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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該死該死——”
戰場上失去武器感覺就像突然赤身裸體,海斯開始在附近倒下的屍體中瘋狂地爬來爬去尋找武器,然後他和一個受傷倒地後又爬起來的叛徒碰上了,對方也趴在地上,他們面對面站了一秒鐘。
那應該是一個男人,滿臉汙垢,只有一雙充血的眼睛。
然後對方撲過來,雙手掐住海斯的脖子,兩人翻滾倒地,但海斯找到機會將手指刺進對方受傷的胸口,使勁的扭動裡面溼漉漉的肉,迫使對方在劇痛中鬆手,隨後他把自己壓在那個人的身上,另一隻手的手指擦過他身邊地上的一個硬物,他一把抓住了它。
當他舉起那個物體並把它撞到那人的臉上時,海斯模糊地意識到他正拿著一個陣亡戰友的頭盔,但他已經不在乎了。
出於為了自保的狂熱,他舉起頭盔,一次又一次地砸在男人的臉上,直到頭盔被黑色的鮮血弄得滑溜。
然後,終於意識到那個人很久以前就沒有了動作,臉已經變成了一張破爛不堪的漿糊,海斯才停下來喘口氣。
突然,沒喘幾口氣的海斯聽到黑暗中響起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戰吼聲,沒等他抓起槍,看到十幾名暴徒向他衝來。
有那麼一瞬間他幾乎要轉身,不知道是想要逃跑還是拿槍來自衛。
“向前!”
關鍵時刻,他聽到一聲喊叫,一把霰彈槍在他身後轟鳴,最近的敵人的臉在一陣血腥爆炸中消失了。
“聽我指令!前進並密集射擊!”
驚訝中,海斯看到了他們的營長大步從他身邊走過,率領著戰士對著敵人開始了反擊,溫特也過來扶起了他。
“海斯大哥,你可嚇死我了,大家都不知道你去哪了,通訊也沒回應。”
一聽這,海斯惱怒的拍了拍頭盔。
“那爛東西早就壞了不知道多久了,營長一直說補說補,到現在也沒補給我!”
“你還好意思!”
哈謝特從後面給了海斯後腦勺一巴掌。
“叫伱跟緊點。”
“我當時尿急。”
歐蘭尼奧斯帶來的支援部隊都是根據礦洞環境專門特化的突擊隊,針對敵人武器落後的特點,他們都穿上了類似法務部盔甲的厚重防爆服,有些人還攜帶了防爆盾,以緩慢的步伐向前移動,用霰彈槍、伐木槍和火焰噴射器朝敵人躲藏的位置射擊,向前的每一步都對敵人造成可怕的傷害。
就在伏擊者在尖叫中死去的時候,海斯注視著他們的營長,不知為何他感覺這個男人好像某個死去已久的聖徒恢復了人類的形態,在與他們並肩行走。
上尉似乎是不朽的,不可殺死的,就像牧師口中講述的傳說中的英雄。
一個傳奇,帶領他的人走向勝利。
“向前!”
在他的指揮下,反擊的勢頭越來越猛,所有聚集在礦道里的活著的人都在他身邊向前推進。
“繼續開火!向前,前進!”
在噴火器的幫助下,試圖藉助狹窄地形打黑槍的敵人也被驅趕出來,於是他們轉身開始逃跑。
很快就遁入了黑暗之中。
這就是他們最難纏的地方,打不過總是能跑掉,而士兵們也不敢追擊,因為他們會部署很多陷阱,絆雷,滿是鋒利金屬碎片的大坑,懸掛在礦道上方的落石。
海斯他們班就有一個人因為掉進坑裡,身上紮了幾個窟窿,雖然當場沒死,但送到後方野戰醫院不久後還是傳來了他的死訊。
而且這些人往往會透過那種高度不足一米的小通道逃脫,那也是帝國士兵們最痛恨的東西,稱其為鼠道,因為大多數時候他們穿著護甲根本進不去那些洞,如果脫掉護甲,那麼只需要一根尖銳的鐵桿就能殺死他們。
於是歐蘭尼奧斯下令停止攻擊,大家也停止了射擊,戰場上出現一陣短暫的寂靜。
很快,新的聲音打破了沉默,是傷員的哀嚎聲,以及其他人發現他們還活著時緊張的笑聲和不敢相信的誓言。
聽到這些聲音,海斯緊張的情緒突然消失了,意識到自己已經活了下來。
他站在死去的敵人的屍體邊上,不知為何,他忽然低頭看著那東西破爛的臉,突然感到噁心,感到自己要吐了,他原本以為自己應該已經對死亡和屍體感到習慣了。
緊接著,他看到一道黑影出現在他身邊,哈布里來到了他的身邊,這位大漢右手上臂似乎受了傷,一直在滴血,臉也緊緊皺著。
“傷員先退回出發點,二連繼續前進,我們需要在一個小時內佔領一處空氣淨化站,那是關鍵位置。”
歐蘭尼奧斯說著,扭頭看向海斯的方向。
“海斯,你們班就負責帶傷員回出發點。”
“收到!”
之後海斯便和戰友一起開始幫助受傷員們,輕傷的就簡單包紮一下,重傷的就去找臨時擔架,大家努力往回走。
野戰醫院設定在他們佔領的軌道交通站裡,那裡原本是對來自四面八方的礦車進行排程的地方,也是地下難得寬敞的區域,不過也是因為如此,它周圍的通道極多,有大有小,以至於當他們在這裡休整的時候,不斷有敵人跑出來騷擾,直到他們幾乎在每個可能的出入口都設定了狼蛛炮臺和警報器後,這地方才算安穩下令
當海斯他們艱難的回到出發點時,團裡的其他連隊也陸陸續續有人返回,在野戰醫院外面,在過去10小時內喪生的人的屍體已經排成一排,因為運送屍體的人每10小時才會來一場。
那些死去的人,他們的腳沒有靴子,身上的護具也被剝光了,有些人的臉被裹屍布蓋著,剩下的人在刺骨的寒冷中赤裸裸地暴露著死亡的特徵:所有人都像是準備被燒掉的原木。
或者說他們所有人的生命都只是像微不足道柴火一樣,海斯一邊看著一邊想,那些他之前認識的人,跨越了難以想象的虛空距離,為了他們一無所知的目標而戰,最後也只是變成了這片無情和飽受戰爭蹂躪的景觀中的一個臨時地標。
為了什麼?
大概,如牧師所說的那樣?
為了,帝皇?
對海斯來說,這似乎是他在這幽暗的地下所目睹的眾多恐怖中最沒有意義的,也是完全徒勞的教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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