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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商量好要蓋房子,趙良生就開始備料了,等到屋子裡的雞全部處理乾淨,趙良生找了一個小工程隊,將老房子扒了,準備在原址上起一棟新宅子。

這些年,國家號召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腦子活絡的都想法子掙錢,鄰村還真有了幾個致富能手,成芳就算上一個,成大養殖場做的很不錯,業務不斷擴充套件,現在不光搞孵化飼養禽類,畜類也開始涉足,僱了五個人,專門用來養豬。

成芳現在是鄉婦聯的三八紅旗手,每年三八婦女節,鄉里都會組織個參觀考察團,帶領著紅旗手們走出去,去學習外面的先進經驗。

成芳去的的地方多了,眼界就寬了,看到別人家小樓蓋得那叫一個好,回來後把自己家的舊房也翻蓋了一下,二層小樓,樓梯、廚房、廁所都在屋裡,當時氣派的新房子一建成,立馬在村裡引起了轟動,參觀讚歎的人那是絡繹不絕,有的人甚至說:這小洋樓蓋的,一百年都不過時!

趙良生夫妻倆進雞苗子的時候專門去看了一眼,說實話,兩口子當時就動了心,商量著以後自己家蓋房子也蓋這樣的。

二層樓的地基打的深,好在石料足足夠用的,一圈的青石房基,倒也。

蓋房子在村裡那可是大事,一聽誰家要蓋房子了,總有好事的去看一看,趙良生這邊動工炮一響,那邊就有人過來看。

魏東這個宅子離吳梅家不遠,聽到有人放鞭炮她還挺納悶的:這不年不節的放什麼炮呀?

吳梅順著炮聲專門跑過來一看,當時沒把她鼻子氣歪了,竟然是死對頭蓋新屋!

這些年趙良生兩口子又是種果樹又是養雞的,村裡人也不笑話人家包山崗子是精過頭了,在背後偷偷的給老趙家算了個賬:家裡種著十多畝地,還養了好幾百只雞,現在滿山的果樹眼看著就要結果,那趙良生家一年那得賺多少錢呀?

吳梅聽在心裡,那真是羨慕嫉妒恨,恨得牙根都癢癢,恨不能來一場雞瘟,讓趙良生家的雞死的一隻不剩,可等來等去沒等來雞瘟,別說雞瘟了,還個小病都沒聽說,失望之餘又恨不能來起山火,燒光他那一山的果樹。

現在好了,趙良生要蓋新房子了,看看自己家破七爛蛋的三間屋,吳梅嫉妒的差點噴出一口老血。

吳梅心中恨道:“不行,不能讓你們順順利利的把房子蓋起來。”她苦思冥想:怎麼樣才能給趙良生填點堵呢?

吳梅想方設法的找趙良生家的毛病,她抽空就過去轉一圈,有時候趁著黑天沒人,還偷偷的把趙良生備下的磚搬回去幾塊,她又不敢多拿,怕趙良生髮現,每次搬磚回家她心裡都要暢快一會兒,但這些小來小去的對趙良生影響根本不大,趙良生甚至沒有發現磚少了。

房子一天一天的加高,石條備的多,一直高出地面半米處才用完,一水的條石,看起來甚是壯觀。

吳梅終於發現了,石頭啊,哪來的?公家的呀,集體的資產,你趙良生是把小山崗子承包了,那也只是說你能在上面種樹,沒說你還能把集體的東西搬家來變成自己的資產,這是什麼行為?妥妥的挖社會主義牆角啊,這事要是放到文化***那是要挨批斗的呀。

吳梅頓時如打了雞血般,整個人都振奮起來了,她轉身就往方永謙家跑, 去幹什麼?去舉報!趙良生你個挖社會主義牆角的壞分子,老孃要是不告得你禿嚕一層皮,老孃這個吳字倒著寫。

方永謙兩年前就想從書記的位置上退下來,沒想到換屆選舉的時候,他的得票還是最高,無奈只好有幹了一屆,這一屆他基本上將村裡所有的事物都交給了張連立,他只是在張連立遇到困難的時候幫他拿個主意,他已經跟村裡的黨員們打好招呼了,再換屆的時候千萬不要再選他了,他年紀大了,再操那麼多心,精力跟不上。

現在好了,無官一身輕,每天早起,收拾收拾自己家的小菜園,要不就揹著手繞村子溜達一圈,碰到打小一塊長大的老兄弟,冬天太陽底下曬個暖,夏天到大樹下面乘個涼,再抽上一袋子旱菸,日子過得也挺愜意的。

夏日的黃昏,大地經過一整天的蒸騰,空氣中還帶著燥熱,因為天兒熱,一到夏天村裡人都是在院子裡做飯,方永謙老兩口閒的什麼事都沒有,一天到晚的淨琢磨吃了。

今天,張老太看著太陽又往西邊沉下去,就和老頭子商量,“他爹,咱今兒個做什麼吃?”

