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是旁人不能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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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唐老的宅子後，簡歡打了一通電話給周瑾塵。

但直到鈴聲響到結束，對方也沒接起。

簡歡眉眼輕蹙了蹙，準備再撥一次時。察覺到前方的身影停下，她撥號的動作也跟著頓住。

裴尋回頭，根本不用特意去看，視線簡單的一掃，就知道她正準備給誰撥電話。

“要不等簡小姐撥通男友電話給他報備行程之後，我們再上車？”裴尋不疾不徐的問。

“……不用。”

簡歡微微一怔後，又緊跟著開口，“不過我已經叫好了車，就不麻煩裴先生了。”

說著，似乎是怕裴尋不信，簡歡還專門調出叫車的頁面，遞給他看。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這個時候回去的人太多了，螢幕上顯示正在排隊的“第77位”略微刺眼。

簡歡拿著手機的微微一頓，隨後語氣盡量自然的解釋道，“應該很快的，我再稍稍等一會兒就好。”

“等到凌晨十二點，唐老問我有沒有將簡小姐送回學校，我說她還在等車？”

對於簡歡一系列操作，裴尋臉上神情沒有半分波瀾。

“……”

明明裴尋的語氣不疾不徐，就像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簡歡卻莫名聽出了微末的嘲意。

她臉色微赧。

簡歡不說話，裴尋也不催，像是極有耐心的就陪著她耗。

靜了幾秒，簡歡抬頭重新看了他一眼，字音莫名咬得有些重，“那就麻煩裴先生了。”

聞言，跟在一旁的助理，極有眼色的開啟後座的車門，“簡小姐，請。”

簡歡提著琵琶包就要朝後走，剛走一步，突然又想起什麼。她轉頭看向停在車旁的裴尋，帶了點試探的問道，“要不，我坐副駕駛？”

裴尋看著她沒說話。

“……”

不坐就不坐。

……

上車後，簡歡倒也沒有緊緊的貼著車門，但也有意跟裴尋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裴尋倒是坐得散漫隨意，手上拿著平板像是在處理工作事務。

窗外的霓虹偶爾晃過，明明滅滅的光影中，一張矜貴雅緻的臉龐恍若能夠顛倒眾生。

正偏頭看向窗外的簡歡，映照在車窗上的光影，讓她想忽視也忽視不了。

默默的……簡歡的眼神又恍若無意的，朝前移了幾分。

車開出去一段距離後。

突然響起的熟悉鈴聲，打破了後座的寂靜。

簡歡從包裡拿出手機，看到是周瑾塵回過來的電話時，緋紅的唇止不住的彎了彎。

她從上車後就一直緊繃著的身體，也不自覺的微微放鬆了些。

當然，簡歡她自己根本沒注意到。

簡歡剛準備滑動接聽電話，但指尖在觸控到螢幕時，忽地又頓住了。想到身邊這人應該是在工作，避免打擾到他，簡歡還是掛了電話。

轉而給周瑾塵發微信。

不知道什麼時候，裴尋的目光已經落在了簡歡的身上。

螢幕的微光落在她精緻白皙的臉上，僅僅只是一個側臉，就有種能夠讓人神魂顛倒的漂亮。

讓人移不開眼。

跟之前的清冷端莊不同，正在跟男友發訊息的簡歡，就像是正處於熱戀中的小女孩。

整個人乾淨溫軟，彎起漂亮的唇角，眉眼間不自覺的就帶了點笑意。

裴尋淡淡的移開目光。

第一次喉間微燥。

……

跟周瑾塵發完訊息之後，簡歡才驀然察覺到車內寂靜得過分。

接近死寂。

車內的氣壓也莫名的低了下來。

原本散漫慵懶的氣息漸漸消匿，直至消失。像是月光從車窗透了進來，不動聲色的帶來了幾分涼意。

跟周瑾塵發訊息時的那點輕鬆散盡，簡歡緋紅的唇慢慢抿起，握著手機的手也不自覺的緊了緊。

有種後知後覺的危險跟警惕。

——像是原本就存在，只是被她刻意忽略了。

“男友的電話？怎麼不直接接？”

低沉平穩的聲音，在車內忽地響起。

裴尋的目光依舊落在平板上，問這句話時就像只是隨口一提。

簡歡微微一怔，下意識的就偏頭看向了裴尋。

側臉輪廓完美，稜角分明，鼻樑高挺，清雋而利落。

他的側臉比剛剛映照在車窗上的光影，要更加好看。

簡歡被自己下意識冒出來的想法嚇到，而下一秒她就收回了目光，語調儘量平靜的回答了裴尋的問題。

“怕打擾到你。”

她說的是實話。

“我還以為，簡小姐跟男友之間有什麼話，是旁人不能聽的。”

話音落。

簡歡臉上神情驀地一怔。

這話……難免有些輕浮，也有些失了些“禮節”，並不像是能從裴尋這樣的人口中說出來的。

但偏偏，他不僅說了出來，還是用了最淡然無瀾的語調。

簡歡有些無措的輕咬了下內唇。心底有個從來沒有過的想法，隱隱的在慢慢湧現。

她從小到大經歷的也不算少，但要將它用在裴尋這樣的人身上，也未免太過於荒唐。

一時的寂靜。

許是察覺到簡歡沒應話，裴尋抬眼，好整以暇的看著她，徐徐懶懶的語調，像是在天山雪裡沁過一遍，莫名帶了些涼意，“看來確實是有些不能聽的。”

“……”

簡歡心底頓時生出些惱意，以至於她忘了眼前人的身份，將此時的他當成以往的那些人，想也不想的就隱晦“提醒”，清軟的嗓音裡帶了點刺。

“也沒什麼不能聽的。”

“他說等他回來，就帶我去婚房看看。如果還有時間，可以選下婚服，是要中式還是西式……”其實周瑾塵什麼也沒說，只單純的問她打電話是不是有什麼事。

但說著說著，簡歡不自覺的慢慢噤了音。

裴尋眼眸漆黑。

無波無瀾，沒有任何的情緒變化。

但簡歡整個身體卻抑制不住的朝後縮了縮。直至她整個人緊緊貼著車門，無法再後退。

簡歡還沒說完就感到後怕，裴尋這種人的心思豈是她能窺探一二的。

是給周瑾塵打電話，還是給唐老打電話，周瑾塵現在肯定趕不回來，唐老……唐老對他的態度也是恭敬……但如果都來不及該怎麼辦。

簡歡控制不住的想……她想她媽媽……

但到最後，裴尋也只是看了她一眼後就收回了目光，隨後輕描淡寫的落下一句。

“看來唐老也不是足夠了解簡小姐。”

警惕性怎麼不算高。

一直到黑色的勞斯萊斯停在南音門口，車內都沒再響起過一道聲音。

“謝謝。”

簡歡下車時，抱著自己的琵琶包，還是朝後座上的男人道了一聲謝。

不管怎麼說，都是他將她送了回來，雖然只是蹭的車。

在車門關上幾秒之後，裴尋才抬眼，看著車窗外逐漸走遠的身影。

嬌嬌小小的一個。

跟當年那個沒長大的小女孩，沒什麼區別。

直至看不見人影時，裴尋才收回目光，淡淡的道。

“寧城那邊還沒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