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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邳城外高聳著厚重的城牆,巍峨挺拔,猶如一座堅不可摧的鐵壁,威嚴而莊重。城牆上方,箭樓密佈,宛如一片森林,準備隨時鎮壓任何可能的威脅。

“此真乃堅城也!”

從城外看下邳,才知曉為何下邳是兵家必爭之地。

下邳秦時稱下邳縣,到了漢代,下邳縣曾為楚都,韓信為楚王時,就駐這裡。

東漢時置下邳國,管轄十七城,區域範圍相當大,北到山東南部,南至安徽嘉山,西到江蘇銅山,東到漣水,為下邳疆域最廣之時。

下邳作為漢朝東部重鎮,其經濟和文化是相當發達的。

南瀕泗水,沂水和武水北來繞城和泗水相匯,它既佔水運之利,又有灌溉漁獵之便,土壤肥沃,物產豐富。

其人文歷史,更是豐富。

不說前朝,單說這三國之時,便有無數故事發生於此地:劉備屯軍、曹操擒布、關羽三約,甚至此地還是孫權出生的地方。

正在蔣幹感受這下邳的人文歷史之時,面無表情的李緒緩步前來了。

“蔣公,伊禮不在城中,而是在軍營之中。”

軍營?

“哦?這倒是奇了,不在城中享福,反跑到城外受罪去了。”

軍營那是泥腿子住的地方,營中光是汗臭味就可以燻死人了。

像是美人美姬,那是見不著的。

相伴在身側的,只有臭烘烘的丘八。

“亂世之中,掌軍權方才能生存,伊禮為泰山四賊之一,這個道理,他還是懂得的。”

“那便去軍營拜見伊禮罷。”

一行人從城外轉向城外軍營。

城牆外,軍營錯落有致地分佈著,稟明身份之後,蔣幹一行人便朝著營中而去。

此刻,軍中校場,旗幟招展,軍士肅立,驍勇的氣息瀰漫其中。

士卒們身穿鎧甲,手執利刃,他們的目光堅定,精神飽滿,隨時準備投身戰鬥。

“殺!”

“殺!”

“殺!”

徐州兵從容而有序地進行演武,刀槍劍戟交錯,彷彿一支鋼鐵般的雄師,戰意高昂,無畏前行。

“真乃強軍啊!若伊禮願撥亂反正,何愁這徐州不定?”

軍營中,訓練場上的武士們正在進行著緊張而高強度的訓練。

鐺鐺鐺~

刀光劍影之間,武器的碰撞聲不絕於耳,每個動作都充滿力量與速度,展現出他們精湛的戰技和卓越的身手。

蔣幹對比彭城與下邳城外軍營士卒,發現與此地計程車卒相比,那彭城守軍,不過是新卒而已。

下邳大軍若是對上彭城守軍,彈指可滅之!

“讓使者久等了。”

只見在校場軍陣前,走來一位赤膊大漢。

這位赤膊的大漢渾身散發著一股強烈的男子氣息,他的肌肉緊緻而堅實,彷彿雕刻般勾勒出每一塊肌肉的線條。汗水淋漓的溼潤了他的面板,凝聚成一道道晶瑩的水珠,從他的額頭、臉頰、胸膛滾落下來。

儘管頭髮微白,顯出年紀不小了,然而那張臉龐陽剛有力,線條深邃,眼神堅毅而銳利,當真是百戰將軍般,讓人望而生畏。

“見過郡守。”

蔣幹對著伊禮行了一禮,後者接過親衛遞來的手巾,簡單將汗水擦拭乾淨,隨意披上一件外袍。

“蔣公,請!”

“請。”

兩人一道走入中軍主帳中。

“將軍士卒勇猛,當真是百戰雄兵,有此兵卒,縱橫徐州,不在話下。”

蔣幹面帶微笑,但是話語之外,卻像是另有所指。

“呵呵。”

伊禮輕輕一笑,說道:“比起魏國精銳,我手下這些兵卒,又算得了什麼?”

跪坐在主位之上,伊禮調整坐姿,看向蔣幹,問道:“蔣公不在彭城,而來我下邳,不知有何見教?”

蔣幹摸了摸發白的短鬚,老樹皮一般的臉上擠出一個恭維的笑容。

“將軍威名遠揚,堪稱一代名將。如今徐州動亂,臧艾公然反叛,我魏國正需要將軍這樣的英雄來助力。只要將軍願意為我魏國所用,將來徐州刺史之位,非您莫屬。“

蔣幹不玩虛的,直接和伊禮開門見山。

聽完蔣幹之語,伊禮微微一愣,臉上閃過一絲猶豫,但他立刻恢復了鎮定,抬起下巴,與蔣幹的目光交匯。

“臧艾狼子野心,在臧霸已死的訊息傳來之後,還敢背叛魏國,如今他掌控著徐州,威脅不小。將軍,只要願意帶領眾將士,起兵反臧,那麼臧艾必將陷入內憂外患之中,只有死路一條。“

蔣幹的聲音漸漸加重,他的眼神銳利,他深知這是關鍵時刻,不能有絲毫的猶豫,當即再加了一把火。

“此乃千載難逢之計。魏國大軍的主力還未來到,我們有足夠的時間來扭轉徐州的局勢。只要將軍肯出兵,徐州手到擒來,不失有封侯之位。若魏軍主力來了,將軍便沒有立功的機會了,這樣的機會不容錯過,時不我待啊。“

