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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師前番曾說能打下平輿,不知現如今,還能成否?”
諸葛亮搖扇一笑,說道:“現在自然也能。”
劉禪眉頭一挑,衷心問道:“軍師教我。”
諸葛亮也沒有給劉禪賣關子,而是直接說來。
“能下平輿,便是因為公威。”
諸葛亮羽扇指向孟建。
“孟先生?”
孟建對著劉禪拱手行禮,這才說道:“只是我在平輿城中,有些關係而已,城中守將,與我乃是至交,我知其品性,他乃是忠心報國之人,痛恨魏賊逆漢久矣,若殿下要謀汝南,他必然響應!”
原來是有內應啊!
劉禪面露沉思之色,再問道:“有幾分把握?”
孟建思索一番,說道:“拿下城池或許容易,但要守住城池卻是不容易,我只能說服他一人而已,至於城中其餘人,士族,能否遵命,便不知曉了。”
只能攻下城池,而不一定能穩住城池?
怎麼說.
這平輿城的內應,權威不高。
“此是何人?”
孟建呵呵一笑,說道:“正是在下。”
在下?
劉禪愣住了。
“先生莫不是在說笑?”
孟建一本正經的說道:“自然不是。”
之後,才開始給劉禪細細的解釋起來。
“平輿城中,乃是我汝南孟氏如今落腳之地,城中胥吏,不少都是與我有舊,可堪驅馳,城中守卒,也多是孟氏子弟出身,我自能一呼百應,當然,孟氏雖強,但也不能盡佔全城,這個時候,便需要天兵前來了支援了。”
劉禪大概知曉平輿城中的情況了。
“這都是軍師預料到的情況?”
諸葛亮搖了搖頭,很是謙虛的說道:“常人言之我有鬼神之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此謬言也,我只是知曉平輿城中有一摯友,加之平輿城位置特殊,總有一日能夠用到而已。”
諸葛亮的謙虛,卻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
“殿下準備進逼平輿?”
劉禪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其實,此事我尚在考慮之中。”
拿下平輿,確實可以重創魏軍糧道,然而,也拉長了漢軍的補給線。
或者說
在平輿城中,根本就沒有補給!
那註定是一座孤城。
守得住?
又能守得住多久?
“此事不急,殿下可待天時之變,再來決斷。”
劉禪眼神閃爍,直勾勾的盯著諸葛亮,突然問了一個問題。
“不知在軍師心中,以為徐州、江東能夠拖住曹丕多久?”
諸葛亮想了一下,說道:“至少三個月。”
“若他知平輿被我軍所佔,兩條糧道被我軍所斷,前線糧食不足,難以久戰,那我等還剩下多少時間?”
諸葛亮摸了摸下顎的短鬚,突然明白劉禪的意思了。
“或許只剩下一個月的時間了。”
這一個月的時間,並非是曹丕平定徐州,或者戰勝江東孫權的時間,而是前方魏軍糧草能夠撐住多久的時間。
一個月的時間若是不回來,那麼魏軍前線,恐怕會面臨糧食不足的問題。
換句話說,他不一個月解決臧霸與孫權,那也得解決。
區別是用什麼方法而已。
“若我再告訴軍師,魏國境內,有人慾反,威脅那曹丕的魏王之位,那我們還有多少時間?”
諸葛亮眉頭緊皺。
“有人慾反?是何人?”
此事是為機密,軍中很多人都不知曉,但諸葛亮是可以絕對相信的。
孟建願意將全族寄託在他身上,那自然也是可以相信的了。
“黃鬚兒曹彰!”
諸葛亮的神色頓時變得嚴肅起來了。
“竟是鄢陵侯,如此機密的訊息,殿下如何得知?”
“哈哈哈哈~”
劉禪輕笑一聲,說道:“此事便是由商盟策劃的,我如何不知?”
商盟?
諸葛亮恍然大悟起來了。
“是元直?”
劉禪輕輕點了點頭。
“正是徐先生。”
“難怪。”
諸葛亮喃喃自語,說道:“若是知曉魏國內有動亂,以那曹丕的性子,他必要在最短的時間內,結束戰事,回去鞏固王位,在他得知國內將有動亂之時,怕便不剩下多少時間了。”
“是故,魏王曹丕,多久之後會知曉曹彰叛亂?”
