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茅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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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不行了？

王大嬸的一句話，直接給我說懵了，一瞬間竟然有點沒反應過來，雖然剛才周雨溪在跟我說的時候，我就有不好的預感，但是，打死我也不會想到會是這個訊息！

當下，我只得邊走邊問道：“王大嬸，可不可以說清楚點啊！我奶奶雖然說歲數有點大了，但身體一向硬朗，怎麼會說不行就不行呢？”

奶奶雖說已經年過七旬，但是身體還是不錯的，上個週末我在家時，奶奶還給我做了一桌子的菜，絲毫沒有一點風燭殘年的樣子，沒病沒災的，突然就不行了，確實不太可能啊？

王大嬸聽到我問，也是疑問道：“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啊？昨天晚上還好好的跟我們嘮家常呢，今天早上出門倒垃圾也是好好的，中午就突然敲我們家的門，跟我說讓我來找你回去，說她感覺快不行了，回來晚點就見不到她了，我這才沒辦法，過來找你的。”

突然之間？難道奶奶早就知道自己要不行嗎？

因為奶奶為了我上學方便，就把房子租在了學校的旁邊，所以走路也就不過10分鐘左右的距離，說話之間，我們就來到了家門口的巷子邊。

但是等到了家門口的時候，王大嬸又跟我道：“你自己進去吧，你奶奶說了，除了你，街坊鄰居都不讓進去，等你回來了，直接進去就行。”

奶奶這又是什麼意思？莫非是有什麼話想單獨跟我說嗎？但是這會兒我也顧不上去猜了，奶奶什麼情況我現在一點也不知道，所以還是趕快進去看奶奶要緊！

在我推門進去之後，就看到奶奶一個人躺在床上，身體已經不能動了，看到奶奶這個模樣，我的鼻子一酸，眼淚直接就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順著我的下巴一滴滴的打在了地上。

本來我還是不相信的，但看到後，卻也由不得我不信，因為此時的奶奶跟我上週回來時看到的完全不一樣，頭髮凌亂，眼眶深陷，臉上的皺紋也多了很多，彷彿一下蒼老了十歲，這才幾天的時間，奶奶怎麼就成了這個樣子了？

我一步衝上前去，直接跪倒在奶奶面前，抓住奶奶的手，我這個時候眼淚根本就止不住了，心中已經不是難受那麼簡單了。

這是從小養我到大的奶奶啊！這是日日夜夜都在等著我回來給我做飯的奶奶啊！這是隻要看著我就會樂個不停的奶奶啊！這是盼著我給她娶孫媳婦抱重孫子的奶奶啊！但此時卻躺在床上什麼也做不了！

“奶奶，我回來了，你孫子小九回來了！”我抓著奶奶的手，眼淚鼻涕已經將我的嘴堵上快說不出話來了。

聽到聲音，奶奶這才睜開眼，費力的看了我一眼，滿是皺紋的臉上很努力的擠出一點笑容，口齒不清的道：“是……小九…回來了吧？”

奶奶伸出一隻手來摸著我的臉，此時的奶奶好像眼睛已經看不見了。

“是……是小九回來了，奶奶，怎麼會這樣，怎麼突然之間就成這樣了？”我忙道。

奶奶強打起了幾分精神，保持著微笑道：“那，已經不重要了，人各有命，上天註定，本來就不是強求的事。”說罷，奶奶又補充了一句，“屋裡面沒有別人了吧？”

我的眼淚依舊止不住道：“沒有了，奶奶，就我們倆。”

奶奶點點頭：“好，小九，奶奶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所以，我現在說的話，你一定要記住……”

我抓著奶奶的手，也容不得我多想什麼，啜泣道：“奶奶，你說，我聽著呢？”

隨即奶奶把頭轉了過去，在她深沉的眼眶中，彷彿思緒也回到了很遠的地方，緊接道：“可能我的時間就已經到這了，所以有些事情如果我不告訴你，那你可能就永遠不會知道了，奶奶不想讓你一輩子活的不明不白，因為你也有自己選擇生活的權利，我已是行將就木，也沒什麼顧忌了，所以我今天就把該告訴你的，都告訴你！”

