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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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做了這麼多好吃的，最高興的莫過於念念了，他一手拉著崔雲香，一手扯著張軍，說道：“崔娘，軍子哥，你們要是天天來我家吃飯就好了。”

崔雲香笑了：“我們天天來行，不過要是這樣的吃法，你不怕把你家吃窮啊。”

“不怕，不怕。”念念搖著腦袋說道：“你們來了我媽才給做好吃的，你們要是不來，好吃的我都吃不上。”

王英正好往桌上送菜，聽得她心裡酸溜的，平時她可是儘量照顧一家人的飲食了，不過是肉比別家少吃兩頓，雞也不是沒吃過，雖然大部分雞不是生病瘟死的，就是黃鼠狼咬死的，但那也是雞肉不是。

王英照著念念小腿肚子輕輕來了一腳：“你這熊孩子，就跟媽整天虧待了你似的。”

念念靈巧的往崔雲香身後一躲，誇張的叫道：“崔娘，我媽踢我――”

崔雲香立即做出老母雞護崽的姿勢，“崔娘保護你。”

“哈哈哈……”孫秀芳被兩人逗笑了。

“菜來了，快讓讓――”石可端著一個大盆，盆裡滿滿的裝著小雞燉蘑菇，還沒上桌，鮮香味就已經瀰漫在整個屋子。

念念口水都出來了，眼睛跟著大盆走。

剛出鍋的一大盆啊，那可是又熱又沉，張軍見了，急忙去接，“可可，快給我。”

石可根本不敢鬆手，她唯恐一個接不好，再弄撒了。

“軍子哥，你別接，趕緊幫我收拾個地方出來。”

張軍真怕燙著石可，他快速收拾出一個地方，護著石可把盆放下，“這麼沉，你咋不喊我。”

石可甩甩手，“沒事，我能端動。”

崔雲香和王英見了，兩人會心一笑。

“吃飯吃飯。”孫秀芳抓著一把筷子開始分。

念念飛快的坐下，還不忘拍拍旁邊的位置，“軍子哥，你坐這。”

王英拎著一瓶酒過來，“軍子喝杯酒吧，嬸這沒好酒，你別嫌啊。”

“嬸，我不喝酒。”

大小夥子哪有不喝酒的，王英不信，“別跟嬸客氣。”

在家張軍是喝酒的，但在石可面前，總得顧點形象不是，“嬸，我真不喝，我今天就是來吃飯的。”

“不喝酒好，可可趕緊給你軍子哥盛小米粥，軍子你是吃棗饃還是吃豆沙包，讓可可給你拿。”

張軍看著石可，笑道：“什麼都行。”

這是自初三以來張軍吃的最香甜的一頓飯了，初一初二沒辦法，必須吃餃子，到初三還吃餃子，那真是有點食難下嚥了，雖然還有別的菜佐餐，但一看見餃子，胃口就打折扣。

濃稠的小米粥，散發著糧食的香味，聞起來都有食慾，喝一口，那香甜的味道從口腔一直滑到胃裡，整個胃都暖烘烘的。

“這粥真香。”

張軍顧不得熱，轉著碗邊狠狠的吸了一大口。

自己做的飯菜得到別人的讚賞，王英喜得眉開眼笑的，她夾了一塊雞肉放到張軍碗裡，“別光顧喝粥，來，吃塊肉。”

“謝謝嬸。”張軍忙端著碗道謝。

念念見可以吃了，拿起筷子去夾盆裡的雞肉，安安想想和張兵也對準早就看好的菜去夾，一時間，飯桌上全是香甜的咀嚼聲。

王英夾了一塊蘑菇放到嘴裡：“軍子，明天幾點的車？”

“上午十點。”

王英瞥了石可一眼，“可可剛才還說呢，要是沒事明天去送你。”

張軍眼前一亮，轉過頭去看石可。

石可詫異，定定的看了媽媽一眼：我什麼時候說過這樣的話！

王英裝作什麼都沒看見，還夾了一筷子菜細嚼慢嚥。

這個時候，石可是承認也不好，否認更不好，她訕笑著，“我就那麼一說，不知道明天有空沒有。”

張軍：只要你有這個心，沒空也沒關係。

雖然張軍希望石可去送他，嘴上還是客氣的說：“明天不用送，東西又不多，我自己拎著走就行。”

