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多年苦難含冤得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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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大夫跟著拱手道:“苟大夫話說得不錯,為人醫者,必當先具有佛心,不知林老太午夜夢迴,會不會夢到那被你害死的嬰孩兒,當你抱著自家孫女時,有沒有一刻擔心過曾經造的孽,會報應到自家人身上?”
林老太面色鐵青,說她就說她,為什麼要把她孫女牽扯進來。
阿寶才剛滿月,只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世上若真有報應,那就報應到她老婆子身上。
謝遠對秦大夫的一番言論,也是同樣不滿,大人的事,什麼時候都不應該牽扯到小孩子身上。
“林老太太,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林老太挺直腰桿,一晃過去三十年,舊事重提,她依舊堅持當初的診斷。
“就算到了閻王殿裡,我也敢對著林家列祖列宗發誓,當年那婦人的脈象確實是肚脹氣。”
秦大夫見她不知悔改,越發鄙夷:“那你怎麼解釋,那婦人吃了你的藥,卻小產了?”
林老太話哽在喉嚨裡,眼神瞬間灰敗下來,她無法否認,當年那孩子,確實是因為她開的藥,流產的。
為此她大受打擊,愧疚和悔恨讓她懷疑自己是否真的適合繼續行醫,所以在那婦人逼著她立誓此生不再就診時,她答應了。
原先她一直想不明白,後來年歲漸長,多了些閱歷和經驗,才逐漸回過味來,她怕不是成了後宅婦人算計的犧牲品。
謝遠常年在刑部辦差,見多了冤假錯案,也見識過不少賊喊捉賊,顛倒黑白的案件,他經驗豐富,一針見血看出問題關鍵。
“當初,你可是跟那婦人面對面問的脈?”
“沒有,富貴人家規矩多,尤其是女眷約束更甚,我當時是隔著道簾子給婦人看診的,據那婦人的丫鬟說,她家主子生病氣色不好,不想被外人瞧見。”
謝遠點點頭,又問道:“我聽說,望聞問切是大夫看病的基本步驟,單憑號脈你就能斷定她是腹脹氣嗎?”
“不只是號脈,我還查驗了婦人近些日子的飲食,就連……月事我也是問過才敢診斷的,不知道為什麼最後弄成這樣。”
林老太說起這個,也覺得很奇怪,現在仔細想想,來過月事的人怎麼可能懷孕五個月,可惜當時她見那婦人哭得肝腸寸斷,只以為她記錯了日子,不好再追問。
祥雲一聽便察覺到不對勁,按她肚子裡宮鬥宅鬥戲的存量,奶奶怕不是被人設計,落入圈套成了別人手上的棋子了。
診脈不露臉,誰知道躲在簾子背後的是人是鬼。
腹脹氣所需的藥材裡有紅花和川穹,每一樣都是孕婦忌碰的活血化瘀藥,怎麼會這麼巧,剛好兩個症狀相沖,要說沒有人在背後作怪,打死她都不信。
秦大夫蹙著眉,沒再開口。
倒是苟大夫眼珠子亂轉,非要揪出漏洞:“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詞,現在過去這麼多年,誰知道當年真假,還不是由得你胡說。”
這般說著,好像給了他底氣,又繼續道:“你用藥打下胎兒是真,鄒小娘當年不與你計較,只讓你發個毒誓不再行醫害人,你卻出爾反爾,一大把年紀不怕誓言應驗,天打雷劈嗎?”
林老三突然開口:“苟大夫對當年的事,好像很清楚啊?”
他這個當親兒子的都不知道原委,苟大夫一個外人說得頭頭是道,甚至連當初林老太發過什麼誓都一清二楚,很難不讓人懷疑,他在其中扮演什麼樣的角色。
苟大夫臉色微白,極力狡辯:“我也是聽人說的,道聽途說罷了。”
謝遠一雙厲眼見識過太多人,一眼瞧出對方神情慌張,明顯在撒謊。
“你連那婦人的姓氏都知道,可不是道聽途說這麼簡單,大戶人家出了這種事,捂著藏著都來不及,你從哪能打探到這許多,怕不是合夥陷害!
