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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娘受了那麼大的罪,流了那麼多的血,田士忠想多做點好吃的給大苗補補,可孫主任交待了,病人必須在排了氣之後才能進食,田士忠就等大苗排氣了,一會兒就問一句,“苗,你放屁了沒有?苗,你放屁了沒有?”

從昨天晚上發動的時候大苗就沒有好好吃飯,這時候孩子也生完了,胃也沒有什麼東西頂著了,她自己也餓的心慌,就意念著自己放屁,終於一個大屁蹦了出來,可把田士忠高興壞了,他跟聽到什麼仙樂似的,手舞足蹈的跑去醫生辦公室,“大夫,我老婆放屁了,可以吃東西了吧?”

這男人,他老婆一個屁把他高興成這樣,醫生微笑著,“可以了,現在腸胃剛恢復蠕動功能,避免積食先少吃多餐,不要吃硬東西,煮點小米粥,牛大苗是剖宮產,你也可以熬些鴿子湯來喝,那個有助於傷口恢復,誒,你家裡老人沒來嗎,老年人有經驗,讓老人做些月子餐送過來就行。”

說到家裡老人,田士忠不吭聲了,他是和大苗商量了,想把娘接過來伺候月子,可大苗堅決不許,老太太都要讓她揹包袱滾熊了,說明她對自己一點感情都沒有,這樣的婆婆就是來了能真心伺候自己嗎?大苗根本不信,自己也不想見到婆婆那副嘴臉。

聽說喝鴿子湯好,田士忠急忙去禽蛋市場撿大個的鴿子買了一隻,就在醫院附近的餐館加工好了,端回來給大苗喝。

一夜難熬,田士忠根本不敢睡覺,一會兒看看吊瓶裡的水滴到哪裡了,一會兒看看大苗的出血狀況,還時時刻刻的觀察著大苗的表情是不是痛苦,一直到了黎明時分,才在大苗的再三催促下趴在床邊眯了一下子。

這一夜大苗也很難受,傷口一直在疼不說,最重要的是就這樣一直平躺著也太難受了,不能枕枕頭,不能翻身,稍微動一下傷口都疼,哪怕是抬抬胳膊,伸伸腿都能牽扯到傷口。平時覺得睡覺是最幸福的事,可今天總覺得躺在床上竟是如此煎熬。

田士忠感覺他剛剛眯著就有人在拍他的胳膊,他猛的一激靈醒過來,原來已經到了每天的例行查房時間,孫主任已經帶著醫生護士圍在大苗床前了。

這個時候的剖宮產手術非常少,作為一位資深的婦產科專家,做的每一例手術都是其他醫生學習的好機會,孫主任揭開附在大苗傷口上的紗布,用鑷子夾起一塊酒精棉,邊輕輕的為大苗消毒邊詳細給大家做講解,“剖宮產手術創面廣,傷口大,很容易產生術後併發症,所以,做好術後護理是產婦順利康復的關鍵。”孫主任轉頭問向旁邊的值班醫生,“今天的體溫測了沒有?多少度?”

“量了,不到三十八度,在這裡。”醫生急忙把手中的病例本遞上去。

孫主任翻看一下病例本,點點頭說道:“三十七度七,體溫略有升高,還可以,注意觀察。”

原本田士忠是想聽聽孫主任是怎麼說的,沒想到隨著紗布的解開,傷口就那樣猝不及防的闖入了他的眼簾,他知道大苗做了手術,但是他不知道手術的傷口如此之大,只見在肚皮中央,一條半尺長的傷口貫穿了整個小腹,猶如一條巨大丑陋的蜈蚣趴在那裡,將小腹一分為二。

田士忠呆住了,腦子頓時出現了一個場景,大苗躺在手術檯上,醫生一刀一刀的將大苗的肚子割開,大夫昨天還怎麼說來著,來不及做全麻,只是做了區域性麻醉,也就是說大苗是忍著巨大的痛苦來生孩子。

眼淚就這樣倏地一下子溢滿了整個眼眶,然後吧嗒吧嗒的落到地面上,一直到醫生護士都走乾淨了,孫主任對他說了句什麼他都沒聽見,整個人還沉浸在巨大的震驚之中。

真丟人,一個大男人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哭個沒完,“老田!”大苗喊了一聲。

透過朦朧的淚眼,田士忠看見大苗在向他招手,他猛的撲到大苗的臉前,抓住大苗的手,嗚咽道:“老婆,以後我什麼都聽你的!什麼都聽你的!嗚嗚嗚......”

