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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西朗山回警局的路上,老孫還沒來得及喘口氣。
根據搜山回來的警員說,他們在西朗山和古來山的風景區裡和非風景區內搜查了三遍,但沒找到可疑的線索。加上案發時間在人跡罕至的深夜,更是沒找到目擊證人。
老孫想說去別墅群找找,但是那片地方太大,目標定位也不清晰,警力又不足,根本不能把時間浪費在那裡。所以這個念頭被她掐滅在腦海裡了。
她決定到黃敏的孃家去探探口風,說不定她跟家裡人提到過案發前她去的地方。
黃敏的孃家在南華市老城區,跨市,好在是青城市的鄰居。她開車趕到了那裡,順著地址找到了一個黑暗潮溼的屋子。
黃敏父母透過警方的電話,已經得知女兒被害的訊息。兩個人沉浸在失去女兒的悲痛中,呆呆地坐在客廳裡。
敲門,老孫敲門了。
他們好久才去開門,看見是刑警也沒什麼好臉色。
但是辦案要緊,老孫也顧不得這麼多。而且一個大活人失去了生命,親屬誰不悲痛呢?
她可以理解,所以緩了口氣,她才開口:“這次過來主要是問問黃敏在一週前有沒有跟你們提過要去什麼地方?”
黃敏的母親想了想,搖頭說:“沒有。”
“怎麼?她當時去做什麼了嗎?”黃敏的父親問。
老孫搖頭,“我們就是不清楚她為什麼會在那時出現在古來山,她死亡的地點是在景區沒有開放的地區。”
屋子裡一下陷入了死寂,光是想象當時夜黑風高的晚上就已經足以令人膽寒,更何況還是獨自一個人遇到了兇手!
“那在更久以前,她有說過自己要做一連特別的事嗎?”
“什麼特別的事?沒有啊!”黃敏的母親說道。
問詢沒有得到結果,老孫有點失望。
沉默間,她提出了自己的請求:“我能去她的房間看一看嗎?”
黃敏的父母表示同意,於是老孫邁著沉重的步伐走了進去。
房間很小,只有十來平方。擺設很簡單,有一張床,一張書桌,一張櫃子。開啟抽屜,裡面都是些體溫計,小鏡子,化妝品之類的小物件。
再開啟櫃子,裡面只有一些簡單的衣服。
這些都沒有什麼特別的。
老孫繼續觀察房屋,忽然看見一件老舊的皮外套的口袋裡露出一個角。他把東西拿出來,是一張照片。照片裡是兩個人的合影,其中一個人就是黃敏,而另一個人的臉跟她貼得很近,但不知是誰。
“你們知道這張照片的男人是誰嗎?”她拿照片去給黃敏的父母看。
“這不是黃敏的前夫嗎?”黃敏的母親露出了嫌棄的目光。
黃敏的父親也附和道:“不中用的男人,沒能給黃敏帶來幸福。”
老孫想了想,問:“他叫什麼名字,他們因為什麼離婚的?”
“窮唄,黃敏整天委屈地跑回家裡來。我們就這一個女兒,誰不心疼?”說到這裡,黃敏的母親的淚水撲簌簌落下來,“黃敏一直想買套商品樓。可他連首付都出不起,你說不離婚還能怎樣?”
黃敏的父親接上了話頭,“他叫劉虎。真是不中用,黃敏被害得這麼慘,他都不露面來看看。”
兩口子唉聲嘆氣,越說越悲傷。老孫安慰了一陣,只好離開了那兒。
路上,電話響了。竺蘭把查到的結果告訴了老孫。
“用拼音的?讀什麼?讀作’凡’嗎?”老孫大聲問。黃金彈簧刀刀柄就雕刻著一個‘凡’字。
竺蘭驚呆了,“師父,你怎麼知道的?”
“等我回來你就知道了。”老孫說完又喃喃自語,“不過此人會不會是救過張振的那位年輕人?如果是的話,他為什麼又把兇器丟在深坑底?真的是他殺害了張振?可是他為什麼又要殺害張振?”
