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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歲寧的身體大概是在她們大學的時候,逐漸變差的。

具體生了什麼病,江稚也不清楚,她忙著打工也沒時間打聽那位大小姐的事情。

後來江歲寧還請假了一個月,去做手術。

似乎是好了。

可是當年她和沈律言分手,用的又是要去國外治病的藉口。

反反覆覆這麼多年,江歲寧的身體似乎從來沒有真正好起來過,可能是會時常復發的、不太好的病症。

江稚有時候也很佩服江歲寧,身體已經這樣,還能花那麼多心思去害別人。

“江歲寧現在沒有工作,她沒錢再供養那些吸血鬼的時候,不怕他們露不出馬腳,那些心狠手辣的人哪裡是那麼好打發的,拿了一次錢,以後沒錢了就都會去找她,你沒有證據,他手裡未必沒有。”

人性貪婪。

慾壑難填。

“她現在早就不如從前風光,剽竊別人的作品,已經讓她在設計圈臭名昭著,江家破產之後,便是看在錢財份上巴結她的人,也落井下石了起來,沒有工作,沒有收入,身體不好,這些都夠叫她活得焦頭爛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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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底,還是沈律言沒有再幫她什麼。

那些人最會察言觀色。

眼看著從江歲寧這裡得不到好處,更不可能巴結上沈律言,自然是早早就一腳把人踢開。像踢開沒有利用價值的廢物一樣。

江歲寧太久沒吃過苦,一時半會兒受不了這種落差,更是刺激了病情。

何況還有江北山從前的情人,天天去江家僅剩下的那棟別墅去鬧,她生的那個兒子差點丟了命,忍辱負重養活了兒子,便上來搶財產。

尤其是這人手裡還拿著從監獄裡寄出來的財產贈予書了。

最近就鬧著打官司,要分財產。

就算沒有財產贈予書,這棟別墅也有她的兒子一份。

“聽起來她過得好像挺不好的。”

“算吧,不太好。”

傅景初怎麼可能讓她有舒坦日子過,哪怕江大小姐屈尊降貴去外面找工作,也是找不到的。

*

江歲寧的確過得很不好,事事不順利。

那天在醫院裡見到江稚過後更是噩夢連連,整夜整夜睡不好覺,頭髮都掉了不少。

醫生已經警告了她,她現在的身體經不起折騰,不能焦慮,要好好休息。

可是她根本休息不好。

家裡的積蓄已經不剩多少,好在還有一些從前沈律言隨手在拍賣會上買的東西,不說價值連城,但是一件件賣出去,也夠她和她媽媽生活很久。

江歲寧永遠都忘不掉,五年前。

沈律言最後來找她的那次,他等了她不知道多久,他的眼神彷彿比那天的霜雪還要冰冷,那道徹頭徹尾將她打量一遍的眼神,真是叫她傷心又害怕。

江歲寧起初以為是她找人開車撞死了江稚的事情,被他發現了。

但是案子已經結了。

並不是。

夜色拉長了男人的倒影,他走到她面前,黑色大衣幾乎與黑漆漆的夜融為一體,他一言不發,忽然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起初沒有用力,只是平靜的看著她,“我給你機會說實話。這麼多年,你還有沒有什麼事情騙了嗎?”

江歲寧被嚇壞了,渾身哆哆嗦嗦,她的唇角牽起勉強的笑,“沒有。”

脖子上的力道忽然收緊,男人毫不猶豫收攏了五指,掐著她的脖子,彷彿真的要將她的脖子給擰斷。

江歲寧從未見過他的眼眶那麼紅,嘶啞的聲音像是從地獄深處爬出來的,“真的沒有嗎?”

江歲寧的雙手試圖推開他,她怕他真的把她掐死。

她眼尾都是淚,淚眼朦朧看著她,感受到喉嚨裡的空氣越來越少,而男人完全沒有要鬆手的意思,她才漸漸地慌了。

她不想死。

“有。”

女人的直覺有時候很準確。

她大概猜到了是什麼事情,才會讓他如此暴戾。

男人鬆了手,她喘過氣來,身體因為缺氧無力跪坐在地,寂靜的雪夜裡,唯餘她激烈嘶啞的咳嗽聲,咳得嗓子都快破了。

她又發出動物悲鳴般的哭聲。

沈律言低頭,居高臨下望著她,聽見她悽慘的哭聲好像也不為所動,像一個局外人,在旁觀一場戲。

而她就是那個可笑的演員。

“我耐心有限。”

江歲寧心裡最後那點僥倖也落空了,她眼中的光漸漸灰敗,她心如死灰的問:“你想聽什麼?”

沈律言沒有再和她賣關子,“高一,暑假。”

果然。

真到了這天。

江歲寧還是很害怕,她忽然哭得撕心裂肺,天地之間彷彿只剩下了她的哭聲。

可是男人還是不為所動,眉眼的厭倦漸漸濃了。

他早已厭了這出戏碼。

“我…我…”

她張了張嘴,根本說不出口。

偷來的這麼多年的溫馨,少年時轟轟烈烈的心動,獨一無二的偏愛,到底還是鏡花水月一場。

江歲寧何嘗不清楚,沈律言其實根本沒有真正的愛上過她這個人一樣。

每次她用那些假話去刺激江稚,其實她自己都沒信。

她說沈律言愛上的就是她,就是後來的她。

但只有她知道。

十六七歲時的江歲寧,像小太陽一樣嬌豔明媚的江歲寧,都是江稚曾經拙劣的模仿者。

她學著江稚最討人喜歡的樣子,學她小時候討人喜歡的樣子,學她那種開朗活潑、對每個人都很好的性格。

學到最後她都快忘了,自己根本不是這樣的。

她不明媚,不大方,不燦爛。

她是個只會嫉妒別人的小人,她就是見不得別人好,她的內心根本不光明磊落,不豁達。

沈律言愛她的每一處,都是假的。

都是她精心扮演出來的。

一點一點精心模仿而來的。

“是你救了我嗎?江歲寧。”沈律言又往前走了兩步,他蹲下來,抬起她的臉,盯著她的眼睛,不給她再撒謊的機會。

江歲寧的唇瓣動了動,說不出話來。

沈律言望著她的眼,如海幽深,“你怎麼不說話了?”

“不是你?對不對?”

江歲寧不敢說一個字,也不敢點頭。

事到如今,她真的怕沈律言殺了她。

江歲寧帶著哭腔,這種時候只能想盡辦法自救,眼前的男人看起來太可怕太可怕了,往往越是平靜就越是滲人,“是你先來找我的。”

沈律言捏住她的下頜,力道深得她感覺自己的下頜骨好像被捏碎了一樣,疼得眼淚直飛。

“所以你就理所當然的認下來。”

“你沒有愛過我是嗎?就因為不是我救的你,就因為少了那段日子,所以你曾經對我的感情都是假的嗎?”

沈律言冷笑了聲,望著她的眼神好像對她這個人已經無比的厭倦,“對啊,你以為呢?你以為我這麼久以來都對你這麼好是因為什麼?分手之後還愛你嗎?你在做什麼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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