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莫凡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二百二十四章:傷心,青梅煮酒為誰斟,戴莫凡,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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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王英從屋裡將準備好的存摺拿了出來,“娘。”她將存摺遞到孫秀芳的手上,“大勇單位裡給了九百塊錢的撫卹金,我留了五百,這四百塊錢我想給你留著傍身,你年紀大了,手裡有兩個錢踏實,你留好,誰也別給,自己用起來方便。”
一提到錢,瑞民的耳朵支稜起來,眼睛落在存款折上不放,心中慶幸幸虧自己回來了。
孫秀芳跟著王英過,根本花不到錢,家裡缺什麼都是王英去買,她拿著存款折左右看了看,說道:“我也用不著錢呀。”
“我知道你平時用不著,娘,你收著就行,等用著的時候再拿出來。”
瑞民的眼睛粘在存款折上都快拔不出來了,他看看孫秀芳。
孫秀芳感覺到兒子的目光,轉過頭來,順手將存款折遞給了瑞民,“老四,給你吧。”
“行,娘我給你收著。”瑞民立馬眉開眼笑,迅速將存款折裝進衣兜裡,速度之快,彷彿就怕人給搶了去。他心裡暗暗打定主意,等春節假期一結束,就到城裡把錢取出來,存到自己名下。
在孫秀芳的心中,兒子才是她的親人,媳婦根本就是外人,尤其是守寡了的兒媳婦,不知哪一天改了嫁,那更不是自己家的人,即使她用不著這個錢,她也沒想到兒媳還有四個孫女孫子要養活,她想的還是自己的兒子。
這,這,這,王英登時傻了眼,這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樣啊,婆婆不應該是感動的熱淚盈眶嗎?
王英沒有想到自己的一翻好心竟落到如此田地,她做夢也沒想到孫秀芳會把這錢給看瑞民,錢到了瑞民的手裡,那還能再還給孫秀芳嗎,根本不可能,那就是瑞民的錢了,這本就是孩子爸爸的撫卹金,你用不著可以還給孩子們,你把這個錢給一個外人算怎麼回事?
王英心裡很難受,大勇都走了,四個幼小的孫子在她奶奶眼裡還是不如她兒子重要。
晚上,王英越想越難過,真替石大勇感到不值,你活著的時候對家裡掏心掏肺,你死了,誰又為你的孩子多操一點心?看瑞民這幾天的表現,就夠讓人心涼的,大家都在傷心的時候,不光看不到瑞民臉上有多少傷心的表情,還能察覺到他有一絲不耐。
大勇的後事都是姐姐幫忙跑前跑後,瑞成和瑞民天天在家裡什麼都不問,只等著吃飯。
王英用被子蒙著腦袋嚶嚶的哭了起來,越哭聲音越大,石可聽見了,忙撲到媽媽枕頭邊擔心的喊著,“媽媽,媽媽,你怎麼了?。”
王英把手伸出被窩,攬住閨女的頭,哽咽的說:“媽……媽沒事。”
媽媽又哭了,二姨在的時候,可以找二姨,可二姨走了,我該找誰?石可看看外屋的奶奶,扭頭跑了出去,“奶奶,奶奶。”石可拉著孫秀芳的手就往裡屋走,“你快看看我媽媽又哭了。”
“咋又哭了呢?”孫秀芳糯糯的,從她把錢給了瑞民,她也覺得不大合適。
王英一把掀開被子,用手擦擦臉上的淚,吸了一下鼻子說道:“不用管我,我做了個噩夢。”
王英心灰意懶,甚至覺得活著都沒什麼意思,晚上夢到石大勇,撲到他懷裡好好哭訴了一場。
王英娘五個睡的是一個大鐵床,這張床上石大勇專門找人焊接的,石大勇走後,王英為了夜裡方便照顧孩子,她睡在中間,摟著想想和念念睡這頭,石可和安安兩個大一點的孩子睡她腳頭,晚上,她會用腳去碰碰她們看有沒有蹬被子。
石可半夜醒來方便,聽見媽媽在啜泣,她以為媽媽還在哭,專門趴到媽媽臉上看了好一會兒,發現媽媽的確是睡著的,這才放下心來,這回媽媽是真的在做夢了。
那得是什麼樣的噩夢,讓媽媽哭得這麼傷心?石可不想媽媽難過,她想喚醒媽媽,把嘴巴湊到媽媽耳邊輕輕叫著,“媽媽,你醒醒。”
王英正哭得酣暢淋漓,聽見女兒的聲音,皺皺眉頭,不想醒來,她翻了個身繼續睡。
石可側耳聽聽,沒有聽到媽媽的哽咽聲,這才下床方便,爬回床上的時候,又專門將耳朵貼在媽媽臉頰上聽了聽,確定媽媽是沒有再哭,才又鑽回被窩睡覺。
這個年,張強過得也糟心,往年大勇不回老家的時候,他們兩家都是竄著吃,今天你到我家吃頓飯,明天我再上你家吃頓飯,兩家人在一起熱熱鬧鬧的,尤其是他和大勇,天天喝得微醺的,吃飽了就帶孩子們打打牌、逛逛街,小日子別提多輕鬆舒適了。
吃完飯將飯桌收拾乾淨,崔雲香像往年一樣,拿出新買的兩封牌往桌子上一撂,對著張軍擠擠眼,“軍子,今兒晚上鬥地主,把你爸爸鬥倒。”
“好嘞!”張軍興奮的抓過牌就開始啟封。
張強咧嘴一笑,“我啥時候成地主了?”
