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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勝也沒有想到瑞民會回來,因為瑞民是背對著房門坐的,瑞全不說他還沒注意,“誰呀?”瑞勝仔細一看,不禁詫異的問道:“呦,四哥呀,不年不節的你咋回來了?”

瑞全嘴快,“咱四哥是回來相看四嫂子的。”

瑞勝坐下來,也不去拿筷子,直接用手指頭捏起一塊豬肝扔到嘴裡,香噴噴的嚼著,“好事呀,我怎麼不知道呢?”

瑞民:“呵呵,現在知道也不晚。”

瑞福看不慣弟弟這個樣子,他一瞪眼,“等誰伺候呢,自己去廚房拿雙筷子,坐下消停的吃。”

瑞勝憨笑,轉身去了廚房。

弟兄四哥聊著各自的近況,聊著聊著,瑞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三哥,我記得咱大哥的骨灰盒一直是在廚房放著的,你把廚房扒了,咱大哥你放哪兒了,是不是埋老林裡去了?”

瑞福叼了一顆花生米,咯咯蹦蹦的嚼了幾下,“沒有,我放咱娘那屋的床底下了。”

瑞民:“咱大哥都死這麼長時間了,都說入土為安,咋不往老林裡埋呀?”

“咋埋?你們都不回來,不商量好那是隨便埋的?”

這個事要怎麼商量,不過就是個出錢的問題,話說到底,現在的老石家就是一盤散沙,都只顧自己,更別說已經死了好幾年的大哥了。

說實話,王英到現在都不知道石大勇的骨灰盒一直都沒有入土,她還以為瑞成把石大勇帶回去之後直接就已經埋入了祖墳,她在外面帶著孩子,每逢忌日都會在十字路口燒紙錢,唯恐路遠石大勇收不到,她還專門用火紙做了信封,收信人地址都寫得很詳細。

弟兄四個都不是大酒的,一瓶白酒下了肚也就差不多了,收拾了飯桌,四人又說了一會兒話。

做為一個當哥的,瑞民對弟弟沒事就在牌場待著很是看不慣,他想說瑞勝幾句,“老五,不是哥說你,沒事你多幹點正經事,別一天到晚的偎牌場。”

“我幹正經事了!”瑞勝急了,四哥這話什麼意思,他不高興的辯解道:“不信你問六子,我現在和他一起在木匠鋪子裡學徒,我也是下了班才去牌場玩一會兒的,沒一天到晚的偎牌場。”

瑞民擺手,“就你,我還不知道?當年我沒離家的時候,那時候咱爹還活著呢,有點空你就往牌場跑,現在沒咱爹了,誰能管得了你,你不得長到牌場上呀。”

瑞勝嘻嘻笑道:“四哥,我心裡有數,你就別操心我了,天也不早了,早點睡覺,明天趕緊把我四嫂子領回來,我也能正兒八經的吃上飯了,你不知道,自從二哥家搬走,家裡做飯都是老六做的,那手藝,嘖嘖,比豬食強不到哪去,我跟你說,我早就吃夠了。”

瑞全一天三頓飯伺候著,這回竟然換回來比豬食強不了多少幾個字,當即他就回道:“吃夠了,你自己做呀。”

“我娶媳婦是為了伺候你的?”瑞民鼻子一哼,“你覺得我常年不在家,娶了媳婦回來會把她放在老家裡?那我還娶媳婦幹什麼?你咋想的,我實話告訴你,就是我把你四嫂子領家來,也是會把她帶走的。”

得,人要是帶走的話,那他還得繼續吃瑞全熬的豬食,瑞勝失了興致,揹著手就往回走,“行了,不跟你說了,困了,回去睡覺。”

瑞勝率先走了,瑞全問瑞民,“四哥,你回家住不?你要是回家,我給你收拾收拾鋪。”

“回不回都行。”瑞民還想在瑞福的新房子裡湊合一夜,但在瑞福的屋裡裡看了一圈,沒想到只看見一張小床,想著和瑞福躺在這張床上肯定會擠,又說道:“要不我還是跟你回去吧。”

“行啊。”瑞全笑著說道:“你想跟我一間屋還是跟五哥一間屋,咱娘那屋還閒著呢,你要想住那間屋也許。”

瑞民也想自己睡一家屋清淨,但一想到大哥的骨灰盒就在床底下,心裡就有點打怵,不知怎麼的,面對大哥他總有那麼點小心虛。

瑞民思忖片刻,“我還是跟你一間屋住吧。”

心裡有事,瑞民一夜睡得都不踏實,半夢半醒之間老是想著那個小寡婦,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他老早就醒了,醒來之後就再也沒有了睡意,雙手抱頭枕在枕頭上,睜眼盯著房梁幻想著有妻有子的好日子。

今天有四哥在家,瑞全就沒有燒棒子麵糊塗,他下了一鍋麵條,又撈出一碗醬豆子鹹菜,盛好碗,喊了瑞勝起床,兄弟三個呼嚕嚕的面對面喝著。

瑞勝喝完最後一口湯,舒服的拍拍肚皮咂咂嘴,“六子,今天這頓才算是人吃的飯,你以後天天這樣做,別淨拿糊塗糊弄我。”

瑞全嗤笑,“我昨兒個不是說了嗎,嫌我做的孬你自己做呀!”

