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想來是簡小姐不願意上我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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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老喜靜。

原本是準備和親戚朋友，還要圈子裡幾個關係親近的人一起，大家一起高高興興的聚一聚就行了，不用搞那麼大的排場。

但他長子勸他說六十是大壽，是應該好好辦一辦。也是因此，民樂圈中凡是能夠叫得出名字的，基本上都來了。

甚至豪門世家中，有幾位繼承人也專門趕來給老爺子祝壽。

場子從三天前就開始搭，每個座椅上坐什麼人也有明確的標註。

雖說唐老壽宴比不上一些豪門晚宴，但該知道的人際關係還是得摸個七八分。好好的壽宴別鬧了不愉快。

第一排正中間的原木桌旁，唐老一身暗紅色精緻細紋的唐裝。整個人精神矍鑠，一雙眼睛渾濁卻有炯炯有神，蒼老的臉上帶著和藹的笑。

而裴尋坐在唐老的右手側。依舊是一身名貴的黑色西裝，姿態慵懶隨性，矜貴從容。

好像無論在任何時候，任何地點，他都始終遊刃有餘，有著與生俱來的清雋雅緻。

隨著臺上光影漸顯，有節奏的鼓點一聲一聲的響起。陣陣齊鳴時，猶如千軍萬馬頃刻間奔湧而來，氣勢恢宏而又磅礴。

悠揚而又神秘的琵琶音追著鼓點而來，繼而精準踩在每個鼓點之上，單橋匹馬引領著千軍萬馬廝殺。

一身白色旗袍的簡歡位於樂團主位，精緻的面容沉靜溫婉。

清冽而又颯氣，蒼茫壯闊的琵琶音，自她靈活彈跳的指間誕生。

十指纖纖，柔軟而又白皙。她指間的一弦一調卻充滿了力量與宿命感。人與琵琶一體，纖細的指尖在琴絃中肆意遊走，猶入無人之境。

一首氣勢磅礴的賀壽曲，被簡歡彈奏得出神入化，指端似有雄兵百萬，齊鼓百鳴只為賀壽。一瞬間，清冽神秘的琵琶音將整首曲子推向了高潮。

鼓點與琵琶齊奏，福無邊，樂長壽。

一曲畢，餘音嫋嫋。

簡歡懷抱琵琶優雅起身，與同臺彈奏的師兄師姐們站齊，面朝唐老的方向，齊聲說了祝賀詞。

即便已經聽過無數支曲子的唐老，心底還是被剛剛的仙樂震撼了幾分。

他看著臺上一個個熟悉的面孔，渾濁又不失清明的眼眶微熱。蒼老的臉上止不住的笑意，連帶著說了好幾個好字。

退場後，簡歡才剛放下手裡的琵琶。就有人來說，唐老找她。

“老師。”

簡歡被侍者帶到席間，見到唐老時恭敬問好。

“難為你們有心了。”

唐老看著自己的愛徒，笑著感嘆道，“剛剛的曲子，我很滿意。”

“老師喜歡就好。”

許是在親近的人面前，簡歡整個人不由得放鬆了些。

但也僅僅不過一瞬，在聽到唐老的下一句話後，她整個身體幾乎是不由自主的緊繃了下。

“歡歡，這位是裴先生。”

唐老給簡歡介紹坐在他右側的男人，隨後又道，“簡歡，我的關門弟子，我把她當成親生女兒看的。”

唐老毫不掩飾對自己愛徒的喜愛。

裴尋的坐姿慵懶隨性，名貴的襯衫西裝穿在他身上，絲毫沒有商務的味道。舉手投足間透出來的，反而是……頂級貴公子的矜貴雋雅。

在簡歡看過去的那一瞬間，剛好對上他深邃的眉眼。

“簡小姐，你好。”

漫不經心的聲音，好似這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面。

簡歡腦海裡的神經無端緊繃。

她沒想到裴尋說的“下次見面”，僅僅只是在一個多小時之後。

不過想想也應該，裴尋會來這裡的原因，除了唐老的壽宴，不會再有第二個。

簡歡剛準備應聲問好，沒想到裴尋盯著她，又不疾不徐的落下幾個字。

“剛剛的琵琶彈得很好，”頓了頓，“人也漂亮。”

裴尋的話音和他的目光一樣，散漫中帶著隨性，就像是漫不經心的隨口一說。分明是欣賞的意思，但莫名又讓人覺得他不止於此，不像是簡單的客氣。

也是，像他這樣的人又怎麼會隨意夸人。

簡歡只當做他是看在老師的面子上才誇的，平靜的道了聲謝。

而後唐老讓簡歡在自己的左手邊坐下，順著說起了他當初收簡歡為徒的往事。

席間。

簡歡時不時的符合唐老一句，也儘量忽視那道若有若無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好不容易等到宴會結束，簡歡剛準備起身朝唐老告別，就聽到唐老渾厚低沉的聲音響起，但不是對她。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回去是要經過中音？”

只一句話，裴尋就明白了唐老問這句話的意思。

他的目光轉向唐老身旁的女孩，見簡歡眉眼輕蹙的時候，裴尋話音卻是平穩沉靜。

“我可以順帶將簡小姐送回去。”

“剛好我也是這個意思。”唐老笑著道，“如果你方便的話那就最好了。現在有點晚了，她一個人回去我不放心。”

話音落。

簡歡眉心微跳。

她看了眼時間，才剛過十點，於是出聲拒絕了，“現在還不算太晚，我可以自己打車回去。”

“自己打車還不如順帶坐他的車一起回去。”唐老不贊同的開口，“畢竟裴先生還是熟悉的人。”

“我聽前段時間的新聞說，不是就有一位晚間打車的女生出了事故。你平時的警惕性又不算高，我怎麼可能放心。”

簡歡心想那畢竟是極少數，但又不能直接反駁，正想著該用其他什麼合理的理由時，就聽到裴尋的慵懶散漫聲音再次響起。

“想來是簡小姐不願意上我的車，唐老也不必強人所難。”

簡歡臉上神色微微一僵。

因為裴尋這話說得太過於直白，也因為他剛好說中了她心中所想。

“不願意？”

唐老看向簡歡，不解的開口，“為什麼不願意？”

“歡歡，你就當他幫我送你一程，不用不好意思。”

唐老想著簡歡平時也不算是內斂的性子，怎麼這會又會不好意思。

但頓了頓，唐老又開口安撫道，“如果你實在不想的話，我就安排家裡的司機送你一趟。這麼晚放你一個人回去，我確實會不放心。”

說到這，簡歡再也沒法拒絕了，不然倒顯得矯情了。

原本就是唐老的壽宴，他拜託人順路送自己就已經是考慮得很全面了，又怎麼好再特意讓司機跑一趟。

“那就麻煩裴先生了。”

簡歡抬眼看向裴尋，儘量平靜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