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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清晏連忙起身:“我陪你去大雪山吧。”
蔡昭停步側頭,狐疑且警惕:“你怎麼知道我要去大雪山?”
慕清晏輕笑:“自是因為你我心有靈犀……”
“走了。”蔡昭二話不說,再度揪起千雪深的後頸。
“好好好,我說我說,其實是我猜出來的。”慕清晏一掌按住千雪深的肩頭,千雪深肩頭劇痛,不由自主的坐了回去。
慕清晏道:“你離開青闕宗只有兩個去處,要麼向人求救,要麼去找易身大法的破解之法。可長春寺,懸空庵,佩瓊山莊,甚至落英谷都在九蠡山以南,只有大雪山在北面。我們到青闕鎮外那個五岔路口時,你想也不想就選了往北那條路,我就知道你要去大雪山了。”
——要不是女孩實在受不了自己和千雪深身上的邋遢,勉強答應來這竹林小憩,如今已走上北去之路了。
蔡昭稍稍緩和:“你知道就好。此去大雪山路途遙遠,我不能再耽擱,這就要啟程了。”說著又去揪千雪深的後頸。
慕清晏按住猶自嘶嘶抽氣的千雪深,難得正色道:“昭昭別急,聽我說一句。你這是第一回離開落英谷,不知道外面江湖的深淺。去大雪山可不是從鎮口走到鎮尾去買盒胭脂。那種化外之地,人情粗悍,遍佈兇險,稍有不慎就會落入險境。”
蔡昭:“我知道。我姑姑頭一回獨自行走江湖,就差點被一間黑店給坑了。可是那又怎麼樣。什麼事都有第一次。昨夜之前,我也不曾單槍匹馬闖山劫人,可我還是闖了,人也劫了。你根本不知道我是怎樣才避開幾位師伯的圍追堵截而又不能傷了他們……”
“你只要當眾殺了那假冒的曾大樓,宗門中的幾位前輩就根本不會來圍追堵截你啊。”慕清晏一語道破,然後覷著女孩的臉色,小心道,“你…你殺了那個假曾大樓了吧…”
蔡昭眯起眼睛:“你怎麼知道我會殺了曾大樓。”
慕清晏:“令尊顯然是被熟人算計的,青闕宗中令尊的熟人寥寥無幾。除了戚宗主,也就是曾大樓了。”
“那為何不是我那冒牌師父動的手呢。”
“你前腳才跟令尊說戚宗主受傷中毒,需要臥病休養,後腳令尊就看見‘戚宗主’好端端的跑下山,他不起疑才怪。就算不起疑,也會覺得出了什麼事,進而提高戒備。所以肯定是曾大樓動的手——這不是很明白的麼。”
正在揉著肩頭的千雪深聽到這裡,忍不住看了慕清晏一眼。
嗯,青年高大俊美,眉眼明豔耀目……就是不怎麼會說話。
蔡昭隱忍氣惱:“那我又如何確定曾大樓是假扮的?萬一他也像陳管事一樣只是被買通的呢。我若殺錯了人,幾位師伯定會要我償命的。”
想起昨夜道別宋鬱之時,她是何等的壯烈決絕。
“這就更明白了啊——真的曾大樓和令尊少年結識,十八年前青羅江之戰時他也在後方掠陣,定然知道‘拈花摘葉’這招是側身出掌的,那又怎會在悅來客棧血案中留下偌大的破綻呢?所以偷襲令尊之人定然頂著曾大樓的樣貌,但又肯定不是真的曾大樓。”慕清晏一臉理所當然。
千雪深忍不住再次抬頭看看慕清晏——這已經不是不會說話了,是腦子不大好使。
蔡昭深吸兩口氣,擺出客套的微笑:“慕少君果然睿智過人,什麼事情都逃不過你的眼睛。像我這樣的凡夫俗子,只知道憑蠻力闖進闖出……”
她手中用力,揪起千雪深的脖子往外拖,千雪深齜牙咧嘴的起身跟隨,旋即又被慕清晏按回了桌邊。千雪深挨不住痛撥出聲——肩頸之間似乎挫傷了。
“昭昭這麼聰明,不會只憑蠻力的。”慕清晏是真心讚賞,“我只是沒想到你將這人也帶了出來——幸虧有宋鬱之的幫忙。”
蔡昭一寸寸的轉過頭:“你怎麼知道宋鬱之幫了我?”
