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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武剛毒性發作,他瘋癲大喊:“我不管我不管,反正我要尹老狗的後人都死光!他們跟我說好的,只要……”話未說完,一口黑血湧出,他抽搐幾下後斷了氣。
夕陽斜下,光線清冷,落在眾人身上,大家不由得一股寒氣湧上心頭。
作者有話說:
1、雖然短小,但是短小也很可愛吧。
第31章
宋鬱之是個身形長成的英挺青年,而蔡昭卻嬌嫩纖細身量未足,前者一手捂胸一手搭在後者身上,頗有幾分高山危崖斜倚細柳的情致。雖說武剛方死師兄受傷,但並不妨礙眾弟子眉眼亂飛,用眼神關於這幾日正紅火的緋聞的心得。
常寧:……我也討厭名門正派。
他走到蔡昭身旁,壓低聲音:“你再扶下去,就真的可以換親事了。”
蔡昭一個激靈,連忙把宋鬱之交給一旁的兩名弟子,嘴裡義正辭嚴的說要去看看師父他老人家傷的重不重血流的多不多要不要來一盅當歸紅棗烏雞湯補補血呢。
宋鬱之當然聽見了常寧的‘讒言’,他忍無可忍:“常世兄就這麼高興?”
“全殲魔教賊人,我自然高興。”常寧覺得宋鬱之真是笨蛋面孔笨肚腸,到這會兒功夫還問這種蠢話。
“昭昭師妹對周少莊主一意執著你也高興?”宋鬱之覺得常寧簡直是聰明面孔笨肚腸。大家都是男人,誰看不出他對蔡昭的那點意思,可他難道不知最大的問題不姓宋而是姓周嗎。
常寧果然笑不出來了。
劫後清點,內門死了三十二名弟子二十五名僕從,外門死了八名弟子十六名僕從,大多數都是在奔跑躲避途中被魔教賊人截住殘殺,損失不可謂不慘重。但反過來說,如果好好待在窩裡大機率什麼事也不會有,因此——
藥廬的雷秀明與樊興家心驚膽戰的等了一下午,從午膳時分到夕陽西斜,肚皮餓癟也不見半個魔教黨羽;
外門的李文訓等人從乍見丁卓來援的滿心慶幸,到面無表情的說‘師侄辛苦了好走不送何時晚膳’,前後只用了兩個時辰;
更別說躲在溫泉關的尹素蓮母女,除了奔逃太急弄髒了新做的灑金裙,別的什麼損失都沒有。哦,除了戚大小姐的那名慘死婢女。
總結一下,此次魔教一共來犯三十五人,常蔡二人就殺了十個。這三十五人中至少七成是高手,修為介於各派掌門與其最強弟子之間。他們上崖之後,分出十餘人四處襲擾見人就殺,在宗門中釀出一股恐慌氣氛,致使各處弟子不敢輕舉妄動,只是守門不出。
而魔教賊人此次真正的意圖,只有暮微宮。
垂天塢內。
戚雲柯一家及眾親傳弟子齊聚宋鬱之屋中,外加一個如影隨形的常寧。
作為武家兄弟行刺的頭一個目標,武雄下在匕首上的毒霸道非常,稱得上見血封喉。
好在蔡昭示警及時,毒刃只刺中戚雲柯的臂膀,旋即又被常寧封住了周遭穴道,戚雲柯又趕緊用內力逼出大部分毒性,之後好好休養,少許滲入的毒性也能慢慢清除。
宋鬱之的傷卻是麻煩。
雷秀明讓宋鬱之臥於榻上,反覆診查他體內真氣,一邊查一邊不停的搖頭,搖完頭還要嘆氣,賣足了氣氛。
樊興家催促:“雷師伯你倒是說句話啊,別一個勁的搖頭啊。”
雷秀明這才放下手,嘆息道:“鬱之中了魔教的幽冥寒氣,傷及丹元,哪怕養好了傷,功力也要打折了。”
“幽冥寒氣?”戚雲柯失聲,“武剛居然練了這個!”
