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紛至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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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上宗，天下九宗之一，亦是梁國最悠久的武道宗門，有數百年的歷史傳承。

其門內弟子天賦傲人、宗門長老更是武冠全國，堪稱是梁國江湖的正道之首，地位極高。

楊是非心思急轉，神情嚴肅幾分。

“這位兄臺，有何事相訪？”

“是昨日王府的擂臺論武。”

裴勝凡神色平靜道：“那些燕國武人咄咄相逼，我們本欲出手鎮場。但有楊兄突然橫空出世，挫敗燕國賊人的氣勢，我們雲上宗亦欣喜不已。對於楊兄不顧危險的挺身而出，更是敬佩萬分。”

“分內之事。”楊是非不動聲色地拱拱手：“此事都已過去，兄臺無需在意。”

“楊兄太過自謙。”

裴勝凡目光漸凝：“太武皓石已啟程運往千刃兵潭，我們師兄弟將隨行護送，馬上要離開東城，可心中...實在有些遺憾。”

“遺憾？”

“一路走來，還未與真正的同輩天驕切磋一場。”

裴勝凡眼中漸起戰意：“在下本以為鐵崇山一行已值得稱道，但楊兄展現出的勇武，更是強出一籌。所以今日前來，正想問問楊兄可有意願與在下戰一場，權當是交流武道心得。”

楊是非眉頭微皺。

梁心這時聽聞動靜走來，滿臉好奇：“咋啦？”

“是雲上宗的弟子，登門想與我切磋。”

“雲上宗？！”

梁心有些驚訝，但很快便繃起臉：“你們昨日龜縮著不出，今日反而跑來找楊兄的麻煩？”

裴勝凡怔了怔，連忙道：“姑娘誤會，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想切磋...”

“我是男的！”梁心更惱：“你看不出來嗎！”

“啊？”裴勝凡頓時一呆：“是、是我剛才眼花了。”

楊是非在旁看得有點樂，這雲上宗弟子還挺淳樸憨厚。

“若兄臺只想切磋，我可以奉陪。”

他很快微微一笑：“但要點到為止，不可胡來。”

裴勝凡正色道：“楊兄請放心，我雲上宗弟子絕不會做無恥之事。”

“我在旁邊監督。”

梁心環抱起雙臂，皺眉道：“要是你敢耍陰招，我定會去找你們師尊要個說法。”

待裴勝凡規規矩矩地走進庭院關上門，楊是非又被梁心拉到了角落。

“你要小心點。”

梁心湊近小聲道：“雖然你很厲害，但云上宗弟子各個妖孽，不可輕視。”

楊是非點點頭：“我看得出來，此人步伐氣場都非同常人。”

梁心略微安心。

但她很快又緊張起來：“楊兄也會覺得...我長得很像女子嗎？”

楊是非眼神古怪：“梁兄真的是？”

“咳、不是，我只是假設一下...”

梁心覺得臉部莫名有點燥熱，急忙辯解道：“我只是說如果...如果我是女子的話，楊兄會覺得我...不男不女很奇怪嗎？”

楊是非笑了笑，拍拍她的肩膀：“梁兄若真是女子，未嘗不是一位英姿勃發的俊美女俠，沒什麼奇怪的。”

說完，便撩起衣袖回到院中。

“......”

梁心呆愣片刻，很快揚起嘴角。

她故作平靜地來到臺階前坐下，隨手撫摸起小發辮，饒有興致地準備觀戰。

...

能有機會與所謂九宗弟子一戰，這的確是個瞭解此世頂尖天才的好機會，不可錯過。

楊是非默默擺開架勢，眼神漸凝。

對面的裴勝凡解下纏滿布條的長劍，放至牆角，這才轉身走回。

“兄臺不準備用劍？”

“楊兄赤手空拳，我自然不能仗兵器之利。”

裴勝凡單掌朝前，神色肅穆道：“我的拳腳功夫不會遜劍法幾分，楊兄無需介意。”

“好。”楊是非也沒矯情，身形漸沉，全身筋骨愈發緊繃，亟待爆發。

無言間，一股肅殺氣氛迅速瀰漫。

“......”

梁心作為唯一的觀戰者，默默握緊雙手，下意識屏住呼吸。

直至某一瞬間，裴勝凡按耐不住率先動身，以一招靈動掌法為起手，迅速切入近身狂攻猛打。

楊是非目光微凝，寒氣自現，雙手接連擋下數招重擊。

——好重的力道！

雙方心頭一齊閃過此念。

楊是非心思急轉，再擋三掌，側肘橫臂倏然一掃。

凌厲勁風擦面劃過，裴勝凡險之又險地歪頭避開，擰腰旋步一記沉重鞭腿霎時踢出。

嘭！

但楊是非卻以巧勁化之，同時鞋尖猛地踢向對方單腿，欲趁勢亂其重心。

裴勝凡反而凌空旋身，數腿連踢將其逼退，同時掌心抵地一撐，整個人借力騰空而起，雙腳似連踏高深身法，道道殘影飛踢接連甩出。

砰砰砰砰——！

楊是非不斷閃躲避讓，不時抬手格擋，眼神驟閃之際，猛地抓住機會切入對方死角，掌刀用力砍向麻筋所在。

“喝！”

