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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借水勢迷惑張柔部;用火攻擊退蒙古軍

上回說到蒙古軍隊攻破襄陽城後,接著佔領隨州,朝廷派孟憲率軍收復失地。郭靖和黃蓉在山寨千方百計招納逃兵,聽說孟憲率軍前來,決定率領山寨精銳之兵迎接宋師。

郭靖與黃蓉喬裝打扮,混在耶律齊率領的丐幫隊伍當中。這一日,行進到黃州,遇上了孟憲的隊伍在此安營紮寨,郭靖讓耶律齊前去晉見。

孟憲聽說一隊近萬人的義師開拔過來,又打聽到是丐幫幫主耶律齊和“北俠”郭靖之子郭破虜率領,不覺喜出望外。便列隊親自出營迎接,看見耶律齊和郭破虜雖氣勢不凡,卻只是一個年輕小夥子,微微有點失望。孟憲知道丐幫前幾任幫主都是武功高強、忠心為國的英雄好漢,有他們的相助也不是壞事。因此便把丐幫群雄作為一營編入軍伍,隸屬於先鋒營。著派耶律齊參贊軍務。耶律齊愉快答應。

且說蒙古軍佔領襄陽城和隨州後,耀武揚威,不可一世,準備挾勝利的餘威,進攻大宋。便在枝江、監利一帶編造木筏,準備渡江南進。

蒙古兵勢大,一時之間孟憲想不出一個萬全之策。一日,在與眾將商議,一時也商量不出什麼好計策,見耶律齊微笑不語,就問他道:

“耶律幫主,您在北方與蒙古軍隊交鋒過,您有何良策破敵?”

耶律齊抱拳道:

“俗語云‘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衝風之衰,勢不能起鳥羽。’目前蒙古軍隊,已是強弩之末,雖然看似強大,其實並不可怕!”

孟憲聞言,大喜道:

“我軍要的就是這股豪氣,蒙古軍勢大,聞之令人膽寒。我軍在沒有挫敵之前,軍隊的信心沒有樹立,很難攻克敵人,這可如何是好?”

耶律齊沉吟道:

“主帥莫慌,容小可思考一個晚上,明天我再與您商議。”

孟憲稱善。

耶律齊回到自己的營帳,召集眾人,把孟憲主帥的憂慮向群雄敘述一遍。黃蓉道:

“蒙古軍挾獲勝之餘威,勢力頗大,如果盲目應敵,反受其害。口溫不花和察罕兩人雖勇猛異常,兇猛驃悍,以驍勇善戰著稱,然不懂兵法。為今之計,只有多設疑兵,讓蒙古軍不敢小覷。且蒙古軍勞師遠襲,糧草不濟,不利久戰。我軍只可以逸待勞,待大宋軍心稍振,便可伺機反擊,方可成功。東晉時前秦符堅進攻南方,當時看見八公山上的草木以為是東晉軍隊,最後被東晉謝玄以少勝多,大敗而逃,其中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成語就是出自此也。”

耶律齊一聽,大喜,眾人商議已定。次日,孟憲邀他到帥帳議事,耶律齊說道:

“蒙古兵素來彪悍,輕視我大宋軍隊。如今彼眾我寡,不宜力戰,只宜智取。”

孟憲一聽,頗合己意,便問道:

“耶律大俠所言,甚合吾意。但此時此刻,何為力敵,何為智取?”

耶律齊侃侃而談道:

“我有長江天險,蒙古兵不知我等虛實。大帥可派士兵多豎旗幟,白天則讓士兵變易旌旗服色,迴圈往來,夜則列炬照江,數十里相接。讓蒙古軍不知我軍虛實,以為我們在此設有伏兵,不敢輕易冒進。蒙古兵千里奔襲,利於急戰。我等坐觀其變,等待時機,我們只要等到蒙古兵稍有懈怠,就可一鼓作氣,伏而擊之!”

耶律齊分析得頭頭是道,語驚四座。孟憲一聽,大喜,即刻下令安排此事。

第二天,蒙古兵隔江相望,驚恐地看到宋軍又來了援兵。只見宋軍巡邏,經常出現不同服飾的隊伍,南方山坡上和險要之處,遍插旗幟。臨近中午,炊煙四起,望不到盡頭;晚上,南岸燈火通明,沿岸綿延數十里相接,把一條大江照得如同白晝,急忙報與主帥張柔。張柔登高遠望,暗暗心驚!這個陣勢,宋軍不亞於數百萬人。張柔命令蒙古軍隊不可輕舉妄動,等待時機,方可進兵。

雙方相持約有旬日,均按兵不動。

且說孟憲每日按照耶律齊的吩咐,佈置疑兵迷惑蒙古軍隊。這樣相持下去,黃蓉已看出其中的艱險,黃蓉對耶律齊道:

“宋軍虛張聲勢,遲早會被蒙古軍發覺,如果給蒙古軍搶得先機,於我軍不利。為今之計,可以乘蒙古兵稍微懈怠,用奇兵偷襲蒙古軍營寨方能出奇制勝!”

