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5 陸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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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言跟在他們身後，熟門熟路，顯然是去鬥獸場的路。

難道又要上演一出兇獸追人的血腥畫面？

她撐起精神力罩子，把自己圍起來，加上刻意掩藏，一路上也沒有人發現異常。

果然是鬥獸場，光天化日之下，一切看得更清楚。

地面的血跡未乾，碎肉屍骨殘留，而那些貴人們像是沒看到。

和章引瞧了一圈，見沒啥新鮮的，不由問道：“你家主子到底意欲何為？”

有人立馬幫腔：“就是，請人來，自己卻不露面，說的不清不楚，到底想幹嘛？”

“這地方，不是前兩天剛來過？請我們來就是看這滿地的汙跡？”

“不會又是鬥獸吧，那玩意都看膩了。就不能換個新花樣？”

“誰說不是呢，這鬥獸還是晚上看更好。那慘叫聲，在灰暗的環境中，更有滋味。”

“都別打岔，聽陸管事說。”凌守則笑著制止，看向陸管事，“有啥新鮮的趕快弄來，別墨跡，老爺我等不及了。”

陸管事陪著笑臉，“貴人們稍等，馬上就來。”

他說完看向場地中間，拿出骨哨吹響。

尖銳的哨聲刺耳，剛剛還空曠的場子裡，從四個方位走進不少人。

林言定睛細看，有兩隊人馬護送的是四位女子，身披輕紗，若隱若現。很快就到了場地中間搭建的一處高臺。

另外兩隊人，護送兩個大鐵籠子過來，裡面關著的居然是兩隻孔雀。毛色豔麗，華羽如蓋，體型有兩米高，眼神犀利。

這是想幹啥？看孔雀開屏？

林言默默地看著，鐵籠子放在了高臺前。

輕盈樂聲響起，輕紗女子翩然起舞。

過了兩三分鐘，鐵籠子裡的孔雀展開了華麗的尾翼，靚麗的色澤，耀眼奪目，華貴無雙。

原本看臺上的人漸漸不耐煩，不明白在搞什麼名堂。但在孔雀開屏的那一瞬，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忘了開口。

好一會兒，凌守則最先回神，大聲讚道：“妙啊，這兩隻孔雀圈養多日，從不見其開屏，今日竟然開了屏。是誰想出來的絕妙主意，讓女子跳舞，引起孔雀鬥豔開屏？”

陸管事自豪道：“當然是我家主子想的啦。為了讓諸位貴人高興，主子就想到了這麼一個絕妙的辦法。想讓貴人們一起欣賞開屏的孔雀，諸位可還滿意？”

“滿意滿意，今日沒白來。”

“陸管事，你家主子真是個妙人，不知可否引薦一下？”

“杜兄這話說得對，我們早就對陸莊的主子好奇不已。陸管事，你家主子什麼時候現身，讓大家一起見見吧。”

凌守則也來了興致，“這陸莊在豐城存世久遠，神秘莫測，主人卻從不露面。今日，來的都是豐城有頭有臉的人，不如藉此機會讓我等見見陸家主人。”

陸莊是豐城一處特殊的存在，沒有哪個世家出來認領，卻總有一些奇思妙想，吸引權貴們來此一遊。

今日來的這些人都是這裡的常客，陸莊招待周到，每次都是管事出面，從不見其主人。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越是神秘不露面，越讓人想一探究竟。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意思卻只有一個，讓陸莊的主人出來露個面。

能被邀請來的人，都是豐城的世家子弟，從小囂張跋扈，根本不知道怕為何物。

喊得人越多，大家就更積極，非要見一面不可。

林言也很好奇，據她所知，陸莊神秘的背後一定隱藏著大勢力。從凌家和眾世家對其態度就能看出一二。

在這裡，他們都刻意地收斂了幾分，比起平日的跋扈，看著乖順不少。若不是話趕話，提到了陸莊的主人，這些人心裡實在好奇，是不敢這麼逼迫的。

人從眾，這麼多人聚集在一起，代表了豐城的頂層圈子，他們的身份地位不俗，平日還忌憚一二，但此時此刻，顯然時機絕佳，才敢轟然施壓。

面對他們，陸管事無從招架，他一個管事，哪裡敢得罪這麼多人，笑著道：“各位貴人請聽在下一言。”

