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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思勤張張嘴,還沒等她說出話,楊玉華立即說道:“你別怨你娘,是我說不折騰你們的,你姥爺是你們剛回學校的那天下午走的,家裡都忙你姥爺的後事,沒空去追你們,又沒你們學校的電話號碼,給你們寫信吧,等你們收到信也晚了,我就做主了,說的等你們回來到你姥爺墳上多給他磕幾個頭就行了,再說你們也見了你姥爺的最後一面,也沒什麼可遺憾的了。”
趙雨急道:“姥娘,話不能這樣說,姥爺活著的時候最疼我們兄弟倆,怎麼著我們也得送姥爺最後一程。”
楊玉華把手裡的菜放到菜框裡,眼淚頓時溢位眼眶,喏喏的嘟囔,“你現在就是怨我也晚了,事情都辦完了。”
“姥娘……”趙雨還想說什麼,趙晨急忙拽拽他的袖子,“大哥,你別說了。”
“我……”看著正在撩衣襟擦眼角的姥娘,趙雨把埋怨的話嚥了回去。
趙雨嘆了口氣,從晾衣繩上拽條毛巾,走到楊玉華身邊蹲下來,幫楊玉華擦著眼淚,他小心翼翼的說道:“姥娘,我不是怨你,我就覺得我挺不孝的。”
楊玉華搖頭,從趙雨手中接過毛巾,自己點點眼角,“沒有,你是姥娘好孫子,沒有不孝。”
氣氛有點凝滯,石可看看這個,瞅瞅那個,急忙轉移話題,開啟書包開始往外掏禮物,原本是給爹和娘買的,現在計劃打亂,爹那一份等以後再補吧。
“姥娘,娘,你們看看我給你們買什麼了?”石可先掏出圍巾往楊玉華手上一放,“姥娘,你快看看喜不喜歡?”
楊玉華最喜歡紅色,尤其是上了年紀之後對紅色更是迷信,她認為紅色辟邪,果然紅彤彤暖融融的圍巾分解了她的注意力。
楊玉華口是心非的說道:“還給我買東西了?你這孩子就是亂花錢。”
石可的禮物真是送到了楊玉華的心坎裡,她迫不及待的將圍巾圍在脖子上,喜慶的紅色將滿是皺紋的臉頰映出了光彩。
石可掏出手套交給嚴思勤,“娘,給你買了雙手套,冬天騎車子不凍手。”
嚴思勤心裡樂開了花,她根本沒有注意到手套的款式,急忙戴上手套反正打量著,“別說,真暖和呀,人家都說閨女是爹孃的小棉襖,這話一點都不假。”說著,嚴思勤還白了倆個兒子一眼,“你說養你們倆個臭小子有啥用,這麼多年了,連個布絲都沒給我買一個。”
趙雨和趙晨瞠目結舌,他們怎麼也沒想到矛頭怎麼對準他們倆個了,不過孃的確也沒說錯,兩人確實沒有給父母買過禮物,這話沒法反駁。
趙雨一想,不對呀,他給父母帶過東西的,忙說道:“娘,我怎麼就沒有給你買過東西了,去年我還給你和爹拿了好幾件文化衫回來呢。”
嚴思勤嗤之以鼻,“你還好意思說?那是你買的嗎,別當我不知道,那是人家魏贇孝敬我的。”
趙雨強辯,“那也是我稍回來的。”
剛才大哥還跟自己一個戰壕呢,轉眼就要轉戰,趙晨那能答應嗎,“大哥,娘說的對,你沒買就是沒買,不能把人魏贇的功勞強攬到自己腦袋上。”
趙雨轉頭,怒目而視,“一邊去,有你什麼事!就算不是我買的也是我稍回來的,你才是一個布絲沒見往回拿。”
趙晨啞口無言,眼睛眨了幾眨,“我,我,我還沒掙錢呢,等我掙錢了肯定給娘買多多的東西。”
趙晨話音剛落,趙良生從外面走了進來,“啥事這麼熱鬧啊?”