崔雲香往張軍旁邊一坐,“壓迫我們娘仨一年,今天我們要翻身做主人。”
說是打牌,張強也不過是逗娘幾個開心,他輸的越狠,娘幾個越高興,往年打牌,張強都是故意放水,讓孩子們贏,今年他心不在焉,幾乎沒贏過,雖然臉上貼滿看紙條,可氛圍就是不如往年歡樂,打著打著都意興闌珊不想打了,按理說年三十晚上要守夜,四個人大眼瞪小眼的坐了一會兒,坐的困神都上來了,張軍兄弟倆一個哈欠跟著一個哈欠的,眼看著眼睛都要粘都一起了。
“睡覺吧。”張強一胡拉臉,將紙條全都拽下來。
“行,睡吧。”崔雲香說著就去展被子,張軍弟兄兩個一聽能睡覺了,半眯著眼睛就往床上爬。
“今年過年真沒意思。”張強側躺著面多崔雲香,撿起一縷她散落在枕頭上的頭髮,在指間上繞來繞去,“孩他娘,你說,大勇要是活著多好。”
“誰說不是來。”崔雲香感嘆,“也不知道英子家這個年是怎麼過的,都怨陳平這個鱉孫,要不是他,大勇還死不了。”
說起陳平,張強厭惡皺皺眉,“我聽說這龜兒子過年這幾天可忙活了,天天往處裡跑,到處送禮,說是要調出運輸隊。”
“什麼!”崔雲香登時聲音高了三度,話一出口,又怕驚醒了二個兒子,慌得捂了捂嘴,放低聲音說道:“這狗日的撅了事就想跑?哪有恁好的事!”
張強的想法和崔雲香不太一樣,“走吧,走了也好,省得天天見面,王英鬧心。”
崔雲香轉念一想,張強說的也對,大家都在一個家屬院裡,天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看不著還好,眼不見心不煩,一看見他就會想起來大勇就是因為這鱉孫死的,天天堵心,日子也過不好。
崔雲香恨恨的說,“那就讓他趕緊滾,滾得越遠越好。”
大年初一,一早就聽見鄰里間的拜年聲,王英一家人今年不能出去拜年,鄰居們也不好上她家裡來,你想大過年的見面也就是一句話:過年好呀。可是人家剛死了人,見面說過年好吧,不好。不說過年好吧,也不好。所以,大家自動忽略了王英家。
也就是崔雲香了,她可是一直把王英當成姐妹來處的,早起下了餃子,盛出一盤子就給王英送來了。
一家人圍在一起,團團圓圓,熱熱鬧鬧的包頓餃子那是喜慶的事,大勇走了,人不團圓,昨兒個王英就沒包餃子,餃子也沒心勁包了,和往常一樣吃的是燉菜和蒸饃。
王英聽見敲門聲,剛開始還有些奇怪,是誰會到她家裡來?再一想也就猜到了,估計是孩子她崔娘。
不出所料,她剛猜到是崔雲香,崔雲香的大嗓門就響了起來,“英子,是我,給我開開門。”
王英忙去開門,“哎呀,嫂子,你怎麼來了?”
“剛出鍋的餃子,豬肉大蔥餡的,可香了,送一盤給你們嚐嚐。”崔雲香端著餃子就要往屋裡走,卻在第一時間發現王英紅腫的雙眼。
“英子,夜裡是不是又哭了?”崔雲香關心的打量了一下王英的神色,“看你眼睛腫的,都跟兩個核桃差不多了。”
“沒事。”王英癟癟嘴,委屈的眼圈又蒙上了一層霧。
崔雲香進了屋,看見孫秀芳順嘴就想說過年好,話都到舌頭尖了又叫她硬嚥了回去,“嬸,過……過年了,嚐嚐我做的餃子。”
“崔娘,過年好。”石可領著弟弟妹妹給崔雲香拜年。
“好,好。”崔雲香蹲在姐弟四個的身前,一人嘴裡餵了一隻餃子,“都嚐嚐,念念,崔孃家的包包好吃不?”
念念鼓著大腮幫子,像只小松鼠小嘴嚼個不停,“好吃。”
王英端個空碗走過來,“快謝謝你們崔娘。”
“謝謝崔娘。”
“謝謝崔糧。”
念念嘴裡塞的滿滿的,娘都說成了糧。
“乖。”崔雲香心酸的摸摸石唸的後腦勺,將盤子裡面的餃子都倒到大碗裡,“行了,我先家去了,英子你沒事也到我家裡坐坐,咱姐倆說說話。”
“嫂子,大過年的,你看我這個身份,不吉利。”王英難過的垂下眼簾。
“嗨,你看你想那麼些幹什麼,哪有那麼多講頭。”崔雲香邊說邊往走。
“那我送送你。”王英將碗放到飯桌上,對石可說道:“可可,去拿筷子,別忘了給奶奶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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