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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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京的車，便停在河山事務所樓下，開車的不是周小京，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

那男人禿頂，一身黑色西裝，還戴墨鏡。

他見沈念下來，並未立刻開口打招呼，只是態度高傲地看著沈念，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一遍，目光中是毫不掩飾的倨傲和鄙夷。

彷彿沈念整個人，都沒有一點能入眼的地方。

沈念忽略了他的目光，只是別過臉，淡聲問道。

“你是周小姐的助理嗎？”

禿頂男子點點頭，神色還是不改先前的倨傲。

“是的。我叫李林，是周小姐的助理，你就是那個大名鼎鼎的沈律師？”

說完，男人冷笑一聲，小聲嘀咕一句。

“我看也就那樣，多半是沽名釣譽。”

沈念微微一笑，並不和他計較。

“鼎鼎大名實在是愧不敢當，我對李先生才是久仰大名。”

話音落下，那個助理的表情頃刻間變得有些精彩。

他只是個默默無聞的小助理兼司機，最多算是周家大小姐的助理。

沈念將他那句久仰大名原封不動送回，這頂高帽，他卻有些戴不起了。

那司機一時啞口無言，只得乖乖閉嘴，等沈念上車，洩憤似地一踩油門。

車到了醫院。

沈念跟著助理，來到周小京的病房前，病房外，正好聽見一陣女人歇斯底里的叫罵聲。

“該死的賤人，離個婚都這麼費勁，不要臉！不要臉！”

沈念聽到“離婚”兩個字，渾身一激靈。

“該死的賤人，霸佔了我的宴禮哥哥這麼久不放！怎麼不去死呢？！”

“她就是個小三，就是個出去賣的...不對！出來賣的都沒她這麼賤！賤人！賤人！”

緊接著，是周母的安慰聲，以及瓷器碎裂的聲響。

像是對方盛怒之下在砸碎什麼東西。

一旁周小京的助理尷尬地咳嗽兩聲。

自家大小姐這般潑婦罵街作態，他一個做助理的，也感覺面子上掛不去。

尤其是，自己剛剛還看不起沈念，話裡話外還踩了對方一腳，此時更覺得丟臉了。

沈念倒是沒心思管她。

病房裡的一陣叫罵聲，落在沈念耳朵裡，令她分外難堪。

周小京刺耳的尖叫，幾乎要劃破沈念耳膜，沈念被她弄得腦袋隱隱作痛。

她忍不住痛苦地伸出手，緊緊捂住腦袋。

好吵...真的好吵，能不能不要叫了...

她主動退出還不行嗎？

這是此刻沈念內心唯一一個念頭。

助理重重咳嗽一聲，敲敲房間門。

房間裡的怒罵聲，驟然停止。

裡面的人不知道沉默了多久，最後傳來一聲沒好氣的“進”。

沈念和助理推門而入。

只見病房裡面，一片狼藉，碎瓷片撒得滿地都是，人走在病房裡都得小心翼翼，不然一不小心就會踩到碎片。

周小京似乎剛剛發過火，臉上浮現出一陣不正常的血色。

這是沈念第一次見到周小京。

以前，周小京其人，更多的，是存在於沈唸的聽聞中，二人不曾會面。

旁人包括季宴禮的言語和態度，拼湊出的一個“周小京”。

顧湘琴說，周小京這孩子心眼多；季宴禮說，周小京從小和他一起長大；齊勝文說，周小京比不上你萬一；王阿姨說，周小京和季宴禮關係不錯......

而如今，總算是見面了。

只不過，這一面見得，是沈念認識周小京，周小京卻不認識沈念。

沈念忍不住抬眼悄悄打量對方。

不得不承認，周小京是個很漂亮的女人，是那種精心修飾後的精緻漂亮，此刻哪怕躺在病床上，臉上都化了淡淡的妝。

周小京的妝容很淡，卻異常精緻，恰到好處地襯托出了她此刻病中的楚楚可憐，格外惹人憐惜。

沈念怔怔地看著周小京，心底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她不是嫉妒周小京，只是此刻看著對方如此精緻漂亮，又想起對方方才對自己的叫罵，心底酸澀得難受。

彷彿有一把鈍刀子，來回拉鋸著沈唸的心，割得她心口生疼，逐漸鮮血淋漓。

難怪宴禮喜歡......

周小京那麼漂亮精緻，又和季宴禮有多年一起長大的情分。

沈念忽然有些釋懷了，她有點能理解，婚後季宴禮對自己的種種冷淡。

說到底，是自己從天而降，拆散了他們一對般配的璧人。

然而，此時周小京卻很快發現了沈唸的目光。

周小京挑挑眉毛，漂亮的臉上閃過一抹陰狠，只聽她厲聲呵斥道。

“你盯著我的臉看什麼看？還大名鼎鼎的沈律師，真可笑，有沒有教養啊？”

不知道為什麼，周小京看到沈唸的第一眼，就覺得分外討厭對方。

也許是來自女人的第六感。

周小京就是純粹看對方不爽，並且無端討厭對方。

並不只是因為，沈念一直拖著她父親的案子。

沈念看上去太乾淨了，就這麼一身職業裝站在那裡，白皙的臉上未施粉黛，長髮盤在腦後，看上去溫柔幹練，眉目間透著淡淡的書卷氣。

周小京見過漂亮的女人有很多，可是這樣風格的美人，卻難遇。

沈念聽周小京呵斥，微微一怔，不過臉上並未現出怒容。

周小京只是和她沒見過面，沈念又不是不知道對方的做派。

這倒像是周小京這種囂張跋扈的大小姐，能說出來的話。

沈念並不意外。

她從容笑著，不卑不亢道。

“抱歉，剛剛走神了，不過周小姐倒也不必如此激動。”

她在等著周小京主動提案子。

然而，周小京偏偏沒有，她揚起下巴睥睨著沈念，像只趾高氣揚的白天鵝。

“去給我倒杯水，大律師。”

沈念站在原地不動。

一旁坐在周小京旁邊的周母嗤笑一聲。

“乖女兒，我就說不能給這種下等人太多好聲氣，不然他們就蹬鼻子上臉了。”

說罷，周母轉頭看著沈念，冷笑出聲。

“我女兒給你面子，喊你一聲‘大律師’，你不會真把自己當大律師了吧？快去給我女兒倒水。”

沈念忽然明白這對母女叫她來見面的意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