幽冥寒氣是一門魔教功夫,陰寒無比,專傷內元,講究的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中招者固然會丹元破裂寒毒入脈,導致功力全失;而練此功者,五臟六腑也會受陰毒侵害,不出數年必定送命,是以連魔教中人習此邪功的也不多。
“武剛這是打定主意不要命了。”蔡昭喃喃自語。
宋鬱之一提真氣,果然發現自己各處經絡空蕩蕩的,一絲真氣也聚不起來,丹元更如一個漏洞百出的茶碗,倒多少水進去都會漏個乾淨。
“那三師弟豈非武功要全失了?”戴風馳脫口而出。
這話引來雷秀明的瞪眼,“我剛才說的話你沒聽見麼?是打折,不是全廢了!”
戴風馳縮了回去。
雷秀明繼續道:“幸虧鬱之中掌時運氣抵擋,還有昭昭的飛刀剛好刺中武剛,叫他出掌時滯了一滯——鬱之總不至於功力全失。”
尹素蓮忙問:“等鬱之痊癒後,功力還能剩多少?”
“這個不好說。”雷秀明凝重,“少則兩三成,多則四五成吧。”
屋內眾人面色各異,惋惜,傷心,失望,焦躁,還有暗喜,各種目光一一掃過宋鬱之。
他自幼便是天之驕子,何曾受過這等目光,不由得心下陰悶煩躁。
“雷師伯,難道三師兄就沒法復原了?”戚凌波絞著手絹,急忙追問。
雷秀明繼續搖頭:“要是輔以珍奇藥物,外加宗主這等功力的高手為鬱之推宮過血,說不定能復原到六七成。”
屋內一陣惋惜的安靜。
“慢著。”尹素蓮忽然出聲,“我記得姐夫有個堂兄名叫宋時業的,彷彿當年也中過幽冥寒氣,他後來不是復原了麼。是不是,雲柯,你記得麼?”
宋鬱之的眼睛一下子亮起來。
戚雲柯想了想:“不錯,是有這麼回事。不過……”
他看向屋內眾人,“不過他復原不久,就走火入魔過世了。”
宋鬱之提聲道:“堂伯父是因為復原功力才走火入魔,還是因為事後自己練功不慎蔡走火入魔的?”
戚雲柯一臉為難:“這個你爹當年就沒細說,我也不清楚。”
“這就行了。”雷秀明拍掌,“回頭讓鬱之父親來宗門一趟,就什麼都清楚了。”
這事就在大家狀似輕鬆的氛圍中告一段落,眾人挨個寬慰宋鬱之一兩句後就告辭了。
尹素蓮明顯心神不定,戚凌波哭的梨花帶雨,還嚷嚷著要留下來照顧宋鬱之養傷,尹素蓮一個眼色過去,戴風馳連哄帶勸的把戚凌波拉走了。
戚雲柯心事重重,將手搭在宋鬱之肩上,嘆息良久,最後被樊興家扶著離去——宋鬱之七歲拜入宗門,是戚雲柯最用心教導的弟子,若宋鬱之無法復原,他多年心血就毀於一旦了。
雖說相識才十餘日,蔡昭對宋鬱之亦是不忍。
唯有常寧氣定神閒,踏出垂天塢大門時,還悠悠說了句‘青闕宗要變天了’。
“你給我住嘴,有厥詞回去再放!”蔡昭壓低聲音,她心知常寧一張嘴必沒好話,趕緊拽著他的袖子直奔清靜齋。
回屋關門,確定四下無人後,她轉身道:“就你一個人看出今日之事麻煩麼?大家都看出來了,只不過人家有涵養,放在肚裡不說話!哪像你,叫花子不留過夜食,什麼話都要當場說了才痛快!”
常寧優雅拂袖,端坐桌旁:“既然連小蔡女俠都看出來了,某願聞其詳。”
蔡昭也坐到桌旁:“若三師兄無法復原,下一任宗主就要換人了。唉,三師兄真是可惜了,人品端正,修為高深,怎麼就遇上這種破事呢。”
常寧一點不想優雅了,板起臉來:“宋鬱之的確倒黴,不但宗主之位可能飛了,未婚妻說不定也要飛了。怎麼著,你想補上宋門蔡氏的位置麼。”
“你要是不想說人話我就走了。”蔡昭翻臉了。
常寧大怒:“我還沒跟你算這兩天給宋鬱之送湯的賬,你倒跟我發火!”
