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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意沒心情欣賞面前的歌舞,隨口扒拉了兩下菜餚,抬眼一看坐在他對面的江逾白不知在何時已經消失不見。

她心下微慌,起身尋找,卻發現江逾白正站在角落裡,與一名身著紅衣的舞姬低頭私語。那舞姬面容嬌媚,眉眼間盡是風情,與江逾白相談甚歡。

沈知意心中湧起一股酸意,卻也明白自己無權過問。她轉過身去,不想打擾他們。

公主坐在七皇子身旁,面色慘白,用唇脂掩蓋了過去,只有時不時的咳嗽聲,岑風行說永安公主只是受了些風寒並無大礙。

宮閣高樓,紅漆瓦磚,高大的宮牆圍住了多少女人的一生。與不她們的歡笑、淚水、愛恨都在這宮牆之內展開,卻又不得不在其中掙扎求生。

沈知意坐在窗邊,目光透過窗欞,看著那片被宮牆圍住的天空,心中滿是無奈甘。她的前世被禁錮在這裡,每一天都過得提心吊膽,生怕行錯一步,觸怒了那些不可一世的貴人。

如今又回到這裡或許真的是天意也不一定,這場宴會本就充滿爾虞我詐,現如今她更得把握好這個機會。

淑妃娘娘的死訊並沒有影響這場宴會,秘密舉辦了喪事,皇帝下令一切從簡,淑妃的孃家並不是什麼重要的官職,他們一家膽小如鼠,不敢聲張。

拿了皇帝給他們的撫卹金乖乖閉嘴,淑妃本就是當年被父母強送入宮中選秀,意外選上。

靖帝對她的寵愛也是在先皇后身死之後,看在她與先皇后交好的面子上,對她多加照拂。

沈知意偏過頭去正巧看見了進來送膳的宮女,頗有些眼熟,知道瞥見她嘴角的那顆痣才想起,這就是當年打死茯苓的那個小宮女。

約莫大茯苓二三歲的年紀,卻有如此狠心,那日茯苓被打得奄奄一息,就是這個小宮女在眾目睽睽之下,毫不留情地將她活活打死。

跟在沈青禾身邊沒少做壞事,跟在沈青禾身邊的應該還有一個丫頭叫沫鎖,眼下沈知意還未瞧見她,多半是還不能來參加回朝宴。

能來回朝宴的宮女都是有品級的,這裡坐著的都是些達官顯貴,出手闊綽,賞銀都是他們好幾倍的月錢,有的為了能來

知意心中暗道,再低頭看了一眼身旁空空如也的座位,她微微皺眉,心中五味雜陳,看著小宮女端著膳食,步履輕盈地走了過來。

那小宮女長得頗為清秀,嘴角一顆黑痣,讓她看起來有些狡黠。她低頭走著,忽然腳下一滑,手上的托盤瞬間飛了出去,熱騰騰的湯水濺了一身。

小宮女驚呼一聲,整個人跌坐在地上,臉色煞白。

“大膽宮女!”

“陛下饒命,小姐饒命!”

今日是先皇后的祭日,靖帝豈能容忍一個小宮女這樣搗亂,拖出去,杖斃

小宮女臉色蒼白,眼中滿是恐懼,她磕頭求饒:“陛下饒命,小姐饒命!”然而,聲音淹沒在周遭的喧囂中。

這樣的事情在這座宮牆裡上演了太多,多到她都記不清了。

其他宮女看到這樣,紛紛嚇得不敢抬頭。皇帝鐵青著臉,目光凌厲,宮女們嚇得瑟瑟發抖,連大氣都不敢出。好在天樞國六皇子在場,靖帝不願在敵國面前將事情鬧大。

御膳房宮女和太監正在整理好隊形,他們有的人看見侍衛將剛才的宮女給拖出去,他們心裡都明白,這人的下場必死無疑。

跟在沫鎖旁邊的小太監是今年新進宮來的,宮裡頭有些規矩還不太懂,“沫鎖姐,要不咱不去宴會了吧。”

“你懂什麼?”沫鎖呵住他,這小太監膽子怎麼比她還小,她剛進宮那會知道這皇宮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可那又如何。

若是跟對了主子,那她也能享受榮華富貴,比在宮外奮鬥一輩子要強。

“宴會上的達官顯貴可是他們這一輩子都企及不到的高度,若是哪個達官貴人能賞些銀錢,或是看上了自己的容貌,我就可以不用在這宮中賣命了。”

最主要的這次宴會連天樞國六皇子和七皇子都會來,傳說六皇子面容秀氣,就是不見六皇子,見一見天子也是她的福氣。

“沫鎖姐,可是萬一你跟蓉兒一樣,被......”