“以你的本事,自己脫身是無礙的,不過同時將千雪深也帶了出來,定是有人相助。”慕清晏道。
千雪深張張嘴,沒有說話,低頭揉自己的脖子。
——沒個十世光棍命,也說不出這樣欠跪搓衣板的話來。
慕清晏繼續道:“尹岱老兒的性子是狡兔三窟,我猜他在宗門中必定留了人或密道,嗯,密道的可能性較大。他將青虹劍與白虹劍都給了長女,想來辛秘也大多告訴了青蓮夫人,那麼宋鬱之也必然知道了。”
“不過昭昭啊,你別以為宋鬱之幫你是心存好意。他早察覺到戚宗主的不妥之處了,等我揭穿了千面門之事後,他肯定也明白即將抵達的他老子宋時俊情形不妙。可是隻憑我的幾句話,宋時俊就跑去質疑戚宗主的真假,未免太託大了,弄不好還會叫天下人說廣天門有心謀算北宸首宗之位。”
“現在昭昭你當眾揭穿了冒牌曾大樓,坐實了千面門的易身大法重現人間。這樣一來,等宋時俊上九蠡山時,就能名正言順的質疑戚宗主了——連自己的貼身大弟子都是假的,如何不叫人起疑呢。”
“你看,他們廣天門分毫未動,坐收漁人之利。”
其實這話並非毫無道理,千雪深以局外人的眼光來看,既然自己已被蔡昭劫走,替換北宸諸派首要之人的計劃明顯已成破局了,假戚雲柯被揭穿已是遲早的事了。
這當口,誰能跳出來以擎天一柱之姿主持大局穩定人心,事後必然威望大漲,勢力劇增;而之前在魔教偷襲中吃了大虧尚需休養的佩瓊山莊肯定沒有廣天門來的快。
整件事中,誰最吃虧,自然是掌門下落不明生死不知的青闕宗與落英谷。
誰最獲利,自然是第一個趕到,並且有實力和底氣向假戚雲柯及其勢力發難的廣天門了。
不過,事實歸事實,這麼直截了當的說出來……
千雪深默默的繼續揉肩膀和脖子。
蔡昭面色難看:“漁人之利?你的意思是我與冒牌貨那幫人是鷸與蚌麼!”
慕清晏想了想道:“聽起來好笑,其實從結局來看,也並非不是事實。”
蔡昭怒極反笑:“哈哈哈,的確好笑。不過最好笑的事,是我不信任自己的同門師兄,而要信任你這個魔教少君!告辭!”——這回她連千雪深都沒揪,氣忿忿的一頭衝出門外。
被撞開的大門重重甩動,砰的撞在門框上。
慕清晏怔怔看著門口,半晌無語。
千雪深起身嘆道:“少君啊,不是我多嘴,對姑娘家不能這麼說話的。”
慕清晏緩緩看向他。
千雪深一派過來人口氣:“人家這會兒親爹找不到了啊,什麼江湖勢力派系爭鬥,在小蔡姑娘心中,都不如親爹的安危要緊啊。所以,少君適才不該那麼說啊。”
正常情況下,接下來就該慕清晏請教千雪深該怎麼措辭了。
不過慕清晏是正常人麼。
不是。
千雪深眼前一花,只見慕清晏抬手一拂長袖,自己便被一陣渾厚的勁氣激起,重重摔出兩丈開外,跟死狗一樣跌落在地上。
這下不止肩頸疼痛了,全身都跟斷了骨頭似的。
……
蔡昭對著竹林生了半天氣,默唸了二十遍和氣生財才靜下心來,剛走出幾步,一扭頭就看見慕清晏追著過來了。
她閉了閉眼睛,調節好心情,對來人正色抱拳:“適才是我對少君無禮了。無論如何,少君對我助益良多,我不該對少君發脾氣。”
慕清晏聽出女孩口氣中的疏遠,眸光微黯:“適才是我措辭不當,昭昭別生氣。在我心中,昭昭很是了不起的。”
蔡昭搖搖頭:“其實你傷愈之後,早就能走了。這些日子你陪我冒了許多險,我十分感激。不過,已經足夠了。”
她覺得自己已經把話說的很清楚了,擦過慕清晏徑直而走,打算帶上千雪深立刻出發。
沒走幾步,她忽背後一陣猛烈罡風吹拂,伴隨著鳥鳴清唳之聲而來。
她倏然轉身,只見慕清晏靜靜站在原處,目光沉靜,他背後的屋頂上剛剛落下兩頭巨大的金翎大鵬。一隻白羽,一隻灰羽,頭眼崢嶸,氣勢高傲,每隻都足有兩人多高,雄渾有力的雙翼帶著凌厲的風勢展開,更有三四丈寬。
這樣美妙神奇的生物,蔡昭只在姑姑述說的往事中聽說過。
蔡昭傻傻的仰著脖子。
