功不受祿,今日工部侍郎盧英傑盧大人家中設宴,若是花家四郎不忙的話,不妨與凌某和張少卿一同前去。”
喔嚯!林隨安聽明白了,大理寺這幫人是要幫花一棠走關係啊!
“工部侍郎盧英傑,我記得他和禮部侍郎溫重頗有交情——”花一棠眨了眨眼,啪一聲展開扇子,靠在憑几上擺了個造型:“哦,我算是聽明白了,我幫你們大理寺破了沉屍案,你們定是對花某感恩懷德千分崇敬萬分佩服,可又不好意思說,所以冥思苦想左右為難想了這麼個拐彎抹角的法子謝我。”
林隨安:“……”
怎麼什麼話到這貨嘴裡就變了味兒?
凌芝顏不自在清了清嗓子,“總之,這個月耽誤了花四郎不少時間,今夜請四郎帶好行卷的信箋和詩文,張少卿自會幫你向盧侍郎推薦。”
花一棠點了點頭,“信箋倒是可以現寫,問題是,我從不寫詩,也從不作文啊。”
一榭死寂,靳若嘴裡嚼蒸餅的呱唧聲都停了,所有人齊刷刷瞅著花一棠。
凌芝顏端正的臉皮不受控制抽搐,“你……剛剛說什麼?!”
花一棠搖著扇子笑了,“花某堂堂揚都第一紈絝,平日裡的時間自是都用在吃喝玩樂的功夫上,至於吟詩作賦,哎呀呀,不擅長啊不擅長。”
方刻“切”了一聲,靳若的白眼翻得和蒸餅一樣大,伊塔依舊很捧場,口呼“四郎威武”,木夏笑吟吟給花一棠倒了杯茶潤喉。
林隨安有些好笑看著凌芝顏的臉變成了青綠色,騰一下站起身,長吸一口氣,“花一棠!”
花一棠歡快搖扇子:“哎,在呢!”
凌芝顏閉了閉眼,強忍怒氣,將兩個食盒遞給木夏,“請送去大理寺,”轉身拖著花一棠往外走,“現在,立刻,去寫詩!”
花一棠被拽得趔趄連連,“哎哎哎,凌六郎,你不能趕水鴨子上架,轟老母豬上樹吧?!”
“你還不如母豬呢!”
“話可不能這麼說,世上豈有我這般丰神俊朗的母豬……不對,我是公的,也不對,我不是豬,啊呀呀,疼疼疼——凌六郎你慢點,所謂拔苗助長欲速則不達,有的事不可強求啊啊啊啊——”
眾人目送二人背影遠去,皆是無語問蒼天。
靳若問木夏:“姓花的不會真的對行卷毫無準備吧?”
“四郎自然早就備好了。”木夏笑吟吟提起食盒,“只是想逗逗凌司直罷了。”
靳若:“……”
方刻:“花四郎是不是快閒出屁了?”
林隨安:“我倒是覺得,今天是凌司直最開心的一天。”
眾人震驚:你哪隻眼睛看到凌司直開心了?
挺開心的啊,林隨安美滋滋喝了口羊肉湯,心道,瞧凌大帥哥那暴起的青筋,滴溜溜圓的大眼珠子,堅決果斷的大嗓門,比前兩日有活力多了。
花一棠為他無聊的行為付出了慘痛的代價,被凌芝顏關在屋裡,勒令不寫完二十首詩不許出門,臨走前還將明庶和明風派來把門,花一棠在屋裡鬼哭狼嚎,哭天搶地,磕磕巴巴總算是寫出來了,嗯,一首。
詩文如下:
孤身冷冷淚兩襟,萬古悲涼夕陽西。
腦袋空空秋風沒,六郎聽我夜悲啼。
眾人一致評價:情真意切,狗屁不通。
酉正一刻,凌芝顏來了,瞧見花一棠的詩作,七竅生煙,面色鐵青,糾結許久,只能認命,黑著臉請林隨安和花一棠一同上車,準備去盧侍郎的宅院。
林隨安詫異:“我又不參加制舉,我去能幹嘛?”
