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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陳嘴裡心急小聲的重複著什麼,沈香引湊近才聽清。

“筆沒水了。”

她一把抓著小陳的後脖領阻止他繼續。

小陳猛然回頭看向她,眼神充滿恐懼,渾身溼噠噠的發著抖:“借我筆!借我你的筆!”說著就猛然掰住沈香引的手指往牆上用力杵。

力氣大得不正常。

沈香引蹬了一腳小陳,把他踹翻,接著後背一冷,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她什麼都不怕,唯獨怕“那個東西”,而這裡偏偏就有一絲氣息。

整間房子的潮溼和黑暗將她包裹,“啊……”沈香引低低叫出了聲。

地上趴著不動的小陳,瘋狂抽搐起來,拍打起水花,以一種詭異的姿態站起來。

血腥混著汙水的味道,實在不好聞。

忽然,兜裡的大喇叭鈴聲響起,同時小陳也朝她撲過來。

沈香引抬起一腳,帶起水花,把小陳蹬出幾米遠,因為有點害怕,沒收住力氣,似乎還聽到了肋骨斷裂的聲音。

“喂?”沈香引剛接起電話,小陳快速朝她爬過來,仰著頭:“你的筆借給我用!”

這咕噥嘶啞的聲音,像極了沈月英起屍的聲音。

“在哪?約的時間快到了。”是鶴沖天。

“過不去了,撞到邪。”說話間,沈香引氣喘吁吁,用力掐住小陳的脖子,探他的脈搏。

還好,還活著,只是不知道能不能順利過了今晚。

“什麼邪?”鶴沖天追問。

“水邪。”

“位置。”

“溫馨花園,2棟……啊!!”小陳忽然把頭伸過來,咬住了她的手指頭。

這麼大力氣,是要給她咬掉。

沈香引顧不得了,把手機一丟,騰出手死死扼住小陳的下頜骨,不讓他繼續咬合。

捏碎了下頜骨,小陳終於鬆口,沈香引抽出被吸得黏膩咬破皮肉的手指,反手把小陳的兩隻手扣在身後。

快速看了看周圍,牆上掛著根資料線,有點遠。

沈香引抬起長腿,腳尖勾起資料線,繞著腳腕子纏了幾圈,快速噔下來,再曲起腿輕輕一揚,資料線拋在半空。

手橫著一把捉住,乾脆利落纏繞到小陳手腕上,又用膝蓋頂住他的肩膀,令他跪著。

手和腳綁在一起。

綁人,她擅長。

終於能消停一下。

被綁住手腳的小陳行動力減弱了許多,在地上打滾、嘶吼。

沈香引上前又用力狠踢了兩腳才消停些。

轉身跌坐到沙發上,她立刻給翟新厚打電話:“帶兩個人來小陳家,快。”

翟新厚一邊問原委,一邊爭分奪秒:“你們兩個跟我走!開我的車!沈小姐,你安全嗎?”

“暫時安全。”

“要不要救護車?”

“要。”沈香引簡述了小陳的狀況後,壓了電話。

剛結束通話,手機收到條資訊,鶴沖天發的。

“A區B區?”

她正要回復簡訊,鶴沖天又把電話打進來。

她接通,聲音有些嘶啞:“別來了,警察馬上到。”

“A區B區?”

“我已經解決了。”

“A區?B區?”

“A。”

鶴沖天掛了電話。

小陳低著腦袋,咯咯咯的笑著

沈香引蜷在沙發裡,拇指尖抵在齒間,無形的某種磁場令她雞皮疙瘩一層一層地起。

水滴入水裡的聲音清脆,在沈香引的身後盪漾起漣漪,極具穿透力。

還沒有來得及回頭,耳邊響起了幽遠空洞又幹扁的女聲。

“你知道…她有多想你嗎?”

沈香引回頭,什麼都沒有。

是幻聽?可怕的聲音忽遠忽近,時而在左耳時而在右耳,停停頓頓。

“她以為你在雁行湖等她,要帶她玩兒呢……哈哈哈哈——”

“你想彌補?你的罪孽是彌補不了的——”

“好一對至親至愛,她臨死咽不下最後一口氣,吊著都想等到你——”

“牆上的衣服,不是賣不掉,是她給你做的,等你回來,天天有漂亮衣服穿——”

“她——是你害死的……”

沈香引有些崩潰,蠱惑人心的哀聲細細鑽進她的腦海。

怎麼就一走幾十年,一次都沒回來看她呢?

沈月英最大的苦難,就是她沈香引!

“你是什麼邪祟?”沈香引冷冷的問。

那個聲音變得無比的近:“我是不遠的將來,新世界的先行者。”

沈香引頹喪著掏出香菸、火柴盒,從火柴盒裡捻起一根火柴。

耳邊的聲音似在嘲笑:“不幸的女人,都喜歡抽菸——”

沈香引猛然拿著火柴朝聲音的來源刺了過去。

頓時周圍所有不適感都消散不見。

女人被她藏在火柴下的銀針刺穿後消失了。

看來邪祟的本體不在這,這只是一縷怨念。

這根針縫過很多東西,還是這麼鋒芒。

沈香引絕望的盯著黑暗,點燃一根火柴,正欲點菸,火光照亮牆上密密麻麻鋒利的字。

這不是,雁行湖水底暗河盡頭的文字嗎?