“你說。”凌守則抬手示意安靜。

所有人盯著陸管事，今天他要不給個交代，這事就過不去。

“我家主子今日邀請貴人前來，除了讓諸位貴人開懷，更是誠心滿滿，想借此機會認識貴人們。只是臨時有事耽擱，要晚一會兒到，還望貴人們等上一等。當然，有事要忙的貴人可以先行離開，我家主人不好耽擱貴人的大事。”

有人不信，“呵呵，你這管事話說的好聽，可誰知道是不是狗膽包天，說出來騙我們的？”

陸管事忙道：“小人哪敢，句句都是實話，要是撒謊，我家主子不會饒過我的。”

“呵，諒你也不敢，我就在這等著，如若你家主子一直不現身，那你就等著瞧。”

“小人句句屬實，絕無欺瞞。”陸管是忙說著看向凌守則和章引兩人，“我家主人是真心想見貴人們，說是這些年陸莊能安穩，全靠各位貴人照顧有加。主人想借此機會出面聊表謝意，那兩隻孔雀只是淺薄謝意，還請貴人們勿怪主人的失禮。”

凌守則盯著他看了幾秒，擺手道：“罷了，我們等著就是。”

別家可能不知道陸莊的深淺，但巨無霸凌家不可能一無所知。

身為豐城霸主，怎麼能容忍有人在自己地盤上作妖，凌家上一代家主就派人探查過數次，均是撒羽而歸。賠了不少人進去，卻沒探出任何訊息。

但種種跡象都證明了，陸莊水深，不可貿然動之。

凌守則心裡有數，難得陸莊主人要露面，他求之不得。

這一等就是半個多小時，場中的舞蹈一直未停，孔雀又開屏了兩次，眾人也不覺得無聊。

林言藏身遠處不是個辦法，她已經打暈一個和家的隨從，換上了對方的衣服，把臉和頭髮倒騰了一番，看著有幾分似模似樣。

她觀察過了，這個隨從就是最低等的那種，沒有存在感，不會引人注意。

如同柱子一樣站立原地，低頭恭敬，實則耳朵一直豎著，聽著眾人的言談，從他們的對話中提取有用的資訊。

今天來的人是真多，豐城權貴來了有一大半，顯然是被陸莊的名頭所吸引。

有能力辦這樣排場的聚會，除了城主府，也就是陸莊了。

和章引出身的和家僅次於凌家，他身為家主親至，就是給陸莊最大的臉面。

而凌守則能代表凌家而來，也是出於各種權衡。一來他是這裡的常客，二來他在凌家地位超然。

林言突然抬頭看了眼不遠處，那邊聚集了好幾個人，談到了寧城。

“那個太陽聯盟到底是個什麼鬼，一舉拿下四城，都是偏遠小城，卻敢和我們叫囂，不如徹底解決掉。”

“怎麼解決？凌家派出私兵兩萬，被打的狼狽逃竄，要是能輕易解決，凌家早就把寧城殺個血流成河。”

“你這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咱們各家聯合起來，私兵三十萬，還怕小小的寧城。哼，不過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各懷心思罷了。要我說，敢在我們頭上蹦躂的，還是早些滅掉才能舒心。”

“此話精闢，不如由你劉家牽頭來？”

“哈哈，劉家要是有這本事，早就蹦躂起來了。”

眼見話題跑偏，一人道：“寧城看似問題不大，但卻不能忽視。聽人說，寧城的人像是瘋了，廢除了奴隸，和那些賤民平起平坐，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

“是讓人費解，寧城雖偏遠，但世家怎麼會眼睜睜地看著這樣的事情發生。我倒是好奇，那個太陽聯盟的主席是怎麼想的，這麼驚世駭俗的制度，為何會有那麼多人追隨擁戴。”

“我也好奇，真想去那邊看一眼。可惜，城主下了命令，不允許和寧城來往。”

“城主也是為我們考慮，那些賤民還不知道這些呢，一旦訊息洩露，對我們非常不利。”