這孩子，難道是榆木腦袋嗎？

崔雲香還以為石可真的說過這個話了，她偷偷的用腳碰碰張軍，說道：“可可有這個心，還不快謝謝人家！”

張軍接收到母親發來的訊號：“謝謝可可。”

正埋頭乾飯的念念聽見了，抬頭吧唧著油乎乎的嘴頭子說道：“軍子哥，我明天也去送你。”

張軍：“也謝謝念念。”

得，現在是騎虎難下了，明天非去送不行了。

一早，王英滷了二十來個茶葉蛋，給可可姐弟留了幾個當早點，剩下了全都裝到袋子裡，一會兒給張軍拿過去。

十點的車，而且發車十五分鐘之前就要檢票，要想時間充裕，九點必須動身。

張軍不確定石可會不會來，往外拎著東西的同時，眼神就開始往衚衕口瞄。

崔雲香見兒子這樣，心裡好笑，昨天還是說不用人家來送呢，這會子又盼上了。

王英見時間差不多了，拎著茶葉蛋開始催促石可。

“可可，你快點，別耽誤了你軍子哥趕火車。”

石可翻了一個白眼，接過王英手裡的雞蛋，喊道：“念念，你還去不去了，不去我們先走了。”

“去，去。”念念急忙從屋裡跑出來牽住姐姐的手。

王英三人到的時候，崔雲香已經把腳踏車推到門口，車後座位上放著最大的那個提包，倆個把上掛著路上吃的東西。

“崔娘，咱們這就走嗎？”

崔雲香拍拍大提包，“這就走，東西我都放好了。”

石可遞上手裡的袋子，說道：“這是我媽煮的茶葉蛋，讓軍子哥路上吃。”

崔雲香笑道：“英子你看看你，留著給孩子們吃唄，煮這麼些個幹什麼。”

“家裡就這個多，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給軍子帶上吧。”

要說雞蛋，王英家是不缺的，王英家養了十來只雞，這些雞每天都能下四五個雞蛋，除去每天消耗的，也就攢下這麼些個，讓王英一鍋煮了。

“軍子還愣著幹啥，還不快謝謝你嬸？”

“謝謝嬸。”

“嬸就不送你去車站了。”王英微笑著對張軍說道：“可可代表我們全家去送你。”

念念在一旁舉著手蹦噠，“還有我，還有我。”

“對，還有我家念念。”王英慈愛的摸摸念念的頭頂，說道：“他們姐弟倆一起去送你。”

小城的候車室和大城市比起來要簡陋很多，裡面很冷，候車的人也少，連椅上都沒有坐滿人，崔雲香找一張空長椅，拉著張軍和石可坐在一起。

“軍子。”崔雲香戀戀不捨的拉著兒子的手，說道：“到地方想著給媽來信啊。”

張軍點點頭，“媽，你放心，到地方就給你寫。”

“那好。”

想著又要有好幾年見不到兒子的面，崔雲香這個老母親就光想掉眼淚，她忍了又忍，眼圈還是紅了。

張軍伸出拇指幫媽媽抹去眼角的淚水，“媽，你別哭啊，過幾年我就回來了。”

“兒行千里母擔憂，這是有數的，媽怎麼能放心得下。”

石可坐在旁邊，都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崔雲香了，還有念念這個小沒良心的，說是來送軍子哥，這會子和張兵兩人快樂的滿車站亂跑。

“崔娘。”石可站起來，走到崔雲香的身邊，攬著她的肩膀。

感覺到身後的溫暖，崔雲香抬起頭，溫和的看了石可一眼，然後抬起手掌，放到石可手背上，“在外面，你倆算是離的近的，千里遙遠的，咱們這邊也顧不上，你倆照顧好自己。”

“肯定照顧好自己，崔娘，你就不用擔心了。”

張軍說道：“媽，部隊吃的好，穿的好，這個你放心，你沒看見這次回來我都長高了。”

崔雲香：“我還看你黑了呢。”

“黑、黑，正經色（sei），男人嗎，就得黑點。”

崔雲香紅著眼圈笑了，她照著兒子手背輕拍一掌，嗔道：“叫你跟我貧嘴。”