聽到奶奶這麼說，我的神情也是發生了變化，奶奶這是要告訴我關於我的一些秘密了嗎？

奶奶費力的嘆了口氣，才又說道：“其實，我們都不是普通人啊……！”

“我們世代居住於茅山一帶，世人為了區分，所以稱呼我們為……茅山道士，或是陰陽先生！我們世代傳承風水堪輿，算卜卦爻，降妖除魔等術法，最終大道有成，但是世人都只能看到我們於外人面前風光的一面，卻根本不知道我們背後所付出的那些心酸！”

茅山道士？一個嶄新的名詞瞬間衝擊著我的內心，這不應該是傳說中或者電影中才有的存在嗎？而一直將我帶大的奶奶，居然會是茅山道士？我之前只是覺得奶奶奇怪，但是我的腦洞也不會大到朝這方面想啊！

但這會容不得我多做考慮，奶奶的話並沒有停止。

“就不提我們學藝時所吃的那些苦了，單是五弊三缺就讓人承受不住，所謂有得必有失，得到了，也許就失去了，因為我們窺視天地法則，洩露天機，有時又貫穿於陰陽兩界，大多會改變一些事情，而改變的部分便會被所改之人承受，所以就會以五弊三缺的形式顯示出來。五弊三缺佔一便是要命的，無論是鰥寡孤獨殘，還是錢命權，都讓普通人難以承受。”

“小九，你8歲之前就是在茅山宗長大的，但是後來在我們家遭受災劫之時，你爺爺便讓我把你帶了出來，臨出來時，你爺爺不想讓你承受做道士的苦難，只想讓做一個普通人，於是就用秘法將你的記憶封存了，並囑託我不讓我告訴你生活在茅山的事情。”

“而我跟你爺爺的想法恰好想法，我是想讓你自己去選擇自己的道路，但我又不想去違揹你爺爺的意願，因此這些話，只有在我行將就木之時，才敢告訴你，而你也有選擇自己人生的權利，我想即便是我和你爺爺也無權干涉。”

說到這，奶奶突然劇烈的咳嗽一下，看來是剛才的強打精神撐的太久了，這會兒有點撐不住了，我不敢打斷奶奶的說話，只能默默的先聽著，容後在想。

“奶奶還有好多話要告訴你，但是恐怕是不行了，我已經感覺……撐不住了！”

奶奶說話的聲音突然變了，我趕緊下意識緊握住奶奶的手，但她依舊還在說話。

“奶奶走了後，留下的所有東西，都放在了只有我們兩個才知道的地方……”

“小九……奶奶估計就只能陪你走到這了……不能看著你娶妻生子……是奶奶最大的遺憾……以後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了，你的健康成長……是爺爺奶奶最大的願望……你也不用太過悲傷，我是去找你爺爺去了……最後能跟你爺爺團聚，也是我的……幸事……！”

就在奶奶說完這最後一個字，我握著奶奶的手突然變得冰涼起來，眼睛也是緩緩閉上，雖然我不願意接受，但我也明白，奶奶，是徹底的離開我了……

滔天的難過情緒瞬間便湧上了我的心頭，我從小到大唯一的親人，這個世界上最愛我的奶奶，在這一刻，徹底的離開我了！

“啊……”悲痛聲，夾雜著淚水，在一瞬間奔湧了出來，我現在腦子裡是一片空白的，除了痛哭，我什麼也不願意去想，什麼也不願意去幹……

因為，從此，我的世界，就剩我一個人了，這種感覺，是無法體會的！

然而，就在我正經歷痛苦與煎熬中不能自拔時，我突然聽到剛才我回來是反鎖的大門卻傳來重重的砸門聲！

什麼情況？

這個時候會是誰在敲門呢？一瞬間，我悲傷的情緒也努力的收了收，費力的站起身來，剛才在長跪時沒感覺，一起身卻發現腿已經麻了半天了。

但是，就在我剛站起身時，大門卻被直接踹開了，發出“嘭”的一聲巨響，緊接著一群帶著口罩跟帽子的人就徑直衝了進來，而那個領頭的，赫然就是那天在我家屋內與我奶奶爭吵過的男人！

雖然他沒有露過面貌，但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而且我敢肯定，因為那個看我的眼神我是不會認錯的，依舊是充滿了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