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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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時序愣了下,然後握著杯子問他:“剛剛不是還跟我說解酒湯?”
葉珏秋想起來了,他好像確實這麼說過。
他看了看面前的男人,身上的酒味淺淡,應該喝得不是很多。
於是他推了推商時序的胳膊:“那一起下去吧,我給你煮解酒湯,你給我倒水。”
商時序扯了下嘴角,然後就被人拉著下了樓。
家裡的食材不多,而且複雜的葉珏秋也做不來,最終他選擇做簡單的橄欖酸梅湯。
見人拿刀要將橄欖切碎,商時序握了下他的手腕,將倒好的溫水放在了他的掌心,然後將刀給接了過去。
葉珏秋沒有阻攔,提醒道:“橄欖連核切碎。”
商時序兩邊的袖子挽了上去,露出的小臂緊實好看,動作間帶著明顯的青筋,看上去很有力。
是那種經常鍛鍊才有的線條。
葉珏秋看了看自己細瘦的胳膊,然後喝了口水,突然開口道:“這水有50度嗎?沒有吧?”
商時序挑了下眉,側頭道:“你說50度左右,‘左’。”
“……”葉珏秋閉上了嘴。
漸漸地,商時序的半邊袖子落了下來,葉珏秋放下杯子順手給他挽了上去。
商時序的手一滑,刀尖差點碰到了自己的手,然後又若無其事的繼續切橄欖。
解酒湯的操作很簡單,把食材放進去後煮開就可以喝了。
弄完後,葉珏秋跟在他後邊一起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兩人的手裡都捧著一個杯子。
其實葉珏秋也沒有什麼事,完全可以離開上樓。
可是前幾天他一直剋制著自己不要什麼事都找商時序,不管有什麼情緒都憋在心裡,只能找穀雨和棉花尋求情感慰藉。
把他可給憋死了。
這樣想著,葉珏秋的目光漸漸落到了不遠處的一貓一狗身上。
穀雨正團在窩裡,棉花甩著毛絨絨的尾巴伏在穀雨因為呼吸而起伏的肚子上。
穀雨本就是個幼崽,一副被生活的重擔壓得抬不起頭的模樣。
似乎注意到了葉珏秋的視線,它偏過頭來就看到了葉珏秋,下意識咧開嘴就笑了。
笨蛋小狗。
葉珏秋忍著笑叫了聲棉花和穀雨的名字,一貓一狗迅速躥了過來,擠進了他的懷裡。
其實棉花到的第一天,葉珏秋擔心的事真的發生了.
它聞到了他身上小狗的味道,到處亂竄不讓抱,把葉珏秋差點沒給愁死.
正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一天過去,就看到穀雨馱著棉花橫穿過客廳,葉珏秋總覺得棉花把對方當成了小弟。
總之從那之後,棉花就讓葉珏秋碰穀雨了,也讓抱了。
思緒正到處亂飄著,身旁的商時序已經出了聲:“可以問問前兩天為什麼心情不好嗎?”
