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浪漫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190章 崑崙記(1),兇命鎮魔師,秋天的浪漫,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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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呀……”有人寒顫著說道。
一堆蜘蛛絲裡頭,露出一具枯瘦的屍體,屍體是禿頭的,他倒在地板上,身上黏答答的,如同覆蓋了一層油漬。
另一具屍體也同樣又瘦又潮溼,兩眼和鼻子的空洞中塞滿了蜘蛛絲,連口中也黏了一大堆,想來死前必定十分驚惶。
第三具屍體也清出來了,是戴著一方儒帽、蓄著長鬚的老人,人坐在椅子上,一隻手伸向小几,沒入蜘蛛絲裡面。
曹天龍沿著第三具屍體的手,小心翼翼燒去蜘蛛絲。
那隻手是放在另一隻手上的。
這另一隻手也是十分瘦弱,又黏又溼的,可是指節正微微在動著。
曹天龍試著拔了拔蜘蛛絲,拔不下來。
他一邊流著淚,一邊將那人四周的蜘蛛絲燒去:“爹呀,你得撐著呀……”
不久,終於顯露出一個人形,已經瘦弱不堪,失去了曹遠志先前的神采。
曹天龍和家人用黑布把曹遠志包起來,合力抬起,發覺人變得很輕,心裡更是哽咽:“快送老爺回家去……”
家就只隔了一條街。
一大鍋熱湯已經準備好。
雲空整個人泡入藥湯裡,約莫半個時辰,一隻只細小的喜母才由他的面板下掙扎地鑽出,紛紛浮在藥湯的水面上,聚成厚厚的一層。
曹諸乘比較糟糕,整個人泡入藥湯後,也悶出了一堆喜母,可是下半身已經枯萎,變得瘦弱不堪,連站立也沒力氣了。
外頭一片嘈鬧,裡頭的人也開始忙著將藥湯倒入大桶,給曹遠志使用了。
他們取了一根細竹管,找到曹遠志的嘴巴,讓他含著呼吸,再將整個被厚厚蛛網包捆的人泡進藥湯裡,然後便是等待。
雲空抹乾身子,在一旁打坐,一面看著曹家眾人焦慮的神情。
他知道他們正擔心什麼,他們擔心的是曹遠志將會是什麼模樣。
“曹家大少爺……”雲空的聲音很弱,但曹天龍還是回頭來了,“貧道相信,四風齋的其他蟲兒也不行了……”
曹天龍拭去淚水:“您的意思是……”
“乘天亮之前,全燒了吧。”
曹天龍愣愣的沒回答。
“藥鋪還有其他屍體嗎?”
“有三具……”
“貧道建議,要燒了。”
雲空再強調,“而且要天亮之前……”
曹天龍無力地頓首,看著父親泡著的藥湯,正浮起一隻只連著長絲的喜母。
※※※
雲空離開很久以後,曹家留下一個道人救了曹家的傳說。
傳說漸漸走了樣,加入了許多細節,連道士也說成了有呼喚鬼神能力的異人。
不過這不重要。
曹網工不久成了親,有了個小兒子,呱呱落地才幾天,可曹網工的妻子一直覺得乳房漲大,疼痛得不舒服,奶水卻不太出得來。
曹網工想起了一個秘方。
他到藥鋪取了個幹蜘蛛,大約有大拇指大小,用調了水的麵粉裹好,再用火燒了一陣,接著將蜘蛛取出研碎成粉末,調入一小杯酒裡。
當年的事已經過了這麼久,這些乾燥的蜘蛛又一直用了都沒出過岔子,是以曹網工並不擔心。
“這喝了有效。”
他將酒遞給妻子。
妻子不知是什麼,喝了。
春和日暖,正是大好天氣,曹網工的妻子也不再鬧痛了,奶水也很流暢了,她抱了嬰孩,到一棵大樹下乘涼。
家中女僕看見少奶奶坐去樹下的涼椅,口中還哼著搖籃曲兒,女僕知道少奶奶準備要餵奶了,便好心地走過去,傳授她一些養孩子的經驗。
“少奶奶可安好?”