說起吃飯,方永謙也不知道吃什麼,一般都是老太太問他,他就說隨便,然後老太太做什麼他吃什麼,今天方永謙點了菜譜,“要不咱倆人烙菜煎餅吃吧,想吃那一口了。”

一聽老頭子點菜了,老太太還挺高興的,“中!我這就去割韭菜。”

平時老太太做飯也愁的慌,不知道做什麼好,一問老頭子吃什麼他就兩個字:隨便!你說這啥飯都好做,就說隨便不好做,吃菜煎餅好啊,這個省事,菜園裡的韭菜割了,磕上兩個雞蛋,剁上一溜子粉條,用調料拌勻了,放在煎餅鏊子上烙的兩面焦黃,咬一口酥香撲鼻,再喝上一碗棒子麵糊塗,那就一個字:美!

兩口子商量好了,方永謙就忙著支鏊子抱柴火,張老太忙著拌餡打糊子,當下裡就忙活開了。

張老太很享受現在的生活,老頭子負責給她幫忙燒鍋,她做飯,哪像以前,老頭子只管外面的事,家務活是事不問,全憑她自己幹,現在兩人一塊幹活,一塊聊著家長裡短,回憶著以前的幸福時光,小日子別提有多愜意了。

吳梅一路小跑,到方永謙家都顧不上把氣喘勻了,草草的跟張老太打了聲招呼,“三奶奶,烙煎餅呢。”說完這句,不等老太太回話,就著急忙慌的往方永謙身邊湊,還壓低聲音說:“三爺爺,我來舉報一個壞分子,挖社會主義牆角的大蛀蟲。”

哎喲,真是好久沒聽到“壞分子”這個詞了,乍一聽還挺親切的,方永謙似笑非笑的瞥了吳梅一眼。他平時最不待見的就是這個吳梅,今天更是看不上,你說在自己家的院子裡,又不是在大街上,有事你就不能光明正大的說?非得做出一副打小報告的樣子,一看這人肚子裡就沒憋著好屁。

方永謙不動聲色的往旁邊挪了挪,淡淡的問了句:“誰呀?”

三爺爺這是啥表情,不是應該和自己一樣著急嗎?她說的可是挖社會主義牆角的大蛀蟲!沒聽見嗎?大蛀蟲!吳梅心裡更急,聲音不自覺的就大了,“三爺爺,我說的可是大事,你別不相信。”

“我聽著了,又不聾,你說那麼大聲幹什麼?”方永謙挖挖耳朵,又往鏊子底下填了一把柴火,漫不經心的回道:“你說吧,我聽聽,這個壞分子是怎麼當蛀蟲的。”

“就是趙良生,這個人實在是太壞了,他竟然把集體的東西往自己家裡搬。”吳梅義憤填膺的握緊拳頭,“三爺爺,這事你可得管管,不能讓他逍遙法外,一定要處理他,開他的批鬥大會。”

“趙良生?”“趙良生?”方永謙狐疑的道:“他又怎麼惹你了?”

“他當然惹我了!”吳梅脫口而出,話一出口又覺得失言,急忙往回圓,“不是,他沒惹我,我就是看不慣,我不能眼看著國家的財產流失。”

哦~,從來還沒有發現吳梅有這麼高的覺悟呢。方永謙不為所動,索性把菸袋鍋子拿出來,填了一鍋煙絲進去,拿根柴火點燃了,吧嗒吧嗒的抽起來,一副你愛說不說的樣子。

趙良生這孩子他還是知道的,不是那種沾國家便宜的人,要說你吳梅是個大蛀蟲我信,這老孃們就不是省油的燈,說趙良生是大蛀蟲,打死我也不信。

這兩年,趙良生兩口子忙得腳打後腦勺的樣子,他可是看在了眼裡,人家自己家的事都忙不迭了,還有空去沾公家的便宜?再說公家有什麼便宜可以讓人家沾的?地是有數的,誰家誰家的劃分的清清楚楚,公糧人家按時交,集體資產也就是村委會了,那人家更不能去沾了,再說了,怎麼沾?難道人家扒村委會牆頭的磚去蓋屋了?

想到蓋屋,方永謙有點明白了,趙良生這幾天正在起新房子,估計是吳梅又眼紅了。

老爺子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讓吳梅更是急紅了眼,她梗著脖子道:“三爺爺,我可跟你說,這可是大問題,你不能不當回事!”

張老太太看吳梅急赤白咧的表情,忙安慰道:“燕兒娘,你別急,到底怎麼回事你好好跟你三爺爺說。”

方永謙心裡煩的要命,恨不能立即把吳梅打發走,他斜睨了吳梅一眼,吐出一口菸圈說道:“你說說,人趙良生是怎麼沾公家便宜的?”

吳梅自來熟的坐到旁邊的矮凳上,雙腿一盤,就是一副長談的架勢,“三爺爺,你知道不,趙良生這兩天正蓋新房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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