林言心想，這些人也不是一無是處嘛，已經看到了聯盟對豐城的潛在威脅。

這個凌城主在第一時間下了封鎖令，難怪那些底層人對寧城變天不知情。

這些權貴首要考慮的永遠是自身的利益，任何可能危害到權貴地位的因素，都會被扼殺。

正在她百無聊賴想七想八，高臺上的舞女光著的腳在滴血的時候，熱議突然終止，安靜了下來。

林言來了精神，順著大家的目光看過去，原來是今天的主角到了。

和貴人們出場前呼後擁不同，陸莊的主人獨身而來，精瘦高挑，一身黑袍，稜角分明的一張臉，年歲不大，卻自帶霸氣。他的眼神掃過，被看過的人不自覺地挺直腰板，呼氣放輕。

林言忙低頭，不敢直視。這個人的氣勢太強盛，稍有異樣一定會被察覺到。

她嗅到了同類的氣息，這個人挺強的，和那些權貴們完全不一樣。

半晌，被陸莊主人風采震懾住的人漸漸回神。

陸管事在眾人期盼中介紹道：“這是我家主子，陸公子。”

他依次給陸公子介紹在場的人，有資格被單獨介紹的都是世家重要人物。

林言藉機又在小本本上記錄了一筆，今天來的人比上一次在鬥獸場多，又給她的名單增添了一些人名。

陸公子只是微微點頭，即便是對凌守則也沒有過多的動作。

一群人看在眼裡，不免互相使眼色，這是不把凌家放在眼裡？

以往的陌生人初見，哪一個對著凌家人不是恭敬討好，即便有些人不屑如此，但也會收斂自身。

陸公子這樣的倒是頭一個，想到神秘莫測的陸莊，敢這麼做一定有所倚仗。

反觀凌守則被人如此對待，他臉上帶笑，神色如常，並不像往常那樣擺臉色動怒，更是耐人尋味。

凌家人都沒意見，他們心裡那點兒怨怒只能收斂，佯裝什麼都不知道。

這一幕也被林言看在眼裡，陸公子雖然一字未說，卻已經表明了一切。倨傲姿態，彷彿凌家也不在他的眼中。這就有意思了。

人家姿態擺的很高，世家權貴們也是會看人臉色的，不一會兒就主動寒暄熱鬧起來。

和章引板著的臉上硬是擠出幾分笑容，聲音放緩道：“陸公子今日邀請這麼多人來，大家給足面子來了，不知能否得到一句實話？”

“和家主此話何意，還請言明。”陸公子聲音淡淡，隨意的目光看過來。

“聊了許久，還不知道陸公子尊姓大名，來自哪兒，我等皆是陸莊的常客，對這裡好奇不已，難得主人露面，想必能滿足大夥的好奇心。”

此言一出，眾人神情振奮。

凌守則跟著道：“和家主的疑惑，和老夫一樣啊。陸公子，都眼巴巴的等著呢，你給個痛快話。”

他倚老賣老，像是把陸公子看做一個尋常後輩，但心裡怎麼想的只有他自己清楚。

凌家探尋不到陸莊背後的人，難得推出來一個陸公子，此人就是突破口。機會難得，豈能錯過。

陸公子不搭話，場面一時冷了下來。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面色帶著侷促和不安。

陸管事出面解圍，他笑道：“我家主人在家行五，人稱陸五爺。”至於家在哪兒，出自哪一家卻是一字未說。

但年紀輕輕，就能被爺的人也不多見。

這位陸五爺絕對是個狠人。

眾人臉上有些僵硬，這說了和沒說有啥區別？

林言嗤笑，一群虛與委蛇的人，互相試探巴結討好，面上一派，心裡怎麼想的又有誰知道呢。

陸五爺露過面，寒暄幾句就消走人了。

留下的人收斂笑意，一個個面色沉靜。尤其是凌守則和和章引，臉色越來越難看。

好一會兒，凌守則冷聲道：“主人走了，咱們還留下幹什麼，早點回家吧。”

“是啊，正好到了飯點，回去還能趕上吃飯。在這裡站了幾個時辰，早就餓了。”

一群人不歡而散。林言換了身衣服，沒有跟著人群離開，隱身潛伏在陸莊裡。

今日露面的陸五爺，揭開了陸莊神秘面紗的一角，她果然找準了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