她先搭訕著。
曹網工的妻子報以一笑,低頭去看她的嬰兒。
這一看,兩個女人同時尖叫。
嬰兒的嘴還在吸吮著,可是嘴唇和乳頭之間已經被一層白色的絲包圍了。
曹網工的妻子大聲驚叫,站了起來,慌張的跑到樹蔭外的豔陽之下。
女僕往後避開,忽然看見整片白絲如綢緞般向她撲過來,她來不及尖叫,只來得及張嘴,白絲已經竄入她的喉頭。
陽光之下,忽然一片生機勃勃。
紅葉躺在屋頂上,仰望晴朗的夜空。
空中無月,鑲了滿天星斗,寧靜又平和地閃耀。
紅葉迎著帶鹹味的風,享受著片刻寫意,口裡哼著市井裡聽來的小曲兒。
“黃雀兒啾……黃雀兒啾……啾啾在樹梢度寒冬……”
她背下壓著古老的屋瓦,歲月與風沙使屋瓦變得粗黑,屋瓦下方,有個人正做著每日例行的靜修功課。
她不要吵他。
星星十分遙遠,她用小手去撥弄了一番,沾弄一兩點星光。
黑夜的大鎮如此寧靜,密密麻麻的屋頂黑壓壓地,像是凝固的波浪。
紅葉忽然緊張起來。
多年來的訓練,她有了野獸般的神經,她知道有東西。
她佯裝繼續哼歌,眼神四處搜尋著,只是歌兒已完全走調。
終於,她看見了。
隔了三四間屋宇,清一色黑壓壓的屋頂上,有一團不自然的隆起,她看得出來,那是個把身子彎得很低很低的人。
那人在看她,或許還仔細地嗅著由夜風拂送過來的氣味。
紅葉很不高興,她一骨碌坐起,直瞪那人。
那人嚇了一跳,隨即又平靜下來,他稍微抬起身體,轉頭望去某個方向。
觀望了一陣之後,他毫無預警的一躍而起,輕鬆地躍到另一道屋頂上,身手異常靈巧。
他沒有停下動作,乘著餘勢,馬上又跳過另一道屋頂,轉眼之間,他已沒入了黑暗。
紅葉知道那人剛才在看她,一發覺她注意到了,竟然就毫不在乎的跑掉了,這使得紅葉很不高興,分明是小覷她。
她抖抖兩袖,一提氣,便整個人飛跳起來,高高躍到半空,俯視黑暗中的屋頂之海。
她看見了,黑暗中的黑暗中,有一個黑暗的物體正穿梭其間,跳過一個個屋頂,朝南而去。
紅葉在落下時轉了個方向,直朝那人的路線前方降落,她的腳落在瓦片上時,沒發出丁點聲音,她得逞地邪笑,期待那人嚇一跳。
那人果然衝過來,也如她預期的驚嚇了一下,但他馬上又飛快地轉彎繞過了紅葉。
紅葉更不高興了,她一鬧起脾氣,便不會善罷罷休,於是又提了口氣,整個只有七歲大的身軀彈射出去,直追那人的背影。
她要死纏那人,她要緊跟那人,追得他服氣,追得他討饒。
那人回頭來瞧了一眼,又加快了腳步。
他像叢林中的野獸,跑在屋頂上如履平地,沒引起一點聲響,他的身手像山猿,時而會用兩手輔助飛跑,隨時輕鬆的來個九十度的轉彎。
而且,他還不喘氣。
這下連紅葉也暗地裡有些吃驚了,因為她的身手是利用“氣”的運用,而那人,卻活脫脫是個天生的好手。
不行,無生的弟子是不輕易認輸的。
這一股自豪,加上紅葉的彆扭性子,她是要追到底了。
於是,在星空鋪罩下,連貓兒也不出動的夜,兩條人影在大鎮的屋頂上飛馳。
※※※
雲空感到五官漸漸回來了,他又開始感覺到身體的重量感了,面板上的觸覺寸寸開啟,油燈豆大的火光鑽入了眼簾,房間裡特有的稻草味闖入了鼻子,雖然窗門開著,依然驅不去房中的悶氣。
每當從冥思中回來,雲空總會不捨。
打從四歲父母雙亡,隨師父破履學道,雲空便開始學習靜坐。
剛開始,心思紊亂,意念無法如意的集中,直到十三歲隱山寺那場火劫,他才真正學會“守一”。
所謂“守一”,便是將心神專注在身體的某個點,或是某幾個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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