慕清晏緩緩道:“哪怕不吃不喝,快馬加鞭,你趕到大雪山也要將近十日。坐上我的金翎巨鵬,兩三日可到。”
“但是,它們只聽你的話,對麼?”蔡昭抿抿嘴。
誰知慕清晏搖搖頭:“我傷好後不久,就偷拿了一件你的衣裳給成伯。它們已經認得你的氣息了,待會兒我親自領你過去,它們就會聽你的話了。”
蔡昭垂下腦袋,沉默了許久,才悶悶道:“借給我一隻就夠了。”
作者有話說:
這章少了些,只是過渡哈。
第45章
蔡昭嬌小,千雪深瘦削,兩人的確共騎一頭金翎巨鵬就夠了。
愈往北方天氣愈寒冷,好在巨鵬筋骨強健,展翅時飛沙走石,踏雲翱翔,至第三日落日前,蔡昭與千雪深抵達大雪山下的小鎮。
極北之地,晝短夜長,舉目望去,天如灰雲似鉛,一片蕭索荒蕪。
在滿眼濛濛灰白中有幾個小小的黑點在移動,走近了才發覺是沉默而行動緩慢的人。
雪山鎮人口不多,鎮中心有且僅有一間客棧,名字就叫‘雪山客棧’。
因風大天冷,客棧門口掛著兩片厚重的羊毛氈簾,上頭凝著成片的汙漬油膩,早已看不出之前的顏色。掀開羊毛氈簾,撲面便是一股混著酒氣煙燻以及許久不洗澡體臭的氣息,蔡昭當時就眉頭一皺,強忍不適才踏了進去。
纖秀美貌的少女與眉清目秀的瘦削青年出現在門口,吵雜的大堂靜了一刻,隨後又響起嗡嗡議論。
店小二殷切的上前,將蔡千二人迎到一張中間的空桌邊。
蔡昭搖搖頭,徑直走向靠牆的偏僻空桌旁。
站在櫃後的掌櫃看她所選的座位,眼神微微一凝。
蔡昭坐下,迅速的將大堂中的情形看了一遍——
一名額頭微微前傾的掌櫃,五名繞著大堂傳菜送酒的夥計,還有一個二十來歲的黃臉婦人在角落中低頭擦拭酒罈。
大堂中央燒著一個大火爐,火上吊著個鐵製大茶壺,大堂中擺放了十來張飯桌,有七八張坐了客人。其中三張也靠牆而坐的明顯是江湖中人,剩下嬉笑喝酒的看著似是當地閒漢。
店小二託了兩個粗瓷大茶碗,從鐵製大茶壺中倒些熱水出來,擺放到蔡昭和千雪深面前。
蔡昭看著那碗沿上的糟汙指印,眉心重重的跳了一下。
千雪深又冷又餓,張口就要了酒肉和饅頭——如今的蔡昭已經知道,不是所有的客棧都有冷熱八碟葷素十盆的,荒蕪之地的客棧能有口乾淨的熱湯飯吃就是萬幸了。
兩名做派淫邪的閒漢盯了這邊許久,終於晃晃悠悠的趟了過來,不請自坐。
其中一人神情陰沉,兇巴巴的瞪著眼睛,另一人眼神渾濁,一隻手在敞開的胸膛上搓啊搓,充滿暗示意味的看著蔡昭:“這位小姑娘打哪兒來啊?這裡世道不太平,要不要咱們兄弟給小姑娘探探道啊?”
千雪深滿臉嫌棄:“不用,你們走開!”
“喲呵,這小子脾氣挺衝啊!”敞胸膛的閒漢叫起來,“這兔兒爺模樣的東西是看不起咱們兄弟啊!咱們要帶這小姑娘去玩玩,你識相的就給我滾開!”
蔡昭沒理,轉頭問千雪深:“這種情形我該做什麼。”出門在外,應該請教有經驗之人。
千雪深氣了個半死:“這種三不管地界咱們決不能示弱,你露一手鎮住他們吧!”
“行。”蔡昭簡短道。
兩人這一問一答,已叫大堂中人略嚇一跳。
正常情形下,青年與少女出行,應是少女依靠青年,結果聽對話,彷彿是倒過來了。
不等他們想明白,只聽兩聲短促的慘叫,那兩名閒漢已經砰的拍飛出去。
眼神渾濁那人敞開的胸膛上被利刃劃出兩道鮮血淋漓的交叉傷痕,皮肉綻開,可見傷勢之深;面色陰沉那人傷的更重,左手竟被齊腕切斷,血流如注,人在地上不斷翻滾,發出慘烈痛苦的嚎叫
這一下變生肘腋,大堂中人俱是大驚。
千雪深盯著那斷腕之人的慘狀,舌頭都打結了,“我我,我……我只教你露一手,沒教你剁下人家的手啊。”之前兩日他們住的客棧也有地痞來尋釁,但女孩出手並沒有這麼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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