葉珏秋整個人窩在商時序旁邊的沙發裡,從一開始身子就本能的朝著他的方向傾斜。
聞言整個人明顯的懨懨了下來,手指還在下意識的梳著棉花的毛。
但他向來不會再商時序面前隱藏什麼。
“就是和大學的老師聊了聊未來的方向。”
商時序瞬間就懂了他的意思。
以葉珏秋學習和熱愛的方向,如果他出生在一個普通的家庭,未來他可能在博物館工作,也有可能深造,未來某一天留校任職。
總之他能做著自己喜歡的事,過著簡單的人生。
可是他現在卻不得不走上另一條自己不喜歡的路。
商時序微垂著目光看著他給棉花梳毛的動作,正準備說些什麼,葉珏秋已經笑道:
“其實我都知道,我有自己需要承擔起的責任,也明白求人不如求己,自己建的避風港才最安全,也想守護好外公留下的所有東西。”
“雖然有點失落,但也沒把自己未來人生方向的改變當成一件要死要活的大事。”
“我就是……”說到這裡,他臉上的笑容收了些,“就是覺得怪對不起老師的,他為我未來規劃的改變感到很遺憾。”
商時序的目光緩緩上移,最終落在了對方的臉上。
他剛剛其實想說,人這一生本就不可能事事順遂心意,總會為了某些事而放棄一些東西。
他想讓葉珏秋認清現實。
路看清了才更好走。
可是當對方能頭腦清醒的說出這些話時,商時序以為自己會認為這才是正確地、合理的,且能讓他鬆了一口氣的。
但現在,他卻感覺自己的心裡有些堵,總覺得不應該是這樣。
他偏過了頭,沉默的看著不遠處牆面上某知名藝術家的攝影作品。
身邊的人沒有說話,引得葉珏秋側頭看他,然後又順著對方的目光,視線同樣落到了那副攝影作品上。
葉珏秋愣了下,然後驀地有些難過:“你也沒能做成自己想做的事啊。”
商時序沒想到對方還記得,小時候的他對攝影非常感興趣,買過攝影器械、學習資料、攝影集,還有很多其他相關的有些不太記得了。
那時候他還有著所謂“夢想”這種天真的東西。
聽到葉珏秋說的話,商時序突然笑了,他伸手摸摸對方柔軟的臉:“怎麼比你自己的事還傷心啊。”
然後他的笑容淡了些,緩緩道:“我已經做成我想做的事了。”
葉珏秋好奇的看他:“是什麼?”
商時序還記得自己所有喜歡的東西曾被商鯤燒掉的模樣。
商鯤是個有野心的人,偏偏三個孩子要麼就是對家族企業不感興趣,要麼就是行事保守,帶領不了商家到更高一階。
而且他們都已經長大成人,難以掰過來。
就這時,自小展現出過人才智的孫子商時序進入了他的眼中。
對方有天賦,年齡小,也能夠更好的被控制。
這是商鯤認為最好的人選和機會。
因為商時序被犧牲的人生、被扼殺的愛好,張瀟涵商晉原夫妻曾與商鯤鬧過很多次。
只是那時候,商鯤手握大權,掌控著全家,沒有人能抵抗。
後來,商時序的東西被燒掉時,張瀟涵情緒徹底崩潰,決心鬧個魚死網破也要帶商時序走。
這時,是商時序走到了張瀟涵面前,他冷靜的說:“我聽從爺爺的安排。”
他的情緒自始至終都沒有波動過,彷彿受到傷害的不是他自己。
張瀟涵哭著說:“我和你爸爸帶你走,你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好嗎?”
儘管年歲還小,他也知道父母會付出不小的代價。
他搖搖頭:“我已經有別的想做的事了。”
張瀟涵愣了下,吶吶問:“是什麼?”
“擁有最高權勢的人才有選擇的機會。”
現在,他已經擁有著掌握一切話語權的最高權勢了。
商時序沒有直接回答葉珏秋的問題,只是摸摸他的腦袋:“不早了,上去睡吧,好好休息。”
還說下去,只怕是會心軟,忍不住讓人生活在庇護下。
可他知道,葉珏秋不願。
-
一週的時間過得飛快,很快就到了28號這一天。
也就是他們之前說好領證的日子,兩人都特地騰出了時間。
其實對葉珏秋來說,他沒有當成一件大事,就當去吃一頓飯那般,很快就過去了。
可是在他下樓後,商時序拿出戒指時他就覺得有點不自在了。
盒子裡裝著的並不是常用的鑽戒,而是一枚全翡翠製作的戒指。
製作工藝簡練、線條流暢,看上去細膩光澤度高。
似乎是知道葉珏秋不怎麼張揚的性格,所以才選了這枚戒指。
見人看著那枚戒指不說話,商時序的手指輕輕動了動:“需要我單膝下跪嗎?”