蔡昭起身扭頭,常寧拽住她不讓走:“不許走,我話還沒說完呢。”
“聽完你的話我早氣死了!給我鬆手!”蔡昭努力拔出自己的袖子。
兩人負氣較力,衣袖布料怎堪撕扯,‘刺啦’一聲從肘部裂了開來。
蔡昭氣了個仰倒,“好你個姓常的,痊癒還沒滿月呢就來恩將仇報!”說著蹂身上去就是一掌,掌風含勁,執意要把對方打個鼻青臉腫。
常寧旋身避開,蔡昭飛身躍起一腳踹去,常寧一掌擋開她的小腿,大笑道,“說不過就要打麼!”
蔡昭一拍桌面,茶壺高高彈起,她橫掃一掌,茶壺便箭一般飛向常寧。
常寧照例揮掌擋開,誰知茶壺中滿是茶水,茶壺碎開的裂片雖被掌風揚開,卻不免被茶水濺了半臉。
這次輪到蔡昭哈哈大笑。
常寧陰著臉撲向蔡昭,兩人近身纏鬥在一處。
拆了十餘招後,常寧胸口被蔡昭反身一肘重重擊中,踉蹌後退數步。他怒道:“我手下留情,你別不知好歹!”
蔡昭咬牙:“留你祖宗!”
常寧氣的半死。女孩功夫不弱,他又不能真出殺招,可不是時不時得捱上一下子。
兩人花拳繡腿互毆的不可開交之際,大門忽然唰的被推開,常蔡二人停手望去——丁卓手捧藥盤,冷冷站在門口。
“雷師伯叫我來送金瘡藥。”他一板一眼道。
蔡昭記起自己爽約之事,上前接過藥盤,呵呵賠笑:“原來是四師兄。四師兄請進,四師兄請坐,四師兄請用茶…呃…”
她看見滿地的茶壺碎瓷片,尷尬一笑,“我這就叫人再上一壺茶來。”
“我從不喝茶。”丁卓面色冷聲音更冷,“習武之人不該耽於任何衣食住行的享受。喝什麼茶,清水即可。師妹天資過人,最好少貪戀口腹之慾,未來必然不可限量。”
蔡昭:……要是能捨棄美食,她早就立地成佛了。
常寧想笑。
蔡昭知道丁卓心裡不痛快,極力彌補:“今日大事已畢,四師兄若是還有興致比武,小妹一定奉陪!”
丁卓翻了翻眼皮:“你今日受傷了麼?”
“受傷?我沒有呀。”蔡昭呵呵笑,“今日運氣不錯,我連油皮都沒破……”
“——可是我受傷了。”丁卓冷哼。
蔡昭笑聲戛然而止。
常寧努力忍笑。
蔡昭這才注意到丁卓左臂與脖頸都裹了繃帶,訕訕道:“我以為外門安然無恙呢。”
丁卓:“外門的確無事,但在趕去外門途中遇上兩名魔教賊人。我一時不慎,受了些皮肉傷。”
“那就好,那就好。”蔡昭慶幸,“不會礙到比武了。”
“怎麼不礙?!”丁卓把自己一對劍眉扭成老虎鉗,忿忿道,“高手比武必須摒棄一切繁雜因由,帶傷比武乃是對修武之人的莫大羞辱!”
“沒,沒這麼要緊吧。”蔡昭有些傻。
“我身上帶著傷,若是贏了,別人會說你有心相讓,若是輸了,別人會說你勝之不武——這樣還能叫做比武?!”
蔡昭頭大如鬥,“那,師兄想怎麼辦?”
“等我傷愈。”丁卓,“最多六七日,到時我給師妹發戰帖。”這次他吸取教訓了。
蔡昭一迭聲的答應。
臨走前,丁卓回頭看了眼屋內一地的狼藉:“這六七日內萬望師妹也多加保重,儘量剋制脾氣,莫要鬥毆受傷——除非師妹瞧不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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