蓉兒就是剛才因為衝撞了沈知意在殿前失儀,被亂棍打死了,殿裡的都是些達官顯貴,是他們惹不起的貴人,若是出了任何差池......

小太監的擔心不無道理,可她才不怕,“你若是連這點準備都沒有,當初入宮幹嘛?”

小太監咬緊嘴唇,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是走投無路京中一戶人家好心收留自己,家中小妹重病沒錢醫治,他將自己買入皇宮,換了些錢財給小妹治病。

“好了,我不想聽。”沫鎖打斷他,剛才你可看見睿王坐在什麼位置?小太監點點頭,睿王身子殘疾,行事毒辣,但對待下人,出手相當闊綽。

小太監點點頭,附到她耳邊低語,待小太監走後。

血啼等在她的必經之路上,小姐同她描述過此人模樣,將一包粉末交到她手裡,血啼放在鼻尖聞了聞,有些嗆鼻,但絕不是什麼毒藥。

她還好心提醒過小姐,“沈小姐,這玩意兒毒不死人,你要是想殺什麼人,儘管吩咐,用不著和我客氣。”

“這不是毒物,只是能倒是孕婦腹疼的藥沫,對身子並無大礙。”

沈知意說這話時,她低著頭,她心裡明白,若非必要,她也不願意用藥,用藥便是多事,容易招人懷疑,但是對付沈青禾這樣的女人,不必顧忌這麼多。

要是就讓她這麼死了,反倒是太便宜她了。

要受世人指點,一輩子人間煉獄痛苦地活著,這樣才能慰藉沈家在天亡靈,慰藉沈家軍上萬將士亡魂。

“沈青禾懷了謝三的種,我助她‘風風光光’嫁過去。”

沈知意話語中滿是不屑,沈青禾常年被謝少恆灌墮胎藥,女人本就身子虛弱,若是沒有好好調養,身子便會垮掉,可她並非要她肚子裡孩兒的命。

這點劑量微弱,更何況這些東西對產婦身子並無傷害。

“我去,那謝少恆不是跟小姐你有過一紙婚書,怎麼現在和你妹妹有這一腿?”血啼除了習武殺人就沒有什麼別的尋常人的愛好。

唯一算得上正常的愛好就是八卦,聽牆角。

血啼搖頭拍手,求沈知意講出更多勁爆訊息,感慨道:“不愧是皇室,恆遠王連這方面都別有洞天,這不是喜歡小姨子嗎?”

原本以為睿王的龍陽之好就已經是皇室的上限,沒想到恆遠王還是更勝一籌。

沈知意看著血啼這個反應,感嘆她若是待在鳶閣做情報工作,定然比在錦閣搞刺殺更厲害。

“對了,小姐,密探傳來訊息,在揚州並沒有找到沈青禾的母親宣婉的籍書。”

鳶閣負責打探情報,錦閣負責暗殺,鳶閣那邊傳回訊息,揚州城確實是有一位名叫宣婉的青樓女子,不過很早被一個當官的人家買回去了。

後來張家因為牽扯到盛太子謀逆,張家揭被斬首,宣婉意外逃了出來,但又傳言說宣婉入府後被張家小姐,拿烙鐵毀了容。

“繼續查,這其中定然有蹊蹺。”

沈知意坐在紅檀木椅上,手中把玩著玉如意,她閉目養神,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心裡明白,這個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沈青禾對她的恨,必然也是事出有因。

她倒要看看,這個妹妹究竟還有什麼花樣。“小姐,屬下還有一事稟告。”血啼站在她身後,輕聲說道。

沈知意睜開眼睛,淡淡地看向她,“說。”“小姐讓屬下查的那些賬目,屬下已經查清,確實是戶部尚書動了手腳,小姐要他好看,簡直是易如反掌。”

血啼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她最是看不慣那些貪官汙吏。沈知意挑了挑眉。

“沈鴻這個人原本以為只是和睿王有勾結,沒想到竟然聯合戶部尚書,染指漕運。”