劉禪搖了搖頭,說道:“曹彰不馴服的訊息,或許曹丕已經知曉了,但他或許不知道,那黃鬚兒竟有掀翻其王位的野心,畢竟他的爪牙都在長安,而不在關內。
是故,只有等長安兵力調動的時候,曹丕才知曉,魏國將亂,他那個弟弟,有侵吞魏國的野心!”
諸葛亮在心中計算著時間,這一來一去,時間恐怕是要一個多月了。
“也就是說,我們還剩下一個月的時間?”
“這是最保守的估計,曹丕手下有校事府,或許可以更快發現曹彰的動作也不一定,他留在洛陽的大臣,或許也會提前知曉,剩下一個月,是最多的時間。”
“那殿下還要攻平輿?”
在一旁的孟建有些不理解了。
“既然知曉曹丕很快便會歸來,攻下平輿,不是吸引魏軍注意力嗎?曹丕要回洛陽,平輿這顆釘子也是一定要拔除的,曹丕手下有數十萬大軍,而平輿城中,屆時估計只有數千人而已,數千人如何抵擋百倍於己身之敵?”
這個問題,孟建不得不問清楚。
他舉全族之力來投,是來奔一個前程的,而不是來送死的。
若劉禪只是將平輿當做一個棄子,那麼,他孟建即便是死在漢營之中,也不會讓全族之人與他一同命喪黃泉!
孟建的心思,劉禪自然知曉了。
“呵呵。”
他輕笑一聲,再說道:“孟先生之憂,我自是清楚,所以,才要拿下平輿,並且守住平輿!”
看著孟建眉頭緊皺的模樣,劉禪再說道:“方才先生說,數千人無法抵擋數十萬人的進攻,那麼,數萬人守一城,還有數萬人在一旁牽扯,能否守住平輿城一個月?”
數萬人守城,即便是數十萬人來進攻,便是對面不要命的來攻,那肯定也是守得下的。
原因也很簡單。
魏軍的數十萬人,又不能一齊壓上來,總是要一波一波的來的。
只有將城中的攻城器具消耗完了,只有將城中的守軍消耗完了,平輿城才攻得下來。
守住一個月?
綽綽有餘!
只是
孟建心中又有了新的疑問。
“殿下將大軍壓上,與魏軍主力直接對上,那不是自尋死路嗎?”
誠然,你能守住平輿一個月,但守住這一個月,又有什麼用呢?
屆時手上的精兵一朝喪盡,別說是謀劃汝南了,便是剛打下來沒多久荊州,也要丟了。
這不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嗎?
不!
甚至是連芝麻都沒拿到,便將西瓜丟了。
“一個月的時間,對我等來說,確實無關輕重,然而在長安大軍到洛陽之際,對於曹丕來說,那每過一剎那,他心便如刀絞,拿下平輿又能如何?若洛陽被佔,許都的陛下頒佈詔書,命其為魏王,他曹丕為偽王,那該如何?”
挾天子以令諸侯確實很爽。
但你魏王的權柄是漢帝給的,他自然也能給別人。
若是此事發生了,在許都中的漢帝劉協,或許巴不得魏國生亂。
屆時
一場大戰必不可免。
一個魏國,卻有兩個魏王,終是要分出勝負了。
這個時候,汝南重要嗎?
徐州重要嗎?
都不重要,只有一個東西是最重要的,那便是魏王之位!
或者說,將另外一個魏王殺了,那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在可能的兩王相爭之時,他劉禪手下的數萬大軍,就像是狗皮膏藥一般將其黏住,曹丕會如何作想?
打?
不能在短時間內消滅乾淨。
不打?
人家還不放你走,硬要噁心你,讓他不能快速的平定曹彰之亂,甚至會受到兩面夾擊,到時候兵敗身死,魏王之位拱手送人。
換位思考,你是曹丕,你會如何選擇?
繁雜的思緒,其實在孟建的腦中也只是過了一剎而已。
他面露激動之色,忍不住的鼓起掌來了。
“妙哉妙哉!”
“殿下之意,乃是以天下為棋局,攪動魏國大亂,然而藉助魏王曹丕要回洛陽的機會,將汝南拿下來?”