嚴思勤傲嬌的揚揚臉,“你兒說等掙錢了要給我買多多的東西。”說完,還炫耀的把戴手套的手往趙良生眼皮底下湊了湊,“看,可可買給我,現在正好戴。”
楊玉華也接著炫耀,“可可還給我買了條圍巾,可暖和了。”
趙良生心裡酸溜溜的,他幽怨的看看石可,又看看二個兒子,然後對趙晨說道:“光給你娘買,不管你爹了。”
石可縮縮脖子,這事沒法解釋,她乾笑,找了個藉口,“嘿嘿,爹,我給你買了,就是裝包的時候,不小心拉宿舍裡了,也是副手套。”
趙晨急忙保證,“爹當然也有,姥娘也有,都有。”
趙良生笑了,調侃自己,“多不好意思,就跟爹給你們要禮物似的,不過既然你們有這個孝心,那爹就等著了啊。”
晚飯異常豐盛,一家人熱熱鬧鬧的圍在一起吃飯,楊玉華先夾了一個雞腿放到石可的碗裡,慈祥的看著石可笑道:“好孩子,看你瘦得,趕緊吃個雞腿補補。”
石可忙道:“姥娘你吃。”
“姥娘年紀大了,咬不動,你吃吧。”
石可看看桌上的菜,用湯勺舀了一個丸子放到楊玉華碗裡,“姥娘,這個能咬動,你吃這個。”
楊玉華笑眯眯的看著石可,感慨的說道:“時間過得真快呀,一晃你就成大閨女了。”
嚴思勤夾了一塊魚肉送到石可碗裡,說道:“那是孩子不在眼巴前,要是咱一天天看著長大的,娘就不覺得快了。”
“那也快,你看大壯和二晨,沒覺得就變成大小夥子了。”
晚上,趙良生躺在床上對還在嚴思勤在梳妝檯前抹臉的嚴思勤說道:“可可也真是的,還沒掙錢呢,買什麼東西呢,要我說啊,不能讓孩子破費,回頭咱得把錢給她。”
嚴思勤看了鏡子裡的趙良生一眼,然後起身走到床邊,掀開被子上床,“要我說,給錢是一定給的,但不能直接就這麼給,這是孩子的一片心,你要是這麼給多外道,可可這孩子剛回來,估計她心裡也怕咱不拿她當是自己人,有時候我看見她那小心翼翼的小眼神都心疼,那眼神老讓我想起來她小時候剛家來的時候。”
趙良生擰眉,回想道:“是嗎,我咋沒注意。”
“就你那心眼,粗的跟擀麵杖似的,能看出點啥?”嚴思勤躺下後,不滿的用腳踢踢趙良生,“去,往那邊點,你那邊那麼大空還往我這邊擠。”
趙良生往旁邊挪了挪,嬉皮笑臉的說道,“我這是專門來給你暖被窩的。”
嚴思勤心裡升起一陣暖意,飛過去一個媚眼,“我用的著你暖。”
嚴思勤側過身子,與趙良生面對面,“他爹,明天是元旦,孩子們肯定要出去玩,你一人發二十塊錢,就說是讓他們買零食用的。”
“你看你小氣的,給二十干嘛,直接給五十得了,孩子們花起來也潑辣的。”
“話不能這樣說,你那倆兒子,別說五十了,給五百都不嫌多,我是怕可可,你給多了,閨女肯定不會要的。”嚴思勤停頓一下接著道:“可可給我買的手套有點大,我看你戴正合適,等孩子們上學走了,手套你先戴著吧。”
趙良生若有所思,“我怎麼覺得手套是男式的呢,是不是這手套就是給我買的?”