沈知意手指輕輕敲擊著扶手,她腦海中閃過沈鴻的臉,前世,這個男人在沈家倒臺之後,搖身一變成為睿王手下得力干將。

她一直以為他只是和睿王有勾結,卻沒想到竟然還和戶部尚書有染。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閃過一絲凌厲。她彷彿看到沈鴻在昏暗的房間裡,和戶部尚書勾肩搭背,低聲交談著什麼。他們的臉上都帶著一絲陰險的笑容,手中的錢財彷彿是他們的命脈,貪婪地吞噬著他們的靈魂。

而她,就是那個要將他們拉下深淵的人。

不愧是江逾白手下的人辦事效率高。“那就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這兩天她得想辦法回一趟沈府老宅,這宅子還是當初祖父給他們留下來的,如今分了宗二房自然是不能住進去,連去趟沈府都得先備好庚帖。

“血啼,你能為我尋一件大小合身的夜行衣嗎?”

“小姐,你這是?”血啼自然知道沈知意想幹什麼,如果是交易自然會留下一些證據,她要回去,可她眼下和沈鴻劍拔弩張,萬一被沈鴻抓到,不說沈鴻,就是洛氏也不會輕易放過她。

她不能看著沈小姐出事,“小姐,不可。”

沈知意只是安慰道:“沈府我在那住了十幾年,沒有人比我更適合去,放心江督主也教了我這些日子,我雖拳腳不行,但好在暗器用得不錯,不會有事。

血啼不再說什麼她知道這位小姐性子倔,多說無益只能祝她平安。

她們倆身形差不多,一時間血啼也弄不來新的夜行衣只好將自己的拿給了她,“小姐,我和你一起去。”

沈知意搖頭,就算自己被發現了,也可以藉口自己落下什麼東西,她還是姓沈,沈府不敢為難自己。

“督主,屬下攔不住。”血啼向江逾白稟報了此事。

“無妨,本督正好要去趟沈府,睿王的證據得收集起來了,網已經撒得這麼大了,是時候收網了。”

江逾白輕功極好率先一步到達沈府,約莫過了一會看到屋簷下有個身影細淅淅簌簌,環顧四周無人後撥開雜草,赫然出現了一個狗洞。

一個穿夜行衣的女子就這麼鑽了進去。

江逾白:“......”

罷了,江逾白一個箭步,腳尖輕點屋簷借力,直接越到了對面,沈知意就在下面摸索著,跟著她一會就找到了沈鴻的書房。

沈鴻眼下還沒回府,府裡的下人這個點早已經將院子打掃好,沒有主人家的吩咐是不會輕易過來的,院子裡基本上沒什麼人。

沈知意潛入進去就看見洛氏在房間裡搗鼓著點什麼香。

“有了這香,老爺定然會讓我懷上個大胖小子。”

沈知意有影響,當年自己嫁到了恆遠王府後是有聽聞大房的二奶奶身子有喜,她原本想借著這個回孃家看看,謝少恆知道她想回來,說了幾句好聽的話,將她哄著。

說白了就是不許她回孃家,可憐沈知意當時還覺得是謝少恆在心疼自己,擔心自己路上奔波。

可是後來那個孩子不知怎的就傳出了死訊,夭折在襁褓之中。

說著想到了什麼,“想當初宣婉不就是用這個爬上了老爺的床嗎?老爺慈善,將你發配給了沈安那個命硬的,他若是在沙場上死了,咱們還能撈到好大一筆錢。如今,回來了偏偏受到賤人的挑撥要和我們分家。”

聽到這話,沈知意瞬間明白了為何當初為何會和沈鴻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勾搭上關係,而且沈青禾她根本不是父親的女兒!所有人都在騙他們!

沈知意眼見著就要衝上去將洛氏痛罵一頓,把真相公之於眾,這些人不惜損害父母親的名節,我父親根本就沒有背叛過母親!

就在這時一雙手捂住了沈知意的嘴,“別出聲,”洛氏聽到響動立馬起身過來檢視,江逾白護著她躲到了床底下,正好沈鴻踏了進來。

洛氏連忙上前為老爺更衣,明顯今日沈鴻心情愉悅,給足了洛氏好臉色。

洛氏為他寬衣解帶,洛氏頗有些姿色又會些床上手段,這些年除開外面那些貨色,沈鴻最寵的就是洛氏,“盛氏回來了嗎?”

