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難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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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裡環境太差,不適合產婦生產。
春生抱起媳婦跑出石屋,好不容易找到一塊空曠地方,林老太上前摸她媳婦肚子一瞧,胎位比先前偏移得還厲害。
人已經沒了生產力氣,滿頭大汗,面色發青,瞳孔渙散得只能看見眼白。
身下是大灘鮮血,混著濃厚的血腥味道在林間四散開。
春生娘急得在原地直打轉,想把兒子拉遠些,男人沾上女人生孩子的血不吉利。
偏兒子跟頭倔驢一樣,跟紮根在媳婦兒身邊一樣,屁股半點不帶抬的。
山洞裡的村民,都逃了出來,來了幾個婦人一瞧,個個面露難色,覺得產婦凶多吉少了。
春生嚇得不輕,媳婦掌心溫度流失快得嚇人,緊握住媳婦的手搓揉起來,心臟快得跟要跳出來似的。
“杏兒,杏兒,你挺住!咱們孩子已經出來一半了,你不是給她做了小襖子,還繡了虎頭帽,不想看著她穿上嗎?”
林老太手心裡全是汗,拼著對患者負責的態度,暫時摒棄心底對家人的擔憂,在杏兒腦袋上幾處大穴扎針。
不知是丈夫的話給了杏兒希望,還是林老太的針起了作用,半昏迷狀態的產婦,幽幽轉醒,思緒清醒片刻,下身依舊使不出力氣。
眼見著下半身血越流越多,不忍心看的婦人們,已經紅著眼眶離開。
祥雲早進入空間,在藥材櫃裡翻箱倒櫃,找了一株吊命用的人參,剛想拿出空間,又覺得太顯眼,拔下一小塊兒,塞進春生媳婦嘴裡。
好在林老太擅長婦人內症,從前跟在師父身後行醫問診時,遇到過一個正胎手法特別厲害的穩婆。
不管什麼樣的胎位,到了她手上,都能給掰正了。
因為林老太替她治好了困擾多年的隱疾,作為感謝,穩婆傳授給她正胎位的手法。
“婦人生產半條腿踏進鬼門關,多少正當青春的小娘子,因為生孩子送了命,希望我的這點本事能在你手上,救下更多的苦命女人。”
腦子裡回憶著當年學到的手法,林老太手上動作不停。
杏兒痛苦的喊叫聲,聽起來十分淒厲,所有人的心都跟著提在一處,沒生過的小娘子們嚇得臉色一白,生過孩子的婦人感同身受,不停抹著眼淚。
只有男人們感受不到痛苦,甚至個別覺得晦氣的,早跑得遠遠的,生怕看到女人生孩子,會沾染上黴運。
豆大的汗珠從林老太臉頰上滑落,祥雲心疼地不停用袖子給奶奶擦拭。
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這次胎兒的頭先出來了。
被人參吊著命的杏兒,憑著最後一絲力氣,大喊一聲後,“哇哇……”的嬰兒哭啼聲響起。
所有人臉上都帶上如釋重負的神色,歡呼老天保佑。
“恭喜春生,恭喜杏兒了,男娃女娃啊?”