葉珏秋瞬間驚恐:“別別別,你千萬別整那出。”他連忙伸出手,“直接戴吧。”
他又解釋道:“我就是以為在聯姻中,有些東西可有可無。”
商時序笑了下,一邊伸手握住對方的手,戒指套住他的無名指,漸漸滑到底。
一邊說道:“這才哪到哪,這枚戒指的款式更適合日常,正式婚禮上的是另一套。”
而且據他所瞭解,他媽已經找律師清點財產了,簡直鬧出了驚人的陣仗。
戒指水頭足,顏色濃郁剔透,葉珏秋本就白,手指纖長,綠色的戒指戴在手上甚至平增了一抹豔色。
商時序想了想,突然覺得這戒指好像也不是那麼日常。
他瞥開目光,提醒道:“所有的‘可有可無’中,建議你都選有。”
葉珏秋聽話的“哦”了一聲,然後捏著另一枚同款式的戒指,同樣的戴到了商時序的手上。
他仔細的看了看,明明是差不多款式的戒指,在商時序手上就顯得格外素雅內斂。
因此葉珏秋還伸出手在對方手邊反覆對比了下,惹得商時序的目光聚焦在那點綠上多看了幾眼。
最後他才動了動,手指收攏,將人的手包裹住:“可以了,出門吧。”
對兩個年輕人來說,看似就是領一張證的事。
可是前兩個月,葉珏秋還在蘇市的時候,就看到葉竑的專人律師常來葉家。
他也在不少的合同上籤過字,關於婚前個人財產的清點等,到最後他已經都不太清楚當時簽下的是什麼了。
那段時間,商家的禮物如流水般的往葉家送。
葉珏秋想起來了,他籤的字中還有關於財產贈與的,小島、飛機、遊輪,數不勝數。
當時葉珏秋還在糾結是不是不應該要,葉竑在一旁看了看,最終點了下頭:
“長輩贈與,籤吧。”
沒過兩天,葉竑反手就贈了回去。
雙方結婚上的事,葉竑也不佔對方這點便宜,珠寶、玉器、名石,還有些不可估量的財富。
在民政局填寫個人資訊的時候,葉珏秋還在跟身邊的商時序說:
“證也領了,‘經濟戰’是不是該停止了?我簽字都累了。”
商時序忍著笑說:“讓你外公別還贈了,他一還,我媽就去找律師。”
葉珏秋還想說什麼,商時序已經伸手摸了摸他的臉:“別貧了,過來拍照了。”
“哦。”
商時序一直以為葉珏秋會緊張,可實際上全程對方都很鎮定,甚至還有心思看著照片去點評,稀奇的翻來覆去看著兩個紅本本。
甚至回到家的時候,他很快就收拾好了東西,打包去了商時序的房間。
利落、迅速、行動力強。
他只是覺得既然是之前已經說好的,那他現在也不糾結。
商時序站在一旁,本來想說的“你可以自己再適應適應”的話都堵了回去。
對葉珏秋而言,生活完全沒有什麼改變,和商時序的相處模式也是。
可是,夜晚他穿著睡衣站在鋪著深色床單的床榻前時,陷入了沉思。
“啪嗒”一聲,葉珏秋扭頭看向洗漱好從浴室裡出來的商時序,對方身上還沾著濃重的水汽,頭髮溼漉漉的一片。
他突然腦子就空白了:“我、我們結婚了?”
商時序擦頭髮的動作一頓:“恭喜你,在領證過去了10個小時後,你終於知道我們結婚了。”
“我們……今晚一起睡?”
商時序看著他:“你自己一件一件衣服,親自掛在我的衣櫃裡的,我都攔不住,半個小時前,你還在我房間的浴室裡洗的澡。”
“……”葉珏秋整個人懵懵的,下意識問,“我可以把穀雨和棉花抱進來一起睡嗎?”
商時序拿著毛巾的手放了下來。
“睡覺的時候,你左手抱著穀雨,右手摟著棉花?”
“所以,最不該出現在這張床上的人是誰?”
商時序目光直直的看著他:
“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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