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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文池不同於馮大,靜國公做不得馬文池的主,夜大爺夜二爺更不能,馬文池不說,他們也無法,逐論起董大將軍設局誆馮大入董家為贅婿一事兒。
於此事兒,不僅靜國公同夜十一一般覺得事有蹊蹺,連夜大爺夜二爺也頗知董大將軍為人處事,皆道此事兒得查,深查。
既是得深查,此時多議也無益,靜國公感嘆:
“幸得大姐兒也跟著去,不然這大將軍府一來一回,咱夜家就得對不住馮家了。”
夜大爺夜二爺附和,同對馮大投以抱歉的眼神兒。
馮大倒是不在意,有夜十一於董秀之甘露在前,他現今覺得,他是塞翁失馬蔫知非福:
“姑祖父、大表舅、二表舅,既家祖父將侄孫的親事全權由姑祖父姑祖母做主,便是今日真中了董大將軍的套,那也合該是侄孫的命,姑祖父大表舅二表舅萬沒有想要這樣的結果,侄孫自沒有怪罪到夜家頭上之理。”
自夜馮兩家緊緊相連,他祖父便令他二叔祖父做好馮家大敗的準備,而留了後路,後路他雖不知是什麼,但至少知道,祖父二叔祖父三叔祖父不會讓馮氏一族斷根,那後路金徹銀壘,怎麼也會保下馮家一根獨苗,讓馮氏血脈得以延續,圖來日馮氏一族再次崛起。
便是他今日真毀在董家手裡,明日祖父便會調派他二弟來頂替他的位置他的使命,二弟雖略遜於他,卻也是馮家歷代來難得的讀書苗子,原打算待他在京城站穩腳跟,再提攜二弟上京,然今真讓董大將軍詭計得逞,也不過是將二弟上京的行程提前,外人不知,他是再清楚不過。
毀了他,縱是毀了他祖父畢生心血,但於馮家想在仕途之上大展拳腳,為馮氏一族於朝堂之上圖一席之地,也不是沒有補救的法子。
董大將軍早聞夜太太並不精明,他董家同馮家結親,於夜家也是大有好處,靜國公不可能不同意,靜國公同意了,他離府到衙門上差前,已聽得董大奶奶說夜太太一上門便表了態,願結兩姓之好,差的不過是將雙方的半朵並蒂蓮玉雕互換,各自以此為信物,親事兒也就成了,可差事辦到一半,得到府裡董大奶奶十萬火急差人來稟結果,竟是親事未成時,他一時間怔住了,再是撇下差事,火速趕回府問明情況。
晚間,董秀之便被勒令禁足,每日除卻到宮裡內學堂授課外,她再沒有半分自由。
得知此結果時,夜十一沒什麼意外,倒是楊芸釵憐惜起董秀之來:
“也不知董大將軍是為了什麼,竟將董女傅的一生賭在政權之上。”
“這就是命。”夜十一道,生於豪門的命,享著榮華的命:“平民百姓為了生計奔波,豪門世家為了一族興亡,同樣是百花齊放,董大將軍生性耿直,亦非那等詭計多端的人的對手,要被利用,實在容易得很。”
楊芸釵未再言,只輕嘆於心,夜十一的話,她沒有不明白的,為了鞏固政權,董大將軍大概是受了什麼人的盅惑矇蔽,方會做出這樣的糊塗事來。
五月殿試,馬文池成狀元郎,馮大居二榜眼,莫九中探花,三人被賜進士及第,習二少成二甲傳臚,被賜進士出身,中者一百餘名,三甲被賜同進士出身,中者二百餘名。
殿試發榜御用黃紙,表裡二層,分大小金榜。
永安帝御覽小金榜後,存檔於大內,大金榜加蓋皇帝之寶,傳臚唱名後,由禮部習首輔奉大金榜送出太和中門,至東長安門外張掛於宮牆壁,金榜題名。
馬文池高中狀元,為諸進士之首,當領諸進士拜謝皇恩,爾後出金鑾殿至太和門,經午門時,殿試三鼎甲走午門正門,餘者以習二少為首,諸進士走左右掖門,馬文池馮大莫九三人走出午門正門時無不感慨,三人皆知午門正門平日不開,也就大朝日子才開,且僅永安帝可走,文官走東掖門,武官走西掖門,皆不可走正門,當年元嫡皇后先莫皇后與永安帝大婚入主中宮時,也走過一回,謝皇后頒告天下成繼後時,也曾走過一回,此後便是此時此刻,三人走的這一回。
出午門,至端門、承天門、大明門到長安左門金榜題名處,馬文池為首,馮大為左,莫九為右,三人騎著高頭大馬自長安左門,習二少諸進士其後,長安左門又稱龍門,也就是自龍門開始,遊街歸府,端的是氣宇軒昂,氣勢如虹。
靜國公府裡夜十一剛出清寧院,便遇上了夜大爺,夜大爺問她做什麼去,她步下不停,顯然急著出府:
“女兒瞧瞧師父的狀元風采去。”
夜大爺目送著夜十一匆匆出府的背影:“這丫頭,有了師父就忘了爹!”
全子聽著夜大爺這暗下叨叨,只覺得牙都快酸掉了。
安有魚混於圍觀百姓當中,眸落冠戴金花烏紗帽,身著大紅袍,手捧欽點聖詔,腳跨金鞍紅鬃馬,被眾人前呼後擁,旗鼓開路,氣派非凡的師弟馬文池,又想起馬師弟榜下捉婿拒了方家親事,心跳忽快了半拍,眸漸起慶幸欣喜之色。
夜十一遠遠瞧見安有魚,知今日定然人多,她不僅帶了阿蒼,阿茫也帶了出來,有阿蒼阿茫為她開路,她很快行至安有魚身側,拉了拉渾然不覺她已靠近的安有魚袖子,安有魚察覺側臉看她,她笑著道:
“師伯,師父不錯吧?”
有沒有臉紅,安有魚跟前沒鏡子,也沒能照一下,只覺夜十一這麼單槍直入的一問,瞬間讓她有種心事兒盡被夜十一窺得之感,窘迫羞煞剎時襲捲她全身,整個人彷彿一息間便燃了起來,連撥出的氣息都覺得是熱的,她力持鎮定,頻頻告訴自已萬不能在徒侄跟前失態,清了清嗓子道:
“是、是不錯……你怎麼來了?”
自家師弟當然不錯,更別說馬師弟已然高中狀元,她自覺她這話答得十分官方,應當不會讓狡猾的徒侄抓到什麼小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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