耶律齊恭敬地問道:

“娘,請問該如何用奇兵?”

黃蓉笑道:

“以目前形勢來看,我們可以效仿東漢末年周瑜火燒赤壁的典故。”

耶律齊一拍腦袋,如醍醐灌頂般,說道:

“好啊,我們可以用火攻。”

耶律齊興沖沖地闖入帥帳,求見孟憲。只見孟憲正在營帳內,緊皺眉頭,似乎心事重重。見到耶律齊求見,急忙起身相迎,問道:

“耶律幫主,我正要派人去請您,想不到您不請自來了。”

耶律齊問道:

“主帥找我,有何貴幹?”

孟憲把自己的擔憂說了出來,大意也是和黃蓉所說一樣。怕蒙古軍發現宋軍的虛張聲勢,反而為其所制。

耶律齊笑道:

“為今之計,敵我雙方不明,我們可以趁蒙古軍稍微懈怠,出奇兵攻打它。”

孟憲一聽,甚為高興,說道:

“您仔細說說,要怎麼樣才算奇兵?”

耶律齊笑道:

“小可以為,為今之計,我們也可以效仿周瑜火燒曹操百萬大軍的故事,用火攻把它燒得個片甲不留。”

孟憲皺眉道:

“我也想到了用此方法,這幾天每日登上高處瞭望,見蒙古軍軍容整齊,步調一致。敵軍中也有厲害人物,熟讀兵書,通曉史事。他們似乎也對火攻有所防備,只是編造木筏,這些木筏不易著火,火攻似乎很難成功。”

耶律齊撓了撓頭,說:

“主帥稍安勿躁,請容我今晚考慮周全,明日再來回復您。”

孟憲擺了擺手,說道:

“還望耶律幫主多多費心。”

耶律齊告辭而去,回到營帳,他把孟憲的話轉達給郭靖和黃蓉。郭靖望了望黃蓉,等她妙計,黃蓉說道:

“這有何難,此一時彼一時也,我們雖沒有龐統的連環計,讓他們將船連在一起;也沒有黃蓋去現“苦肉計”詐降,讓他們信服。幸好我們現在也有一支奇兵啊?”

眾人聞言,俱都不解。黃蓉笑道:

“我們丐幫弟子,個個身懷絕技,再加一些前來相助的武林志士,總計也不下五千人。這支奇兵不受軍令約束,襲入敵營,來去自如,這正是蒙古軍所害怕的。以黃某愚見,我軍可讓丐幫弟子和武林志士潛入對岸,在蒙古營地上放火,這邊船隻嚴命以待。只等對岸火起,敵營慌亂,宋軍揮師猛攻,兩面夾擊,可獲成功!”

郭靖叫道:

“此計大妙!”

眾人盡皆贊同,商議妥當。次日,耶律齊把這個計策報告給孟憲。孟憲聞言,皺眉道:

“此計甚好,只是讓眾位英雄冒此奇險,潛入蒙古軍營縱火,本帥於心何忍?”

耶律齊站起身來,慨然道:

“蒙古軍南下,中原百姓深陷水深火熱之中,每思至此,寢食難安。丐幫弟子素懷忠義,赴湯蹈火,不懼生死。在下願率領這班忠義之士,潛入敵營縱火,為打敗蒙古軍貢獻綿薄之力……。”

孟憲一聽,大喜,兩人計劃妥當。相約以起火為號,兩岸夾擊,共搗蒙古軍營。

耶律齊回營,把主帥的意思轉達給郭靖黃蓉等以及眾位英雄。郭靖一聽,興奮莫名,躍躍欲試,大有馬上飛過北岸之勢。

黃蓉笑道:

“到蒙古軍營縱火,談何容易。蒙古兵防衛周嚴,恐非易與。”說完,望著郭襄笑道:

“二丫頭倒是有過到蒙古軍營放火的經歷,讓他父女倆談談蒙古軍營的特點吧。”

郭靖便將蒙古軍隊的編制、旗號以及哨卡的安排,為眾位武林豪傑做了極為仔細的說明。

郭靖說完,黃蓉笑道:

“我們的郭二小姐呢,怎麼現在一言不發了?”