凌芝顏:“盧侍郎向來喜歡收集和鑑賞兵器,久聞千淨之名,此次特請林娘子一同赴宴,想一觀上古名器的風采。”
林隨安不太想去,這宴會聽起來大約和現代單位聚餐差不多,定是全程拍領導馬屁、連軸轉的敬酒、聽爹味十足的吹牛,皮笑肉不笑地扯淡,全是無效社交,飯還不一定有花宅的好吃,純屬浪費時間。
可凌芝顏的下一句話改變了她的想法。
“盧侍郎的賓客名單中還有幾名世家子弟,其中包括隨州蘇氏蘇意蘊,隴西白氏白汝儀,林娘子許久沒見他們了,去敘敘舊也好啊。”
其他人也就罷了,林隨安倒是對好奇蘇意蘊頗為好奇。之前從郝六家繳獲的丹藥,方刻研究過之後,又還給了他,算算日子,應該吃了快半個月了吧。不知道那丹藥除了那方面的功效外,還有沒有什麼其他副作用。
花一棠用扇子遮著嘴,一雙眼睛笑得不懷好意,“我覺得,今晚有熱鬧看。”
林隨安也笑了,“走著。”
工部侍郎盧英傑住在進德坊,與皇城只隔了一個坊一街,上朝通勤時間不超過兩刻鐘,交通十分便利。院子佔地面積倒是不大,畢竟洛北城寸土寸金,除了花氏這種財大氣粗一宅佔半個裡坊的,即便是工部侍郎的宅院,也只是中規中矩的四進庭院。
外院廣場上,已經停靠了幾輛馬車,都挺樸素,林隨安猜測這大約是盧侍郎的喜好,所以凌芝顏選了淩氏的馬車,而不是花氏張揚的馬車。張少卿一襲便裝候在門口,見到人,忙迎了過來,先看了凌芝顏一眼,見凌芝顏微微搖了搖頭,笑臉也有點掛不住了,語重心長道,“花四郎啊,你心也太大了!”
花一棠從袖子裡抽出今日嘔心瀝血的“詩作”甩了甩,“張少卿放心,花某向來鴻運當頭,行卷有這一首詩足矣。”
張少卿和凌芝顏齊齊嘆了口氣,那沉重憂鬱的表情讓林隨安想起了遠在揚都的花一桓。她瞄了眼花一棠寬大的袍袖,今日他穿得還算素雅,衣衫只有五層,也沒什麼明|騷|暗|騷的繡花紋路,就是衣料比平日裡更飄逸些,行走間風流倜儻,雅緻非常,唯獨左側的袖子看起來沉甸甸的,估計就是他自己悄悄準備的“行卷”作品。
引路小童引著四人入宅,出乎林隨安的意料,宴會竟然不是在前廳,而是在後園,看來盧侍郎對此次夜宴的定位較為私密,從另一個側面來說,今晚能來參加宴會的,很有可能就是此次制舉的大熱人選。
盧侍郎年過不惑,正是年富力強的年紀,身形板直,大方臉,濃眉黑鬍子,說話很是爽快,先和張少卿和凌芝顏見了禮,樂呵呵拍了拍花一棠的肩膀,拍得花一棠呲牙裂嘴,然後,樂呵呵看向了林隨安。
“林娘子,久仰久仰。”
林隨安抱拳:“盧侍郎客氣了。”
盧侍郎的視線落在了林隨安腰間的千淨上,流連幾番,口中連連讚歎,“稍後,若是林娘子不介意,可否讓我仔細瞧瞧這上古名器?”
工部侍郎,凡全國之土木、水利工程、軍器、機械、礦冶、紡織等官辦工業無不綜理,想必對武器刀具頗有研究,或許對千淨的來歷能有不同的見解。
林隨安點頭:“蒙盧侍郎不棄,在下幸甚。”
盧侍郎大喜,啪啪啪拍了下林隨安的肩膀,樂呵呵去迎接後面的賓客。林隨安這才知道為何剛剛花一棠五官都挪了位置,這位大兄弟好大的手勁兒,不知道和萬參軍比起來,誰更勝一籌。
很快,林隨安見到了白汝儀,似乎比之前更瘦了,身體單薄得好像一片紙,虛弱施了禮,便尋了個角落坐下,兩眼無神盯著桌上的茶盞,似乎隨時隨地都能睡過去。
花一棠湊過來:“你說白家是不是又催婚了?”
林隨安:“往好處想,或許他只是在熬夜苦讀呢。”
張少卿:“說起來,不知四郎可曾聽過一個關於制舉的笑話?”
花一棠:“張少卿說的莫非是——制舉乃是為聖人選妃的笑話?”
凌芝顏:“哈?!”
張少卿挑眉:“原來四郎知道啊。”
花一棠施施然搖起扇子,“花某自然是當笑話聽,”扇子頓了一下,“但有人可是當真了哦!”
凌芝顏倏然瞪大了眼睛,林隨安順著看過去,心中“哇哦”一聲。
蘇意蘊飄了進來,他穿著一身潔白如雪的長袍,身姿如雲,發黑如緞,頭戴一根翠綠的玉簪,面板白皙得幾乎透明,他的眉眼五官本就俊秀,今日看來尤為俊美,猶如一隻展翅欲飛的白鶴,瞬時成了全場的焦點。
“他是隨州蘇氏的那個——叫什麼來著?”張淮詫異,“怎麼好像變了個人?”
花一棠小扇子搖動的頻率甚是歡快,嗓子裡甚至還笑出了聲。
林隨安恍然大悟:原來郝六家的丹藥還有“美白拉皮生髮”的副作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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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煩煩(豎耳朵):我好像聽到了什麼生髮秘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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