瑞勝心說,還要我做飯,我就是不吃也不做呀,“看你這話說的,我跟你說啊,哥吃你做的飯那是給你面子。”

瑞全:“不需要,五哥你不用這麼講究,這個面子真不用你給。”

瑞民可沒有心勁聽兩個兄弟打嘴仗,他的心思全在小寡婦身上了,吃完飯他一抹拉嘴,抬腿就去找瑞福。

瑞福一手拿著饃,一手端著湯碗吃的正香,看見弟弟來了,還端著碗讓了一句,“老四,吃了沒?沒吃自己去鍋裡盛。”

“吃了吃了,六子下的麵條。”

瑞民耐著性子一直等瑞福吃完,忙說道:“三哥,你跟我一起去程嬸家吧,我一個去不好意思。”

“行啊。”瑞福把碗撂到盆裡,也不刷了,鎖上門就帶著瑞民往程麗雲家走。

朝陽剛剛升起,清新的空氣中還帶著柴草的煙火氣,貪玩的小狗盡情在鄉間路上游走,到處都能聽到雞鴨嘈雜的聲音。

這個點正是上班、上學的時間,村裡都是來來往往的人,一個村的鄉親,大部分人家都認識,看見瑞民,都熱情的跟他打招呼。

程麗雲年紀並不是太大,四十多歲,按理說這個年紀瑞福他們不該叫人家嬸,奈何人家輩分高啊,程麗雲的男人與老石家還沾著點親戚,論輩分瑞福他們都該稱呼為叔的。

程麗雲也是個能幹的女人,伺候完一家人吃飯,就趕緊把一家人的衣裳搓洗起來。

“嬸,洗衣裳呢?”

程麗雲聽見有人跟她說話,抬頭之際,正見滿臉堆笑的瑞民,“哎呦,瑞民回來了。”

程麗雲忙把手裡的衣裳放回盆裡,甩甩手上的肥皂沫,熱情的笑道:“我今兒個早上還跟你叔說來著,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沒想到說曹操曹操就到了,你這是啥前到家的?”

瑞民:“昨兒個下晚到的,到家就不早了,沒敢來打擾嬸,這不今天一早我們就過來了。”

“走,屋裡坐。”程麗雲率先向屋裡走,邊走邊說:“你三哥把事都跟你說了吧,你有什麼意見嗎?”

“嬸,我哪有什麼意見,只要人家不嫌我就行了。”瑞民這兩年在外面接觸人多,漸漸的也鍛煉出來了,一些人情世故還是懂的,他感激的說道:“嬸,謝謝你有事還能想著我。”

“跟嬸客氣啥。”程麗雲指著椅子對兄弟兩個說道:“都坐吧,聽嬸好好跟你說說女方的情況。”

瑞民立馬支稜起耳朵,“嬸,你說。”

“唉~”程麗雲嘆了口氣,“說起來,我這個妹子也是個可憐人,男人走了,孤兒寡母的日子難過的很,上次我回孃家碰見了,說是房頂破了一個大洞都沒人幫忙修,下起雨來就跟房頂樹個漏斗似的,可憐見的,那手幹活累得,比老爺們的手都粗,我琢磨著,給她尋摸一個能幫她一把的人,也叫我這妹子下半輩子有個依靠。”

“嗯。”瑞民聽得仔細,聽對方過得如此艱難,憐憫之心頓起,恨不能立即飛到女方身邊幫她把房頂的窟窿堵上,但他還是對女方有三個孩子耿耿於懷,“嬸,我聽三哥說,她是有三個孩子對吧?”

程麗雲點頭,“對,兩個兒子,一個閨女,閨女最小,今年五歲了,咋了?”

瑞民:“嗯,嬸,你看我一個月工資是有數的,養活三個孩子有點困難,我不是嫌棄她有孩子啊,我的意思是能不能別帶那麼多過來。”

程麗雲道:“呦,這我可做不了主,得你們雙方去商量,這樣吧,等我回孃家一趟,探探她的口氣,再約一個時間,讓你們見一面,要是對眼了,有什麼事你們自己去談,要是相不中,現在說什麼都沒用。”

“成成。”瑞民一連聲的答應,“我請了一個禮拜的假,在家裡還能呆幾天,這事就麻煩嬸多費心了。”

瑞民潛在的意思很明確,我就請了幾天的假,你得儘快去跟人家說。

程麗雲聽出來了,“瑞民,你怎麼不多請幾天假,那也太急慌了。”

“嬸,單位忙,都是一個蘿蔔一個坑,這幾天我還是找人替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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