頭皮發麻。

她要先走了,翟新厚一會兒就到,她沒必要在這兒耗著。

剛走到門口,碰上要進門的高大身影。

一股如地火般灼熱的氣,不看也知道是鶴沖天。

“走吧,去見見你約的人。”沈香引說。

“人我帶過來了,什麼情況?”

沈香引這才看到鶴沖天身後跟著一個矮小的老人。

啞姨,看事兒的,天生通靈,整個人看起來鬼氣森森。

青龍集團平時大的白事,或者有什麼人解決不了的事,都找她。

“您好。”沈香引聽鶴沖天介紹完,想要握手,剛伸出去,就被鶴沖天擋住了。

推開她的手,也摸到了露出骨頭的黏膩,她受傷了。

“啞姨不說話,禮節免了。”說完扒拉開沈香引,衝進屋。

小陳家門矮,他進門彎了下腰,開啟手電筒照明,警惕看著周圍,光柱聚焦在把小陳手腳被綁在一起的繩結上,接著又聚焦到牆上密密麻麻的血字。

鶴沖天看向啞姨。

啞姨腦袋沒動,眼珠子滴溜溜的轉,看著周圍密密麻麻的字,眸子裡閃過恐懼。

她擺了擺手,要從屋子裡出去。

“誒?”沈香引拽住她,“這人,身上有東西沒?怎麼救?”

啞姨瞪了一眼沈香引,讓她不覺一冷。

鶴沖天朝啞姨招招手,啞姨猶豫著,跟到他身邊。

“還活著,現在怎麼辦?”鶴沖天問啞姨。

啞姨摸著小陳的天靈蓋,又脫下鞋子摸摸腳底板,閉著眼睛好一會兒。

拉過鶴沖天的手,在他手心劃拉字。

沈香引靠在門框上,她是真累了,而且很冷。

沒有緣由的睏倦,特別困。

側面打過來強烈光照,沈香引看過去,翟新厚來了,後面跟著好幾個人。

“沈小姐!”看到她沒事,翟新厚臉上鬆了鬆,而後又熱火朝天的張羅:“快!跟我進去把人救出來!”

路過沈香引,問:“小陳還好嗎?”

沈香引搖搖頭,又問鶴沖天:“怎麼樣?”

鶴沖天抬起頭:“啞姨說先送醫院,後面的事再說。”

翟新厚闖進屋:“你們是什麼人?”

“我朋友,陪我一起來的。”沈香引說。

翟新厚沒管那麼多,救人要緊,立即把小陳背上擔架,運送出去。

救護車開走,翟新厚再回來:“怎麼回事?”說著,他的肚子一陣咕嚕嚕的叫。

“餓了?”沈香引笑著問,毫無邊界感的手背碰了碰翟新厚的肚子。

翟新厚點點頭,“找個地方吃點東西說?”

“我也餓了。”沈香引轉頭又問鶴沖天:“去不去?”

鶴沖天:“不了。”隨後攙著啞婆出門。

“你的手臂,沾了水,回去路上換個藥。”

鶴沖天走出去一截:“吃完打電話,你過來換。”

沈香引挑了挑眉:呵,男人,嘴上說著不敵對了也不是朋友。

翟新厚還是憨憨的:“男朋友?”

沈香引笑了一下:“還不是。”

“真帥哈!”轉頭又跟另外兩個人吩咐:“現場保護好,我附近吃兩口很快回來。”

在小區外面的大排檔,點了兩份最快的炒麵。

翟新厚吃東西,比沈香引還狼吞虎嚥,吃得那叫個香。

“所以你不信我說的?”沈香引問。

“持保留意見。”說完,翟新厚拿起汽水咕嚕咕嚕的喝下半瓶。

沈香引點點頭,她也沒指望這種事,有幾個人信,除了鶴沖天那個瘋子。

“那個女人運走我奶奶的遺體,應該拍到車輛照片了吧?找到了嗎?”

“車是找到了,一輛失竊快報廢的麵包車,就在路邊停著,裡面乾乾淨淨。”

“這麼說是沒線索了?”

“在篩查大量的監控錄影,警局附近不遠有個小賣部的監控,拍下了領走你奶奶那個女人的正臉。”

“找到是誰了嗎?”

“沒那麼快,你先看看你認不認識?”

沈香引接過翟新厚遞過來的手機,一張模糊的截圖。

照片中的女人臉色蒼白,但是戴著墨鏡,看不清另外半張臉。

翟新厚爽朗的哈哈大笑:“挺普通一個女的,會不會是你傢什麼別的親戚?”

沈香引搖頭:“沒有,我全家死絕了。”

“死絕了?遠房親戚呢?”

“死絕了。”沈香引低聲說,言語中透露出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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