聽見這話洛氏瞬間不樂意了,“老爺,大夫人說她這幾天心情不好,過兩天回來。”

江逾白捂住沈知意的嘴,將她護在一旁,香薰的作用惹得兩人臉上微微紅暈,江逾白給沈知意捂好了口鼻卻無暇顧及自己。

緊靠著床沿上面傳來的震動和嬌嗔,聽得他們面紅耳赤,這香薰實在是厲害。

江逾白將她護在懷裡,取下她頭上的簪子在掌心劃開一道口子,試圖讓自己保持清醒。

江逾白察覺到了她的動靜,眉頭微皺,“別動。”

他的聲音帶著幾分沙啞,在密閉的空間裡顯得格外惑人。

沈知意的心跳猛然加速,她嚥了咽口水,儘量讓自己冷靜下來。

“我……”她剛想開口,江逾白突然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噓,別說話。”他的眸子警惕地看向了木床外。

沈知意心領神會,二人摒息以待。

外面傳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伴隨著幾聲粗重喘息,似乎有人正在靠近。

江逾白緊緊地護著沈知意,他的心跳有規律地敲擊著她的耳廓。上面傳來一陣粗狂的聲音:“梅兒,別耽誤了正事。她會回來的,鬧脾氣不是這樣鬧的。”

她兒子還在自己手裡,盛鳶,我就等著你乖乖送上門來。

接著是一陣脫衣服的聲音,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欲罷不能的味道。

江逾白的目光微閃,他低頭看向沈知意,發現她正睜著一雙清澈的眸子看著自己。

他輕笑一聲,在她耳邊低聲道:“閉上眼睛。”

沈知意的心跳如擂鼓般狂烈,她聽話地閉上了眼睛。

突然,一具灼熱強健的身軀緊緊貼了上來,密不透風地禁錮住了她。江逾白的氣息帶著清冽的草木香席捲而來,與她的呼吸交織在一起。

沈知意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湧到了臉上,她想要掙扎,卻被江逾白更緊地摟住。

“別動。”他的聲音裡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沈知意不敢再動,她的心跳得更加猛烈了。她能感覺到江逾白堅實胸膛上急速跳動的心臟,也能感受到他硬朗的下頜劃過她的臉頰。他們的呼吸、汗水交融在一起,讓人無法分辨彼此。

就在這時,木床劇烈地搖晃起來,伴隨著粗重的喘息聲和劇烈的床板咯吱聲。江逾白的手指緊扣著沈知意的肩膀,他的肌肉緊繃著,彷彿在竭力控制著什麼。

沈知意的心跳如鼓點般密集,她能感受到江逾白的熾熱體溫和強健的肌肉線條。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吹拂在她的頸側,讓她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脖子。

過了好一陣,上面顛鸞倒鳳的聲音才消停會,江逾白趁著這時候將她和自己連帶著從窗戶翻出去,直到在外面沈知意才敢檢視他手上的傷勢,剛要伸手過去,就被江逾白躲開。

沈知意一愣,眼神裡帶著幾分擔憂:“你手上的傷……”

江逾白低頭看了一眼,發現掌心的傷口已經被血跡染紅。他淡淡一笑,安慰道:“無妨,一點小傷而已。”

兩人潛入沈鴻的書房,屋內有一張精細的木桌和幾把椅子,角落裡堆放著一些雜物。江逾白點燃了一支蠟燭,微弱的光芒在屋內搖曳。

“誰?”

江逾白聽見腳步聲一把將人擒住,“沈小姐饒命,我是止雲。”

止雲和花挽都是跟在洛氏身邊的丫鬟,沈知意走時特意讓銜青找到她們,問兩人是否願意跟著自己。

沈知意看清來人後,江逾白立刻鬆開手,身材矮小,穿著青色衣裳,臉上帶著幾分驚慌。

她從懷中掏出一份信件,記錄了這些日子睿王和沈鴻私底下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小姐,老爺的賬本就藏在那個暗格後,小姐若是有機會請一定要替花挽報仇。”

沈知意心中一驚,“花挽怎麼了?”

止雲忍不住哭泣,“花挽她......她被老爺強行玷汙後自盡了......”

來不及悲傷,止雲恨不得將在沈府的訊息都告訴她,沈老夫人床底下藏著的就有關沈青禾的身世,二房搬了出去,老夫人也不藏著掖著,府裡行事都變得大膽了許多。

感情這些年,防二房跟防賊一樣,虧她以前還拿他們當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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