嚴思勤撇嘴,“你想的美,可可都說了,你的忘拿了。”
“不是我想的美。”趙良生解釋道:“你想啊,可可怎麼會想到咱娘就在咱家裡呢,我感覺圍巾是孩子買給你的,手套給我的,昨天看見她姥娘,臨時變了決定,把給你的禮物給了她姥娘,給我的禮物就送給你了。”
嚴思勤剛想反駁,回頭一想,又確實有道理,嘆道:“孩子有心了,昨天壯回來,嫌沒把他姥爺走的事告訴他,娘把責任攬她身上了,你家來前娘正掉眼淚呢,可可這孩子也是想逗她姥娘開心。”
趙良生點頭,“還是女孩心細,咱兒肯定想不了那麼多。”
雖然已經是第二次住在這個房間,但石可還是感覺不真實,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久久不能入睡,唯恐一覺醒來,這一切都消失不見,輾轉反側了好久才迷迷糊糊的睡過去。
斗轉星移,月亮慢條斯理的轉向西方,當第一抹晨曦露出地平線的時候,報曉的公雞開始了它們的日常工作。
高亢的啼鳴聲引導著更多的公雞參與進來,石可醒了,聽著聽著她笑了,石可想起來小的時候家裡那隻會收破爛的雞,每次打鳴跟收破爛上門似的,石可凝神傾聽外面或近或遠的打鳴聲,遺憾的是沒有一個聲音像的。
早上嚴思勤煮的是雞湯麵,裡面臥上荷包蛋,放上青菜,臨出鍋的時候又撒了一把香菜進去,飯碗端上來,青白相間,濃香四溢,別說吃了,看一眼都有胃口。
趙晨先把自己碗裡的雞蛋挑給石可,“可可你幫哥把雞蛋吃了。”說完喝了一口湯,一臉滿足的說道:“還是家裡的飯好吃啊。”
石可看著碗裡的雞蛋又看看趙晨,夾起雞蛋就往回送,“小哥,我有,你不用給我。”
趙晨端著碗往旁邊一挪,“我不愛吃雞蛋,正好你喜歡吃雞蛋,咱倆互補,你就當幫哥的忙。”
小哥什麼時候不愛吃雞蛋了?石可的記憶里根本就沒這事,她記得小時候,娘煮了雞蛋,一人分上一個,他們都是先玩鬥雞蛋,等雞蛋鬥破殼了,才愛惜的把它吃掉。
石可心裡很感動,她以為趙晨故意這麼說。
石可站起來,探過身子去給趙晨送雞蛋,“小哥,我碗裡的都吃不了,還是你自己吃吧。”
趙晨端著碗跑到一邊,“我真不吃,你要吃不了就剩下好了。”
石可端著碗不知道怎麼辦好了,這時嚴思勤走了過來,說道:“可可,你小哥真不喜歡吃雞蛋,這些年他吃雞蛋吃傷了,老說雞蛋有雞屎味。”
嚴思勤也知道趙晨不喜歡吃雞蛋,但雞蛋有營養,所有每次煮還都會煮趙晨那一份的,就是希望趙晨能吃兩口。
楊玉華衝著外孫撇撇嘴,“我看他就是好日子燒的,這要是過賤年,餓他三天你看他吃不吃。”
趙晨嘿嘿一笑,“姥娘,這不是不過賤年嗎。”
原來的這麼回事,石可詢問的目光看過去,趙晨忙說道:“就是,就是。”
雞蛋多香啊,這是什麼樣的嘴巴能從裡面吃出雞屎味來?石可只好坐下,咬了一口荷包蛋細細品嚐,香,確實是香,哪裡有什麼雞屎喂。
趙晨見石可開始吃了,才抱著碗回到自己座位上,哧溜哧溜的大口往下吞。
趙良生夫妻最喜歡孩子們吃飯吃的香,孩子們吃的越香他們越高興,趙良生慈愛的看著三個孩子,問道:“大壯,吃完飯你們仨準備幹啥去?”
趙雨抹抹嘴,“我們仨商量好了,去城裡買點祭品,一會兒去給我姥爺上墳。”
提到這個事,趙雨麵條吃的也不香了,有一筷子沒一筷子的攪動著碗裡的面。
“你有這個孝心,好,到薛莊後,讓你大舅帶你去林上。”趙良生接著開始掏腰包,他從裡面拿出幾張大團結,一個孩子手邊擺了二十快,“你們也不賺錢,這是給你們的零花錢,一會兒想買什麼就買什麼。”
看見錢,趙晨反應最快,趙良生這邊剛離手,趙晨已經把錢抓在手心裡,“謝謝爹。”
石可反應和趙晨相反,她急忙把筷子放到碗上,將錢直接往前一推,“爹,我不要,我有錢。”
“聽話,拿著。”嚴思勤又將錢推了回來,“你一個學生有什麼錢,給你的你就安心收著。”
石可急於證明自己有錢,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突然想起來開學的時候,輔導員介紹過,成績好的學生會有獎學金髮放,她忙解釋道:“娘,我真能賺錢,我們導員說了,學校有獎學金,一等獎學金一百塊,二等八十塊,三等五十,我有信心拿一等獎學金。”
嚴思勤喜得合不攏嘴,“哎呦,好孩子,娘就知道你是最棒的。”
“二晨,你呢,你能拿幾等獎學金?”趙良生問道。
“那還用說,肯定也是一等。”趙晨嘴上敷衍著,裝錢的動作如行雲流水般順暢。
石可依舊沒有動桌上的錢,她回來是想報答爹孃的,再拿他們的錢成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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