快四十歲的人了怎麼還哭的像個孩子,大苗心裡軟成一片,把田士忠的腦袋摟到自己的胸前,“好了好了,不哭了,我都不疼了。”

或許是因為自己剛做了母親,大苗母性爆棚,她撫摸著田士忠的後腦勺,一直等到他平靜下來才說道:“我剛才問大夫了,等一會兒查完房,可以把寶寶抱出來餵奶,可我奶水還沒有下,你等著護士給寶寶喂完奶粉,抱來我看看,我還沒有見過寶寶的面呢。”

“哦,哦。”田士忠擦乾淨臉上的淚,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我這就到新生兒室等著去。”

田士忠調整著姿勢,小心翼翼的接過寶寶小身體,寶寶今天很乖,剛剛吃飽的他沒有哭鬧,眨著他不大的小眼睛,撅撅嘴,打了一個大哈欠。

自從孩子出生,大苗時刻想著孩子,甚至連夢裡都是帶著寶寶,她歪著腦袋,去看田士忠手裡的寶貝,田士忠說了孩子隨她,很帥。

田士忠把襁褓放到大苗的枕邊,被角往裡掖了掖,讓孩子的小臉整個的露出來。

在看到孩子的那一刻,大苗滿是母愛的臉僵住了,她把視線轉向田士忠,面露懷疑,“老田,你確定,孩子像我?還很帥?”

大苗心說這孩子哪裡是帥,簡直是醜的無法比喻,還說像我,也不知道田士忠的眼是怎麼看出來的。

田士忠喜滋滋的指著寶寶的眼睛說道:“大夫說了,剛生下來的孩子都這樣,那是沒長開,你看咱兒子的眼,細長細長的,等張開了一定很,還有這臉型,和你長得一樣一樣的,長大了肯定醜不了。”

“是嗎?”大苗半信半疑,使勁往上探了探身子,從另外的角度觀察自己的孩子。

還別說,父母都長了雙發現美的眼睛,自己的孩子,真的是越看越俊。

小田同學困了,兩個小拳頭舉在腮邊,已經進入的睡眠。

“他的手真小。”大苗食指輕輕碰了碰小田的手指頭,“咱寶寶多重?”

田士忠把大苗的凌亂的頭髮撫到她耳後,親親她的額頭,“五斤七兩。”

“這麼輕啊。”大苗有些自責,“懷著他的時候我再多吃點就好了,都怨我,身子不爭氣,連累咱兒子這麼輕。”

“可不能這麼說,你已經很盡力了。”

“老田。”大苗目光膠著在小田臉上不捨得移開半寸,“我想抱抱寶寶,你扶我坐起來行不?”

“那可不行。”田士忠斷然拒絕,“你一動就牽扯傷口,要是傷口加重了怎麼辦?”

“沒事,咱小心一點,我老這麼平躺著,躺的我渾身疼,倚著枕頭坐一會兒應該沒事吧。”

田士忠不信,“我都沒聽見大夫說能動,你別誆我。”

“真的真的 我自己的身體,我還能坑自己不成,你那會子光顧著掉貓尿了,大夫跟你說了好幾句話你都沒理。”

那好吧,田士忠先抓住床單託著大苗的腋窩一點點往上蹭,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讓大苗微微斜靠在他的懷裡。

疼啊,是真疼,但為了抱兒子,忍了,大苗儘量裝作一臉輕鬆,心滿意足的把兒子抱在懷裡面。

“老田,你說咱兒子叫什麼名字好?”大苗抬頭,看了田士忠一眼。

之前兩個人給孩子起了好幾個名字,都不甚滿意,最終也沒確定孩子叫什麼,一直都是寶寶,寶寶的隨口叫著。

“叫什麼好呢?”田士忠擰著眉頭想了又想,“你二妹孩子起名叫福寶,要不咱也起名叫個什麼寶得了,省事。”

“出息?你就不能給孩子起個大氣點的名字啊,我看寶寶這兩個字當小名就行,大名咱還是好好想一想吧。”

“行。”田士忠將下巴墊到大苗的頭頂上,呵呵笑道:“不過我聽說有的人家給孩子起名,都是用父母的姓,比如說我姓田,你姓牛,不如就起名叫田牛。”

噗嗤,“呵呵呵……”聽田士忠給孩子起名叫田牛,大苗一個沒忍住,不禁笑出聲來,聲音有點大,嚇得小田扭了一下身子,眼看著咧開小嘴就要哭,大苗急忙輕輕拍拍襁褓,“乖,怨媽媽,媽媽嚇到寶寶了。”

小田啊啊了兩聲,等慢慢的又睡著了,大苗這才瞥了田士忠一眼,“都怨你,逗我笑,還田牛,你咋不叫水牛呢,最起碼那牛個大。”

“我就說我不會起嗎,你還讓我起,要不你說叫什麼咱就叫什麼,我都說了,以後咱家的事我都聽你的。”

大苗思考了一下,“寶寶是上午九點多拿出來的,太陽剛升起來,不然咱就叫田睿陽吧,我希望咱寶寶長大後睿智聰慧,人也陽光帥氣。”

“田睿陽。”田士忠將這三個字仔細品了品,馬上拍手叫好,“這個名字好,就叫田睿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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