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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是這麼抱怨的:“爹看錯人了,當初要是給我去唸書,我早就當官了,偏生爹要讓弟弟進學,看他,書念不好、農事又做不成,只苦了我要養他!”
宋朝是很看重讀書人的,為了鼓勵讀書,宋真宗還特地寫了首詩,叫〈勵學篇〉﹕
富家不用買良田,書中自有千鍾粟;
安居不用架高樓,書中自有黃金屋;
娶妻莫恨無良媒,書中自有顏如玉;
出門莫恨無人隨,書中車馬多如簇;
男兒欲遂平生志,五經勤向窗前讀。
意思是說,只要勤讀書,未來便要什麼有什麼,人生要富貴要得意,盡在讀書。
士子們耗廢多少光陰編織夢想,十年寒窗,惹得滿頭花白,一事無成。
駱文魁的叔叔便是榜樣。
一年春天,大家正忙著農事,村子外傳來了一片鼓樂吹打,把這個寧謐的村子弄得很是熱鬧!
在一群瘋狂吹打的樂手中,有一位全身穿紅,騎著駿馬的人,滿面春風的被擁護在中間。
這一隊奇異的隊伍穿過田地邊緣,惹得農人們都放下鋤頭,引頸瞧瞧是怎麼回事。
“李大頭高中了啦!”有人嚷道。
那人邊嚷邊跑,跑到李家去討喜錢。
在一旁幫忙農事的駱文魁,耐不住好奇,撇下了工作便溜到那支隊伍去。
他跟著隊伍走,抬頭仰望高騎馬上的傢伙,看著他臉上忍不住一直掛著笑,好像遇上了什麼天大好事的笑容,即使笑得麻痺了,用手揉一揉臉,還是繼續再笑。
不知這廝逢了啥好事,駱文魁便拉著人問。
“小哥,這人上京考試,榜上有名。”
駱文魁不懂。
“李大頭……呃不,該叫李進士,現在是進士了,他到京師去大考,考上進士了。”進士就是及格了。
雖然還是不懂,不過一定是風光得不得了的事了。
待跟隨到李家去了,見那昔時的李大頭下了馬,拜見了父母,村人們一個個向他哈腰勤笑,霎時間好像當了大王一般。
李大頭才下馬不久,便有人抬來一大面匾額,有人驚呼道:“是縣大老爺送的!”連知縣都來賀喜了,村裡頭從沒人有這麼大面子的!
駱文魁小小年紀,張大了嘴,羨慕得要死。
“我要當讀書人。”
他父親考慮了很久。
家裡有三四個兒子,一個去求取功名,其他留下來務農,是一項上好的投資。
於是駱文魁加入鄉中的小塾,開始學經書,還改了“文魁”這個本故事中使用的名字。
村塾是一名流落到此處來的老舉人開的,李大頭就出自他門下。李大頭考中進士後,這老舉人出了名,又多了幾個學生,別人瞧李大頭是他教出來的,有出息,也巴著他把兒子教成進士呢。
我曾經說過,駱文魁生不逢時。
他才剛開始學經書沒幾年,朝廷便停止“貢舉”,改興“三舍”。
“貢舉法”是讀書人自己讀書,再用參加考試來求取功名的。
“三舍法”不同,讀書人必須先考進公家學校“太學”,當上“太學生”,太學生在太學中逐級上升,才有當官的機會。
這下可好了,駱文魁只好改變讀書方向,好不容易累積了多年考試經驗,終於合格成為太學生。
當上太學生後,就要不停的埋頭苦讀了,因為“進士”還在遙遠的那頭呢。
所謂三舍,指的是外舍、內舍、上舍。
駱文魁在“外舍”每月參加“私試”,每年再參加“公試”,不斷累積成績,多年才終於名列第二等,這才可以升入“內舍”,這時他已經年近四十了。
目標是“上舍”。
要在上舍才可以參加禮部的考試,才有機會考進士。
他於是專心攻讀,力求由內舍升入上舍。
