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陛下深情至此,反而遭人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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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蘭殷是哀莫大於心死,所以,閉上眼,就那麼躺著,不言不語,像是死去了。
蘇延不放心,忙派人去請風雀儀過來。
風雀儀其實昨晚就過來了,因賀蘭殷睡了,也不願見他,他便住在了鹿園。
他在鹿園一夜沒睡著,沒辦法,藏著桑寧這個寶物,難免患得患失,怕被皇帝發現了端倪。
皇帝到現在都沒去月桑殿看桑寧的屍骨,顯然是接受不了桑寧屍體被焚的事,最好他一輩子都不去看她。
“風國師,陛下一夜白頭了。”
蘇小滿請人過去,路上,就談及了皇帝的狀況。
風雀儀聽了,腳步一頓,神色愕然:一夜白頭啊。那他還真是情深呢。
他有短暫的良心發現,畢竟他們曾是戰場上共患難的兄弟,走到這一步,也是他不想看到的。
誰讓他們一同愛上了桑寧呢?
昨晚他被臨時喊進皇宮,一夜沒有回去,又沒能陪著桑寧,也不知她會不會無聊?會不會生氣?
這敬都太多事了!
真的很影響他們培養感情!
他真想立刻辭官歸隱,帶她遊歷天下!
“風國師可有治療的辦法?”
蘇小滿低聲詢問著。
風雀儀說:“自當盡力。”
他心情很不好,懶得跟個小太監多說。
蘇小滿聽此,也不再問,領著他,不一會就到了皇帝的寢殿。
“微臣參見陛下。”
風雀儀進殿後,躬身行禮。
賀蘭殷還在床上閉著眼,聽到了,也沒理會。
蘇延忙招呼:“風國師,快,為陛下診脈。”
風雀儀便上前為皇帝診脈。
但賀蘭殷沒有讓他診脈,甩開他的手,把自己的手藏進了被窩裡。
風雀儀見了,愣了一會,低聲道:“陛下,還望保重龍體。”
他瞧著他的一頭白髮,明明剛剛就聽小太監說了,現在親眼見了,心裡還是震驚的。
哎,他焚燒屍體,真做錯了嗎?
皇帝遲遲走不出來,於國於家於他,都不是一件好事。
他可不想每天都被當成御醫叫到皇宮來。
這麼一想,必須一勸:“陛下,依臣之見,桑皇后屍體被焚,不完全是壞事。”
他腦子是真靈活,勸人的角度都不同。
賀蘭殷一聽他這話,就睜開雙眼,坐了起來:“何意?”
風雀儀裝作一副恭敬姿態,拜道:“回陛下,桑皇后鳳體遇火,乃是一朝鳳命,浴火重生。”
賀蘭殷:“……”
浴火重生?
這、這簡直是謬論!
風雀儀在他震驚的目光裡,揮手示意蘇延等宮人退下,然後,繼續說:“陛下還記得桑皇后臨終前的遺言吧?她說自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那麼,留下的軀體也沒什麼太大意義。就像是佛家所言的涅槃,桑皇后如今是浴火重生了。”
“浴火……重生?”
賀蘭殷被他的言語蠱惑住了。
原來她竟然是浴火重生了嗎?
“太后,太后,陛下——”
外面傳來蘇延急促的聲音。
賀蘭殷聞聲看去,就見妹妹扶著母親匆匆走來。
“阿隱,阿隱——”
太后由女兒攙扶著走進殿來,遠遠看到兒子一頭白髮,頓時崩潰大哭:“我的兒,你、你怎的——”
怎的把自己折磨成這樣啊?
她剩下的話,因為太傷心,說不出口了。
賀蘭惠也是驚得張開了嘴:“皇兄,你——”
她們母女倆聽到訊息就過來了,一路上還覺得可能是小太監誇張了,畢竟活到現在也沒見過有人一夜白頭的,如今,真真是親眼目睹了。
太后親眼目睹,完全接受不了,尤其還是自己親愛的兒子,頓時摟住他,哭得幾欲昏厥:“兒啊,兒啊,你這樣是要孃的命!你、你——”
她情緒太激烈,悲痛間,急火攻心,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母后!”