郭襄“噗哧”一聲笑道:

“偷襲敵營,去的人不能太多,這樣容易暴露目標。而且放火燒營帳也不能沒有選擇,襄兒以為,我們可以效仿楊大哥火燒蒙古軍南陽屯糧的方法。如要潛入敵營,必定以燒蒙古軍的糧草要。這樣即使沒有成功,也能讓蒙古軍缺糧,不戰自退。”

郭襄想起自己十六歲時,楊過送給自己三件禮物,其中又一件就是火燒蒙古軍糧草,使其不戰自退。郭襄對這件事記憶憂新,至今說起,猶覺甜蜜。黃蓉笑道:

“襄丫頭這才說到點子上啦!但張柔絕非易與之輩。經過幾次的交鋒,肯定會佈置重兵防護糧草。別說就近放火,即便靠近都難上加難。”

一個粗豪的聲音說道:

“西域波斯,盛產石漆,顏色烏黑,遇火即燃。郭大俠神射無敵,如若將棉麻之類綁縛在箭矢上,澆上石漆,燒燃成火箭,即使距離五百步之遙,亦可輕易焚燒其糧草。”眾人視之,提建議者乃是丐幫八袋長老吳驚風。吳長老一身外家橫練功夫,天下無雙,一把大刀,更是舞得滴水不透,自創“驚風三十六式”,冠絕武林,且擅長冶鐵,是丐幫著名的煅刀鑄劍高手。

黃蓉聞言甚喜,但隨即皺眉道:

“吳長老雖外家功夫登峰造極,天下罕有敵手,然此去敵營,非得有絕佳的輕身功夫不可。似此如之奈何?”

吳驚風聽見黃蓉說出自己的短處,臉色羞愧,幸喜臉容黝黑,沒有顯現出來。便輕咳了一聲掩飾自己,說道:

“昔日老丐得有嘉遇,曾盛些許於囊中,郭大俠儘可悉數帶去。”

郭靖聞言,笑道:

“這下可好了,可選數名射箭高手,隨老夫前去焚燒糧草!”

當下就有數名擅長騎射的武林豪傑願往,郭靖讓自己手把手教過騎射的武敦儒、武修文和郭破虜為自己的左右手,又從擅長騎射的武林群雄之中選出輕功較佳者同往。

接著,郭靖和黃蓉仔細謀劃,郭靖率領郭破虜和武氏二兄弟等到北面放火;耶律齊率領丐幫左右護法梁長老、申長老到東面放火;郭襄率領陳沉、汪洋兩名丐幫八袋長老往西面放火,黃蓉率領一班女俠以及不會輕功的吳驚風長老率群雄接應。約定放火成功後,一齊到東面集合。等南面軍隊攻入,再一齊向敵營進攻。

計劃已定,耶律齊派人從民間蒐集船隻兩艘,往下游五十里處乘夜渡河。群雄到達對岸時,已是亥時。黃蓉見天色昏暗,便拉著郭襄,偷偷地把軟蝟甲塞在她手裡。郭襄執意讓母親穿上,黃蓉眼睛一瞪,輕聲命令道:

“襄兒,聽話!”

郭襄只好乖乖地拿著,找了一個僻靜的地方穿上,又換上夜行衣,跟著郭靖一行,往西方疾走。午夜剛到,來到蒙古軍營附近,只見蒙古軍營燈火通明,兵丁來往穿梭,防衛甚是森嚴。郭靖趁蒙古軍換班之際,大手一揮,眾人按自己的方位悄悄潛入。郭襄與陳沉、汪洋兩位長老剛剛來到西面,就看見東面已經火起,接著北面郭靖父子兩人也在放起了大火。郭襄不假思索,輕聲說道:“放火!”兩位丐幫長老聞令,點燃火折四處放火,頓時濃煙四起,蒙古軍從夢中驚醒,紛紛抓起武器,趕了過來。郭襄急令“撤!”拉著兩位丐幫長老,飛奔往東方躍去。

來到東面,看見耶律齊與兩位丐幫長老正被蒙古軍圍在垓心,左衝右突,蒙古軍重重疊疊,不計其數。郭襄不假思索,率領兩位長老奮身殺入,北面和東面郭靖和黃蓉也趕來接應。三隊人馬合攻,將耶律齊等救出。

突然,南岸戰船齊發,呼聲震天,一齊衝了過來。孟憲指揮的宋軍達到北岸,衝入敵營,蒙古軍驚懼間,四支偷襲隊伍業已聯合在一起,丐幫弟子在郭家老少的率領下,從東面強行攻入。

是夜颳起了北風,風借火勢,火助風威,只燒得蒙古軍焦頭爛額,叫苦不迭。孟憲軍隊連破蒙古軍二十四寨,火燒船、筏二千餘。蒙古軍被迫倉惶退走,北撤一百里,猶然驚懼莫名。

有詩為證:

長江沿岸起濃煙,

赤壁鏖兵又重演。

不義之師若南侵,

敗績總在頃刻間。

正是:長江火攻又重演,不義之師總遭殃。欲知結果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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