劉禪搖搖頭,說道:“拿下整個汝南,曹丕肯定是不肯的,但若只要南汝水以南的幾座城池,他必是願意的。”
魯迅曾經說過:中國人的性情是總喜歡調和折中。
譬如你說:
這屋子太暗,須在這裡開一個窗,
大家一定不允許的。
但如果你主張拆掉屋頂,
他們就來調和,願意開窗了。
換到這邊也是一樣的,劉禪與其要整個汝南,他必不會同意,但若只是那七八座城池,他便又可以考慮了。
魏王之位與七八座城池,誰更重?
這個選擇,便是三歲小孩都知曉。
“若是如此,屬下願從此命!”
劉禪也沒有過分的樂觀,而是說道:“這只是設想而已,要想按著設想來走,其實不容易的。”
這天底下的事情,哪有什麼一成不變,按照你的想法來的?
變數,總是有的。
“變數自然是有的,但有殿下與孔明在,便是再大的變數,也能扭轉過來,我有這個信心,也信殿下與孔明之能!”
與劉禪相處的時間越久,孟建心中的佩服便越深。
此子!
當真是十三四歲的少年?
做事想法,比之大智慧者也不逞多讓!
天生王者!
此刻孟建心中,便只剩下這四個字了!
“不過若要平輿得成,還是得要先將司馬仲達的注意力吸引過來,或許,明日便有攻下褒信的契機!”
汝南的魏軍主力,已經在司馬懿的帶領之下去了慎陽、安城,褒信城中空虛,即便是有魏軍駐守,但這魏軍的數目,也是極少的,加之藍湛還活著,他在城中的手段,或許還有幾個是用得上的。
褒信城或可攻得下!
而褒信攻下了,司馬懿的注意力,便徹底被牽扯到這邊了,屆時,平輿,便可有動作了!
諸葛亮當即起身對劉禪行禮,說道:“既是如此,為給公威送行,此去拿下褒信,殿下便交由亮之手罷!”
這是諸葛亮在他手下第一次請纓。
或許是今日交談的緣故
劉禪沒有做什麼思考,當即應允。
“此事交由軍師,我放心的很!”
諸葛孔明出馬,區區一個褒信城,能攔得住他?
此刻,劉禪的目光很是幽深。
曹子桓,我的大局已經佈下了,你可會按照我的計劃,成為我天下大局中的一顆棋子呢?
九江郡。
壽春城。
大軍行苑,議事大堂之中。
端坐在主位之上,身穿王袍的曹丕,面色很是不好看。
除了身上散發的冷氣殺意之外,他那銳利的雙眼,如鷹一般,朝著堂下諸臣挖下去,無一人敢與其對視。
出戰多日,曹丕逐漸掌控全軍。
將原本自己侯府上積蓄下來的人才,都下放下去,在戰爭中更換職位,那些不是他心腹的,表面上雖然升職了,但卻升上一些位高但無權的位置上,關鍵的位置,都已經被他的心腹把控了。
這原本也是曹丕料想之中的事情。
戰爭,能夠讓他更快的便將曹操留下來的遺產消化。
只是
也有一些事情是他沒想到的。
在他原本看來,魏軍在他老子曹操手上,在大多數情況下,都是能一戰而勝的。
江東孫權如此,地方叛亂也是如此。
但是現在這魏王之位換成是他之後,一切好像就變了。
臧霸猶如蟑螂一般,怎麼都殺不死,跳脫非常。
孫權當真小人,但他又無法懲戒之。
背後,那個搶了他老婆的男人,更是不斷的給他添堵。
憋屈!
沒成魏王之前,他都沒有這般憋屈,反倒是成了魏王之後,倒是憋屈起來了。
“徐州原本可以拿下的,現在竟又拿不下來了?還要我親自前去,才能平定徐州?”
曹丕質問的聲音,在堂中迴盪,無人應答。
“江東鼠輩重圍成德,難道又要我去成德,去擊敗孫仲謀?”
還是無人應答。
“逆賊劉禪,在汝南攪動風雨,蠱惑人心,難不成我還要去汝南,平定此賊?”
越說,曹丕話語中的殺氣越重。
“身為臣工,卻無法為王分憂,何罪也?”
“大王!”
作為曹丕心腹的吳質此刻站出來了。
“臣下有一計,或可解大王之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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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點有加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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