賀蘭惠驚叫一聲,忙扶住她。
賀蘭殷也忙起身下床,扶母親躺到了床上。
風雀儀適時地上前診脈,為她施針,沒一會,太后悠悠醒來。
太后醒來後,看到兒子在床邊,伸出手,抓著兒子的手,虛弱地說:“兒啊,忘了她吧,忘了她吧,你這樣,咳咳,是要急死娘嗎?”
她快五十了,還沒見幾根白頭髮呢!
哪裡能接受兒子滿頭白髮呢?
賀蘭殷看著一瞬間變得憔悴而虛弱的母親,跪在床前,低聲道:“母后,兒臣錯了。”
太后聽他說知錯,便道:“你若真的知錯,便去好好洗漱,好好吃飯。咱們泡個澡,洗去前塵,脫胎換骨,好不好?”
賀蘭殷哪裡敢說不好?
他覺得自己說“不好”,母親能急得一命嗚呼。
於是,為了讓母親安心,他點了頭,應了聲:“好。”
太后見他應“好”,便催促:“現在就去。我要看著你好好洗澡、好好吃飯。”
賀蘭殷很聽話,一一照做了。
他讓人送來熱水,去淨室颳了鬍子,刷了牙,泡了澡,忙活了半個時辰,宮人也送來了早膳。
他坐下吃早膳,先是一碗雪梨粥,再是兩個白菜包子,再是一盤香噴噴的蒜蓉蝦。
這蒜蓉蝦是賀蘭惠親手給他剝好的。
一群人就這麼看著他吃。
太后也看著,見他如她所願,洗了澡,吃了飯,人顯得精神了很多,才稍稍放了心。
賀蘭殷為了讓她更放心,吃好早膳,就去上朝了。
今天本就是朝會之日。
賀蘭殷跟風雀儀一起去的。
當他走進來,大臣們看到他的一頭白髮,全部瞠目結舌:“陛下,您這是?”
賀蘭殷坐下來,迎上眾大臣震驚的目光,自我調侃著:“諸位愛卿,朕比你們老的快了。以後在朕面前,休要倚老賣老啊。”
大臣們:“……”
這一頭白髮實在是嚇人!
便是朝中年紀最長的亞父潘戰也沒這麼白的頭髮。
潘戰看著皇帝的一頭白髮,想著原因,痛心道:“陛下,那妖妃多行不義,遂有此劫,怪不得旁人,陛下深情至此,反而遭人笑話。”
他對皇帝的行為早有意見了。
奈何君臣有別,他不好多言。
如今,好不容易人死了,皇帝痛過之後,還是那個意氣風發、野心勃勃的英雄天子。
沒想到她死了還陰魂不散,把一國皇帝折磨成這般模樣?
唉,紅顏禍水至此,真真是敬國的一大劫難!
賀蘭殷聽著潘戰的話,皺起眉,提醒著:“亞父慎言。那是朕的皇后。救了朕一命的皇后。”
潘戰聽了,也皺起了眉,很是頭鐵地跪下道:“陛下此言差矣。昔日戰場,哪個士兵不是為陛下而戰?哪個將領沒有捨身保護過陛下?便是在場的大臣,如果陛下遇險,哪個吝惜一死?那妖妃作惡多端,能救陛下一命,也是為她自己積德造福,陛下何須自降身價,對她感恩戴德、念念不忘?”
他這番話說的鏗鏘有力,也說到了眾大臣的心坎裡。
“亞父之言在理。”
“臣附議。”
“臣附議。”
……
他們都覺得皇帝太兒女情長了。
考慮他的年紀,哪個少女不懷春?哪個少年不慕艾?
人之常情。
他們願意多包容著,想著等他年紀大些就好了,過了癮就好了,現在,看他把自己折磨成這個鬼樣子,真是忍不下去了。
賀蘭殷感覺到了他們的不滿,心有不悅,面上不顯,只神色淡淡說一句:“你看,朕才說不要倚老賣老,諸位愛卿就照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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