他的兄弟們全成家了,有了一群兒女,大家一起辛勞工作來養活他,讓他能安心念書。
已經投下了這許多青春,不考上進士不但對不起自己,也對不起家人。
他瘋狂的唸書,因為已經沒有回頭的可能,他只有走下去。
但時間像猙獰的怪物,一點又一點靜靜的流失,當駱文魁發現白髮已經爬在頭上時,他慌了。
他忽然覺得茫然,因為人生好像已迫近盡頭了,而他無論對自己、對家人、對人世皆毫無幫助,說是廢物也不過分。
晴天霹靂的,宣和元年(一一一九年)又再恢復科舉,廢止三舍法,在太學中挑燈夜讀的日子突然中斷,一切都要重來,他落魄的回到家鄉。
多年沒有勞動,他已經拿不好鋤犁,習慣了在太學唸書,在村子裡唸書又似乎失去了意義,多年不見的兄弟養了一堆子女,每天白眼看他,口中念念有辭的數著糧米。
他不能忍受。
他要再去赴試,和一群年輕士子們一競長短。
別人十年寒窗,他可是別人的兩三倍,這可不是白費的,宣和三年秋試一考就上了,冬天趕到京師去準備春試。
他的兄弟看他也挺行,考個秋試像是隨手拈來,便籌了大筆盤纏催他上京,臨別時免不了依依幾句,言下之意就是非考上不可。
宣和三年辛丑科開榜,駱文魁榜上無名。
他將榜文從頭找到尾,從尾找回頭,看了不下上百遍,直到太陽下山了,天黑看不清榜文了,他才落寞的坐下。
他在榜文旁坐了一夜。
這一夜,京城內各處不時傳來喜宴的聲音,杯盤交錯的聲音像針一般刺入他的心竅。
他抬頭望星,一直望到星星也沒入了晨光,他才走到酒館小酌一番。
這是他多年以來難得放縱自己買一壺滿滿的酒來喝。
他收拾好行李準備回家。
他不想快快回家,何況盤纏也不夠搭船,所以他就走陸路,且行且停,說不定找個村鎮待下,當個老師,不回鄉了。
一路上,許多掙扎在他胸中交戰,想起人生都在追求一個遙不可及的目標,在讀書中度過了三十餘年,不曾遊山玩水,沒有碰過女人,說起來,真是個無聊透頂的人生呀!
在經過一個村鎮時,正好有市集,他心念一轉,順便用僅存的盤纏買了捆細麻繩。
他離開市集後,心神恍惚的蹣跚走著,走到個人煙全無的所在,折入個幽靜的林子,找了個可以負重的樹枝,爬到樹上,把細麻繩的一端綁在樹枝、一端繞上脖子,然後從樹上縱身一跳。
於是,本故事的主要人物,駱文魁,死了。
※※※
靖康元年,金兵攻陷京師開封,次年廢二帝為平民,宋朝算是亡國了。
二帝被廢后,“康王”趙構在南京稱帝,改靖康二年為建炎元年,史上稱之為“南宋”。
這新皇帝也不好當。
皇位還沒坐暖,金人聽說又有皇帝,便馬上打過來了,趙構只好一路南逃,這一逃便是三年的逃亡生涯。
同一時間,雲空也在逃。
他坐上從開封府往杭州去的漕船,並沒成功抵達目的地。
漕船半路遇上強盜,前頭的漕船發出警報時,雲空坐在後頭的漕船便有人在逃了。所幸河道正好在水淺之處,雲空踏水到岸邊躲入林子,目睹漕船上守護的保鏢跟強盜打鬥,最終強盜搶了一些貨物就退逃,而漕船也加速離去了。
雲空沒上到漕船,只好改成走路。
官道旁的諸多客店,大多都已關閉,更有許多是遭宋兵或強盜搶搜一空,只有些大膽的依然留了下來開店。
這趟路比太原到開封那程更難走,走了兩個多月,經過的州城、縣城個個風聲鶴唳,沿途更難找到客店,偶爾找到人去樓空的,或殘破,或屍臭連天,俱住不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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