說!鄒小娘的胎兒是不是你打下的!再栽贓到林老太太身上?”
一聲厲呵,配上謝遠一張閻王般駭人的臉色,苟大夫頓時覺得進了昭獄似的,汗珠子大顆大顆往下掉。
一早聽聞府里老爺是京城裡當大官的,專審大案要案,死在他手上的罪犯沒有上萬也有八千,他心裡害怕極了,立刻撲通跪倒在地上,腦袋磕得哐哐響。
“不是我,不是我,就是借我八個膽子,我也不敢啊!”
“把你知道的說出來,不然,我有的是辦法從你嘴裡套出真話!”
肅殺之氣在庭院裡四起,驚得眾人皆是垂首不敢冒犯,上位者的威壓帶著無形的震懾,周圍頓時安靜地可怕,只剩下苟大夫抖得直嚯嚯的老牙。
“是……是鄒小娘,她跟人偷情懷了野種,不想要孩子,找我來給她打胎,我不敢,怕事情敗露,員外會怪罪在我身上,才向她推薦了林老太。”
林老太雖心中有過猜測,可真相大白的這一刻,心裡依舊怒火沖天。
“所以你就給她獻計,哄我入局,讓我看腹脹氣的脈象,等藥喝了,孩子胎死腹中,再把髒水潑到我身上,還逼迫我發下毒誓,是眼紅我醫術比你強,怕我在村裡搶了你的生意吧!”
苟大夫不敢抬頭,預設一切,臉色忽青忽白,羞愧地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在場眾人一聽,皆鄙夷地望著苟大夫,自己學術不精,盡鑽研些歪門左道的把戲。
李管事瞪了他一眼,轉身對主子道。
“主君,這種心術不正的人,斷不能留在府中,上回我拿著他寫的藥方出去找人檢視,他用藥又猛又狠,看似對症下藥,其實極容易損傷根源,長此以往,即便病好了,五臟六腑也被霍霍的差不多了!”
這人一向巧言令色,極其擅長阿諛奉承,醫術一般卻能在府中待這麼久,一則是手段好,二則他疏於防範,病急亂投醫才給了這種人可乘之機。
謝遠點點頭,很快有家僕衝進來,將苟大夫五花大綁。
“將他丟到府衙門口,轉告縣令大人,一切公事公辦,該他受的罪一樣別少了。”
家僕得令,立刻押著人走了,苟大夫踉蹌著還想掙扎,結果腳下不穩摔在地上,門牙都磕掉兩個,嚎哭著喊饒命,嘴裡鮮血直流,狼狽的模樣看得人嫌棄不已。
秦大夫沒想到事情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畏畏縮縮藏在角落裡,不敢出聲,生怕被牽連。
林老太多年苦難含冤得雪,扶著林老三想要跪下給謝老爺道謝。
林老三和鄭氏早就撲通跪倒在地上,連磕好幾個響頭。
“多謝老爺為我娘做主,我林延秋無以為報,以後但凡有用得著的地方,您招呼一聲,我一定赴湯蹈火。”
“還有我,我是個女人,沒什麼大本事,但我廚藝還行,會做幾道拿手菜,希望老爺不要嫌棄。”
謝遠笑著讓他們起身:“替無辜者洗刷冤屈,本就是我職責所在,你們不用這麼客氣的,我還指望林老太太替我看診呢!”
祥雲咿咿呀呀也跟著喊出聲,彷彿也想盡一份力,逗得謝遠又是一陣大笑。
李管事見主君笑得高興,雖沒把林家人的話放在心裡,卻也因為他們知恩圖報,少不得高看一眼。
此時,門房處的小廝進來通報。
前廳有客人來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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