說話間，開始檢票了，張軍站起來提起提包準備去排隊，崔雲香怕凍著兒子，急忙又攏了攏他軍大衣的領口。

“軍子。”崔雲香哽咽著說道：“天冷，上了火車想著多喝熱水，火車上有餐車，到了飯點也別想著省錢，買口熱乎的吃。”

媽媽這個樣子，張軍心裡酸溜溜的，眼眶有了熱辣辣的感覺，但最為一個大男人，總覺得大庭廣眾下掉眼淚丟人，他暗吸一口氣，將眼中的淚壓下去，“媽，我知道了。”

張軍站在檢票口，石可將手裡的包遞給他，“軍子哥，路上注意安全。”

張軍點點頭，柔和的目光定在石可臉上：“嗯，我有了假期就去找你玩。”

“好。”

這個年，劉家輝忙的焦頭爛額的，救援完畢後，後續一系列工作就跟上了，先是對危險品市場進行整改，下發了規範鞭炮製作及銷售的相關規定，對於三個管理市場的主要工作人員，也做出了處罰決定。

事故發生後，李濤三人明白自己推脫不了責任，暗地裡找了很多人說情，所以在處罰時，領導考慮到各方面的情況，而且事故發生後三人也都在積極救援，最後，對於三人的處罰結果是調離局機關，下派到鄉鎮工商所工作。

結果一出來，李濤三人都鬆了一口氣，畢竟只是調離，這比直接丟了飯碗強多了。

過完年，三人就要到新單位報到，在他們離職前，劉家輝找三人談話。

辦公室裡，李濤三人和劉家輝面對面坐著，氣氛有點嚴肅，劉家輝為緩和氣氛，還專門把一盒煙往三人面前推了推。

“抽菸，抽菸。”

梁利平拘謹的擺手，“局長您別客氣。”

劉家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語重心長的說道：“現在這種情況誰也不想的，你們三個下基層鍛鍊鍛鍊，也不要有什麼心理負擔，該怎麼幹就怎麼幹，年輕人嗎，有的是機會，乾的好了再找機會提上來。”

韓國棟暗暗癟嘴，他都四十多了，哪裡就年輕了，別人四十多往上提，他四十多往下走，罷了罷了，這輩子就這樣了，能平平安安熬到退休就阿彌陀佛了。

韓國棟這人一直是隨遇而安型的，平時在單位也不爭不搶，要不然也不能讓比他年輕的李濤主要負責鞭炮市場，當時公佈這一決定的時候，有一陣子他還不服氣來著，有句話叫什麼來著，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現在看來，確實如此，畢竟李濤去的地方比他遠多了。

李濤率先表態，“劉局長，您放心，即使到了下邊，我們一樣努力工作，決不給縣局丟臉。”

“好，好。”劉家輝點頭。

梁利平剛參加工作沒多久，滿腦子的雄心壯志，沒想到能遇到這個事，他有些頹然，臉上卻帶著堅定，“局長，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幹。”

劉家輝看向李濤，“我記得當時有個小青年和你一起救援來著，當時光忙了，沒注意他什麼時候走的，這小夥子叫什麼名字？”

李濤一愣，當時著急忙慌的他竟然沒有想到問人家名字！

小夥子是個好人啊，要不是他，自己都麻爪了，哪裡還能想到展開救援，也正因為有小夥子帶領他救助傷患，他的過錯才不顯得有那麼重。

李濤懊惱，“局長，我，我忘了問了。”

“你看看你，這麼重要的事怎麼能忘了呢，我的意思是，有過要懲，有功就要獎。”

這時，李濤突然想起來什麼，“局長，我想起來，後來跑來一個姑娘叫他軍子哥來著，可不可能他就叫軍子？”

劉家輝思索，“名字裡有個軍還差不多，直接叫軍子的可能性不大，你再好好想想，他還有什麼特徵？”

李濤三人立即陷入回想之中。

“局長。”韓國棟試探著說道：“我感覺那小夥子穿的是哪個單位的工作服，我見過，就是乍一想，想不起來了。”

李濤眼睛一亮，忙說道：“老韓，你好好想想，是什麼單位的？”

韓國棟拍拍額頭，“我想想啊。”

三人六雙眼睛都集中到韓國棟身上，這讓他有了壓力感，越想想越想不起來。

“局長。”韓國棟苦笑一下，“這會子我實在想不起來了，等我想起來再告訴你吧。”

“那好吧。”劉家輝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