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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天微微亮。

陸有知早早便到了溫鬱離的書房門口,雙手微微負在身前,神情淡然,但時而左右觀望的目光中卻帶著些許疑惑。

“回稟王爺,陸先生到了,正在門外等候。”

溫鬱離合上桌上的卷宗,抬頭看了眼面前銀甲。

“其他兩個呢?”

銀甲恭敬回應道,“杜公公據說昨日遊船,不慎落水,感染了風寒,咳嗽了一夜,至今臥床不起。”

“至於三殿下……”

銀甲欲言又止。

“說,溫陳哪去了?”

銀甲怯生生道,“卑職去陳妃娘娘的小苑找過了,娘娘說,昨日三殿下一夜未歸,好像是去了……去了櫟陽公主的住處……”

這種涉及到皇室顏面的事情,他們一般是不敢隨意揣測的。

可主子非要問,那也只好如實稟告。

溫鬱離神色怪異,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溫陳陪公主遊船,回來後一夜未歸住在了公主那裡,本王年輕時都沒你這麼大的膽子!

“唉……”

“先請陸先生進來,順便派人在將溫陳也拽回來,切不可聲張此事!”

“諾!”

銀甲若釋重負,應聲離去。

片刻之後,青衿中年不緊不慢的走進書房。

“臣,陸有知見過王爺!”

溫鬱離深吸口氣,緩緩開口,“陸先生,本王記得,一直以來待你不薄吧……”

老陸眼皮一跳,來者不善呀!

“承蒙王爺厚愛,陸某一介書生才能身居高位,一展心中報負!”

“那你為何要背叛本王?!”

溫鬱離語調突然升高,厲聲質問道,“寧佩志的真實下落,只有你與本王兩人清楚,他昨夜在百獸園暴斃,陸先生敢說,此事與你沒有關係?”

“寧佩志死了?!”

陸有知身子一顫,滿臉的難以置信,“怎麼可能?好端端一個人,怎麼會突然暴斃?!”

“陸某上月還親自去檢視了一番,寧佩志並無頑疾異樣啊……”

“還裝?!”

溫鬱離冷哼一聲,“陸先生故意將寧佩志一事透露給溫陳,你真當本王什麼都不知道嗎?”

老陸臉色微變,看來寧佩志是真的死了!

不對呀,以溫陳寬厚的性格,連刺殺他的寧牙、黃梟都容得下,沒理由故意冒著危險去殺一個對他形不成任何威脅的寧佩志啊!

況且自己也並沒有把王爺囚禁寧佩志的地方告知寧牙,他們不太可能找得到吧?

這裡面一定有詐!

電光火石間,一系列想法便在陸有知的腦子裡過了一遍。

只見他一臉憤慨,高聲道,“王爺,我陸某侍奉您多年,可曾有過任何忤逆舉動?”

溫鬱離臉色陰沉,“陸先生,人是會變的……”

“尤其是遇到自己賞識的年輕才俊,本王深知陸先生的脾性,陸先生還是不要狡辯了!”

他雖然也不太確定,陸有知去了一趟河口,是不是真的變了心思,下定決心要阻止自己完成大業。

但以他多疑的性格,這番試探是必不可少的!

“哼!”陸有知看起來臉色憋得通紅,“陸某雖然反對王爺破壞河口的安定,但可以用我陸家先祖的名義發誓,絕沒有把關於寧佩志身處百獸園的訊息告訴過三殿下!”

心裡卻默默唸了一句,陸某隻是可憐寧牙那孩子,告知他寧佩志沒死的訊息,也不算違背誓言……

嘶——

“真不是陸先生乾的?”

溫鬱離皺了皺眉,他太瞭解陸有知了,老陸算得上九州讀書人的典範,將忠孝二字看得極其重要,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搬出他陸家先祖的名聲來發誓的!

陸有知正要開口,卻聽到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溫陳著急忙慌的跑了進來,上衣三個盤扣還系錯了。

“父王和陸先生說什麼呢,這麼熱鬧?兒臣大老遠便就聽到你們的聲音了。”

來的正好!

溫鬱離臉色一冷,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你乾的好事!”

“人現在死了,你知不知道他對本王有多重要?!”

“你把他弄死,是要明目張膽和本王作對嗎?!”

“死……死了?”溫陳神色詫異,“不應該呀,兒臣下手沒那麼重呀!”

“怎麼會死呢?”

陸有知臉色大駭,“海王殿下謹言慎行!”

“你別說話!”溫鬱離眼睛一眯,還真讓本王試出來了!

“這麼說,天策將軍承認是你殺的人了?”

溫陳看起來有些侷促不安,結結巴巴道,“父王,兒臣只不過是想給他一個教訓,沒真的想殺他……”

“沒想到他身子骨太弱,那麼扛不住造……”

“海王殿下!別說了!”陸有知臉色煞白,你小子平日裡看起來挺聰明的,怎麼這會兒犯起了糊塗?

你就算和寧佩志有不為人知的恩怨,用手段殺了他,可也不能一詐就交代了呀!

溫鬱離氣極反笑,“教訓?”

“本王的人用得著你來教訓嗎?”

“再說了,你平日裡教訓別人,都是把他們的腦袋雜碎,肚子掏空嗎?!”

一身反骨,膽大妄為!

這次就算不殺你,也得好好給你個教訓!

“來人,三王子溫陳倒行逆施,逆子貳臣,拖出去杖責五十!”

“諾!”

門外銀甲氣勢洶洶便闖了進來。

“等等!”

溫陳忽然抬了抬手,急忙道,“父王,兒臣只是按照您的指示,做的過分了一些,何來逆子貳臣一說?”

“況且兒臣昨夜看那老太監不願就範,把他扔到湖裡泡了一會兒,給他一個教訓,什麼砸腦袋,掏肚子的事,不是兒臣乾的呀!”

嗯?

溫鬱離腦袋一懵,我跟你說城門樓子,你跟我扯胯骨軸子?

“你剛才說的人難道一直是杜倫?”

“要不然呢?”溫陳茫然道,“不是這老太監死了,父王才火急火燎把兒臣叫過來審問嗎?”

“父王,您可不能翻臉不認人啊!”

“昨夜您的言外之意,不就是讓兒臣給那閹貨一點顏色看看嗎?他死了的事,父王與兒臣都有責任!”

亂了亂了!徹底亂了!

鎮南王拍了拍額頭,一臉無奈的迴歸座位。

“你昨夜回府之後,去了哪裡?”

“父王這不是明知故問嗎?兒臣自然是遵照父王的命令,去勾引公主了呀!”

“父王不信的話,可以現在就去詢問櫟陽公主!”

溫鬱離一臉苦悶,“這麼說,寧佩志的死,真的和你沒有關係?”

“寧佩志?”溫陳怔了一怔,急忙道,“父王,不帶你這麼訛人的,寧佩志不是幾年前就被您在益州當街砍了腦袋嗎?”

“您看兒臣不順眼,想要收拾兒臣的話,也不必找這麼拙劣的藉口吧?”

“呵呵呵呵……”

溫鬱離尷尬的笑了兩聲,罕見朝著陸有知抱了抱拳,“是本王的錯,還請陸先生勿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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