裴勝凡驀然低吼出聲，身形竟強行扭轉，雙腿纏上楊是非的肩臂，運起雙掌反身轟出——

卻擊了個空。

裴勝凡瞳孔微縮，就見楊是非彷彿早有預料般提前側步，閃開了這一式殺招。

正待他新力未生之際，肩頭霎時被死死抓住，整個人被強行掄起朝牆邊甩出。

裴勝凡臉色微變，急忙扭身穩住平衡，一腳踏至牆面、一腳踩住地面，內力瘋狂運轉才堪堪化去恐怖力道。

但剛一回頭，蠻橫身影已逼近面前！

裴勝凡面色陡沉，運起十成功力，拳掌如怒濤奔襲。

而楊是非更是招招兇悍剛猛，不時夾雜幾式詭異變化，兩人在牆邊一陣激烈交鋒猛攻，見招拆招，拳掌碰撞如聲聲擂鼓重響，聽得不遠處梁心都呼吸急促，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

待雙方激鬥上百回有餘，裴勝凡抬拳動作陡頓，呼吸停滯，額頭已是冷汗涔涔。

楊是非的手掌，正牢牢抵在其脖頸處，只需輕輕一扭，便可捏碎喉骨。

一瞬破綻，便是生死之分。

片刻後，楊是非鬆開雙手，後退兩步。

裴勝凡摸了摸脖頸，心有餘悸地喘了兩口氣。

但他並未焦急氣惱，臉上反而露出驚喜震撼，連忙抱拳：“楊兄，當真厲害！”

“過獎。”

楊是非笑了笑：“伱這些拳腳功夫也相當凌厲。”

裴勝凡感嘆一聲：“我昨日徹夜難眠，腦海中都在想著與楊兄交手。苦思冥想許久才琢磨出幾招變式，沒想到還是被輕易破解，實在慚愧。”

說著，他很快正色抱拳道：“我會先前往千刃兵潭，希望楊兄到時還能到場，料想這件聖兵，能有你一份機緣。”

“若有機會，我自然不會錯過。”

“那在下就不多打擾。”

裴勝凡語氣中難掩激動，目光灼灼：“還望你我能一同精進武道，在千刃兵潭相會。”

“保重。”

楊是非目送對方果斷離開，不免感慨兩聲。

這雲上宗弟子果然非同凡響，哪怕與昨日的石天意同為洞靈脩為，可雙方戰力卻相差不少。

能與如此強敵對戰一場，自己也是頗有收穫。

“這、這樣就結束啦？”

梁心小心翼翼地走過來：“我還以為這人得繼續放點狠話...”

“此人醉心武道，沒那麼多雜念。”

“...倒是個好人。”

梁心若有所思，又輕輕拍了一下他的手臂，露出燦爛笑容：“不愧是楊兄，連雲上宗的妖孽都比不過你！”

楊是非笑了笑：“有閒心誇我，還是多專心練功吧。你坐著休息到現在，可比練功時間都久。”

梁心沒好氣地橫來一眼：“白誇你了。”

她很快回到院內，繼續一板一眼地揮舞起拳腳。

楊是非平復一下激戰後的心情，在旁圍觀片刻。

旋即，忍不住皺眉上前，輕聲道：“雖然你的身子骨是挺軟的，但發力之際可別那麼軟。”

“我、我知道。”

“還有揮拳要學會用肩背使勁，不能一味靠手臂，不然力氣較旁人便缺了三分。”

“哦...”

“腿腳伸直，這樣畏畏縮縮的怎麼踢人？”

“等、等一下。”

梁心紅著臉嘟噥道：“說的那麼模糊，我也不明白呀。難道不該...近身指點一下嗎？”

楊是非眉頭一挑：“要我上手？”

“我、我們都是男人，又沒什麼關係。”

梁心一臉羞惱地瞪起雙眼。

她又咬了咬嘴唇，輕哼道：“那天切磋的時候，你還不是將我全身都揍了個遍，現在有什麼好忌諱的。”

“行。”楊是非笑笑：“我先去後院燒點熱水，回來再好好指點你。”

“...嗯。”

梁心見其沿走廊離開，這才摸摸自己手臂，臉頰一陣發燙。

“我在胡思亂想什麼，明明是在認真習武練功，他也在認真教我...”

她連忙拍拍臉蛋，將各種雜念盡數拋開。

...

楊是非在水井裡打了桶水，又到廚房內添火加柴。

正待要燒煮熱水之際，他似有所感般眼神驟凝——

身後有人！

“——是非弟弟，昨晚過得還算舒坦？”

還不及回身，一具火熱綿軟的身子便從背後貼近，幽香縈繞。

楊是非剛回頭，臉龐就被指尖輕輕一戳，耳邊響起妖冶淺笑：“可有想念姐姐我？”

定睛一瞧，赫然是仇不歡站在背後，如俏皮少女般抬著纖指，媚顏上展露著促狹笑意。

“......”

楊是非一時怔住。今天是不是有點太熱鬧，怎麼全到這裡來團建...

等等，這女人何時偷溜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