“什麼兇器?我沒找到啊!”竺蘭不解,但還是認真傾聽老孫的分析。
老孫說:“等我回來收拾你,你立刻趕去張老家探探口風,找找救命恩人為什麼突然找張振,他們到底辦了件什麼事。”
從青城市趕到張老住的茱萸村得花四個小時車程,好不容易才能去一趟。
望著外牆全是淺粉色的瓷磚,透明敞亮的窗戶和大陽臺,裝修精美的別墅風格的房子,竺蘭思忖著一件事。按理說張振帶隊做裝生意,黃敏也做景區驗票員,家裡的收入應該不低才對。但是他家為什麼一直住在交通不便的郊外?於是一坐下來,她就問了張老這個問題。
張老說:“主要是我不願意搬走,商品樓有什麼好住的,裡裡外外就一平層,活動空間窄得緊,上下樓買個菜或者聊會兒天還得坐電梯,那多不方便!”
“所以,是張振不放心你一個人住在這裡才留下來的?”竺蘭問。
張老嘆息道,“不盡然,黃敏住這兒上班也不遠吶!她好像哭鬧著說不搬家,張振就把新買的房子賤賣出去了。虧了錢,虧了大錢啊!”
茱萸村和凌峰山隔了一座古來山,還不算太遠。
“為什麼要賤賣?不住也可以租給別人掙錢啊!”竺蘭納悶了。
張看說:“不清楚,可能急用錢去週轉吧!”
“您聽說過張振有什麼過命交情的朋友嗎?”竺蘭轉移了話題。
張老脫口而出,“嘿,他脾氣那麼臭,怎麼可能會有過命交情的朋友?就算有,也早就被他嚇跑了。”
竺蘭卻嚴肅地提醒,“您老再想一想。”
空氣裡靜默了幾秒鐘,她和竺蘭都緊張地等著。
忽然,張老眨巴著一對佈滿皺紋的眼睛,“好像有了,我記起來了。有一次我屋子的燈管接觸不良,時黑時亮,我找張振幫我修修。那時都是下午了,我怕夜裡看不見摔跤了,催得緊了些。”
他吞了口唾沫,繼續說:“可張振更緊,他說要去市裡請個人吃飯。而且他還穿著很正式的西裝,拎著一個高檔的紅參禮盒,怕是要送給那人的。我問他要請誰吃飯,怎麼那麼隆重?”
“請誰?”竺蘭把上半身往前傾,好像心中期待的答案已經呼之欲出,她們就等著張老說出來而已了。
可張老卻撓著頭說:“是他老闆介紹過來的另一個老闆,好像叫李什麼的。”
“啊——”竺蘭心說差點被這老爺子給騙了。聽了半晌,原來卻是無關緊要的小事。原來‘好像’是這麼個意思,這麼個意思吶!
張老見到她這種失望的神情,不由心虛自己幫不上忙,“不是你們要找的那位?”
“沒事,你要是再有其他可能的人選就繼續說。”老孫說。
但他搖搖頭。
竺蘭朝屋子環視了一圈,透過大門朝對面的西院。老孫順勢提出要再去張振的臥室看一看,張老立刻帶路。臥室裡有一張床,兩張床頭櫃,一個衣櫥,一個檯燈和一個彩色電視機,結構簡潔復古。
她環視一圈,翻找床頭櫃。而竺蘭則是翻找靠窗的床頭櫃,還把鑰匙扣、充電寶、圓珠筆等小物件一一擺到櫃子最上頭。
這邊,床頭櫃裡只有一些常見的小柴胡、葛根湯顆粒之類的中成藥。
“找到了!”她從裡頭摸出了一張巴掌大小的白色紙片,紙片上面有個人名和電話號碼。湊近一看,名字是宋小凡,號碼是157開頭的11位數的手機號碼。
竺蘭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抹喜色,這號碼和名字都正好對上張振手機的‘fan’的電話號碼。
大概這就是當初宋小凡留給張振的那張紙片,只是沒想到紙片還留存至今,還完好無損。看來,他不僅常常把救命恩人掛在嘴上,還常常把救命恩人的電話號碼留在家裡。真多虧了他這感恩的心,否則老孫還不知幾時才能找得到。
竺蘭謝過張老後火速回局裡,把紙片交給老孫。
經過資訊檢驗科的調查,確定宋小凡本人的真實資訊,男性,30歲,大學畢業,是一個金融系的高材生。家住青城市市花園小區,C棟十層的1008號房。乍看這就是一個平凡的小青年,如同他名字一樣平凡。但後面的資訊才讓大家相信,這宋小凡的人生壓根一點兒不平凡,甚至他與平凡都沾不上邊兒。
也不知道誰給他起的名字,真是太謙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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