春生娘興高采烈上前,接過孩子一瞧,臉色的笑立刻頓住。
村人們立刻明白,是個丫頭片子。
有人安慰道:“沒事,才第一胎,以後再生就是了,春生和杏兒年輕,肯定能讓你抱上大孫子。”
聽著這話,春生孃的臉色才稍微好了些。
杏兒早累得說不出話來,心裡委屈極了,丟了半條命才生的閨女,剛出生就不被待見,換誰心裡都不會好受。
好在丈夫一直陪在她身邊,接過女兒樂得跟傻子一樣。
“女兒長得像你,眉毛鼻子都俊,還好不像我,不然慘了……”
“面板像你,黑黢黢的,林家阿寶小的時候可白淨,跟拔了皮的嫩蓮藕一樣,不知道我們閨女以後能不能像她一樣……”
夫妻倆萬分感謝林老太的救命之恩,即便杏兒不懂藥理,也知道方才生孩子沒勁兒時,塞進嘴裡的東西是幫她吊著命的。
以她淺薄的認知,除了貴比黃金的人參,想不到別的了。
接生全程都在地上進行,林老太在潮溼泥濘的地上,跪了大半時辰,膝蓋早疼得受不了了。
祥雲心疼地扶住奶奶,奈何身子太小,一點力使不上。
林老太擔憂孫女手掌心的傷,哪捨得讓她扶。
好不容易站起來,眺望四周,突然察覺情況不對勁。
村子裡原先應承要照顧好林家婦孺的青年們,零零散散站在山洞四周。
人群中根本看不到大兒媳婦和孫子們的身影。
林老太太陽穴的神經突突跳個不停,不好的預感席捲全身。
“我家大兒媳婦呢?我的孫子們呢?”
村人們聽到,猛地一拍腦門,忙拿起身邊稱手的鐵鍬、木棍,不知道是真的剛想起來還是裝的,集體往林家石屋方向跑。
只留下哭的眼淚都要流乾的林老太,再次癱軟在地上。
先不說林老太這邊,張氏和曹阿遙尋著天賜聲音趕到時,發現他已經面朝泥地,昏過去了。
張氏顫巍巍抱起兒子,手心一陣溼熱,攤開來一瞧,全是血。
“天賜!天賜!”
極大的恐懼讓她唇舌乾澀,舌頭彷彿粘連在上顎,說句話都顫抖得不行。
眼神惶恐,眼淚掙扎著要從眼眶中掉下來。
好在天賜聽到孃的聲音,微微睜開眼,手指指著歹人離開方向,聲音微弱。
“二伯母跟人一起,把咱家糧……偷走了!”
張氏聲音顫抖不穩:“知道了,娘知道了,先帶你去找奶奶包紮傷口……”
“不,先追人,他們把阿寶的金鐲子也偷走了。”
天賜頭暈目眩,眼前天地旋轉,依舊緊緊拽著他娘衣襬。
妹妹的金鐲子很重要,不能被賊人偷走了!
曹阿遙:“嫂子,你先帶孩子們回去,人我去追。”
話音剛落,少年已經衝著天賜方才指的方向飛奔而去。
山下,架著牛車的七八個漢子,為了不引人注意,特地選了條沒什麼人走的道,一路上,興高采烈哼著小曲兒,琢磨著去哪瀟灑一頓。
一對金鐲子,兜兜轉轉又落到趙若霞手上。
“到了鎮上,把它融了,給我打一對圈口大些的。”
身旁的男人咬著銀子,瞥了她一眼,將金鐲子搶過來,放到錢袋子裡。
“莊戶人家帶什麼金首飾,買對鍍銀的得了,有那錢不如買點好酒好菜,兄弟們這回辛苦了,等到了安全地方,糧食一賣,少不了各位的好處!”
漢子們大聲喊著:“大哥威武!大哥厲害!”
卻沒注意到不遠處突然竄出來一個少年,手拿木棍擋在眾人前面。
天黑四周寂靜,樹影搖晃,婆娑不已,乍一看以為來了不少人。
定睛一瞧,對方五官方正、四肢細長,一看就不是打架的料。
趙若霞見是曹阿遙,還想用衣襬擋著臉,眼珠子四下滴溜溜亂轉,確定只有他一個人後,膽子大起來,不再遮掩。
在牛車旁押車的幾個漢子連問都沒問,直接衝上前,揮舞著木棍、柴刀,招招朝重要部位砸過去。
曹阿遙本就是土生土長鄉下人,除了一腔孤勇和責任心,根本不是漢子們的對手。
只拼了幾下,就被壓著打,只剩招架的力氣。
後背和腿彎都被棍子狠狠敲打數下,歹人們沒有放過他的意思,獰笑著用勁將柴刀朝著他腦袋砸下去。
被打得站不住腳的少年,眼見著要血流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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