伊禮的手指輕敲著桌面,他的眼神中閃爍著幾分興奮,彷彿已經能夠看到自己成為徐州刺史的景象了。

見事將成,蔣幹露出一副憂國憂民的表情出來。

“將軍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徐州百姓考慮罷?徐州好不容易恢復些許人氣,莫要一場大戰,又將百姓打沒了。“

曹操兩徵徐州,所過之處雞犬不留,徐州還能提供人口、錢糧的區域,就只剩下郯縣到下邳,下邳到廣陵這一沿河的狹長地帶,說起來,就是幾個縣。

千里無人煙,百里無雞鳴,不是說說而已。

曹操手下的刀是非常鋒利的,屠城也是不遺餘力的。

嘶~

伊禮深吸一口氣,眉頭微皺,他的內心在掙扎著,往日不好的回憶湧上心頭。

魏軍...

若當年那個魏軍來了,我徐州,豈不是又要被人宰割了?

“若我答應蔣公要求,我該如何做?”

見伊禮鬆口,蔣幹臉上露出大喜之色,他趕忙說道:“我當即會讓大王表將軍為代徐州刺史,許你統管徐州各郡兵丁,屆時,將軍攻下彭城,取來臧艾首級,這代徐州刺史的代字,便也就去掉了,穩住徐州有功,封侯想必也不是問題。”

就這麼簡單?

伊禮斟酌一二,問道:“那魏軍,可有增援?”

蔣幹心中一提,但還是故作鎮定的說道:“我魏軍主力在收拾完不臣之人後,便會趕來,最遲,一個月內便會趕到!”

一個月?

伊禮眉頭微皺,細細思量一番之後,點了點頭。

“若是如此的話,我願做大魏忠臣!”

“好!”

蔣幹出使徐州多日,終於是看到有立功的苗頭了,多日緊繃的神經,也舒緩下來了。

“我入徐州這些日子來,琅琊太守,東海太守等,都與我有交通,我這便寫信與他們,讓他們召集大軍,共討凶逆臧艾!”

“那便有勞蔣公了。”

再與蔣幹商議一二,伊禮便差親信將蔣幹送入城中。

正當伊禮準備召集將校,商議大事的時候,卻是又有士卒前來通稟了。

“報~”

“啟稟將軍,留守使者,還有漢中王太子使者,在營外求見。”

留守使者也就算了。

這漢中王太子也派使者過來了?

“將軍,我等已經投奔魏國了,這些人,要不拿下,獻與魏王使者?”

“不!”

伊禮將手一揮,說道:“見了他們,再說其他事情。”

貨比三家,再來決定。

盡起大軍,這可是關乎身家性命,富貴榮華的大事,不可輕易決定。

或許...

他們給的好處,比蔣幹給得更實際也說不定。

反正...

他只跟勝利的一方,誰贏他幫誰!

“將他們帶進來。”

“諾!”

...

與此同時。

遠在數百里之外的汝南郡。

新息城中。

一股不知道哪門子飛來的邪風,讓新息城內外風聲鶴唳。

魏軍主力即將來汝南的訊息,如同一顆巨石投入了平靜的池塘,激起了陣陣漣漪,城內人心不寧,流言四起,謠傳紛紜,都令城中士族百姓心頭憂慮,莫衷一是。

城頭城牆上,守軍的眼神愈發緊張,他們無法視線穿透遠方的霞光,遠處南歸的鳥群,嘰嘰喳喳的,都讓他們以為是魏軍主力來了,讓人心悸。

守軍都有點草木皆兵了。

街巷間,民眾聚集在一起,低聲議論,有人言之:“聽說魏王曹丕說過,只要投降者可以得免於死罪。”

另有人憂心忡忡地補充道:“可若是執迷不悟者,要夷滅三族!”

這番話如同晴天霹靂,將城中百姓的心頭狠狠擊中。

在城內的茶樓酒肆,議論更是沸沸揚揚。

有人爭論著:“魏王率數十萬大軍前來,漢中王太子再是有計謀,也絕對不是對手,我等是該投降,還是繼續跟隨漢中王太子劉公嗣?”

另有人紛紛傳播各種訊息,增加了城中混亂的程度。

有人傳言魏軍已經到了城下,有人說曹丕的大軍即將到來,有人則傳聞城外已經有人逃散。

城中不安的氛圍愈發瀰漫。

城中商鋪的主人們也感受到了來自外界的不安,他們開始謹慎行事,生怕因為一時的決定而惹來禍端。

連日來,城內出現了許多叛逃者,有些人以家人安危為由,藉機逃離,也有些人是聽信了流言,不敢留在城內。

在這種不安和恐懼的氛圍下,城內局勢逐漸失控。

有些人開始擔心,擔心投降會被當作叛徒,擔心守城會帶來滅族的威脅。

也有些人堅決跟隨劉禪,並不懼怕魏軍主力前來。

當然,支援劉禪的,畢竟是少數。

畢竟劉禪的撫民政策,才施行沒有幾日。

...

新息城府衙大堂。

議事大堂中的氣氛很是沉悶。

“殿下,此流言四散,城中具是亂民!”

面對新息城內的混亂局勢,劉禪麾下的謀臣武將們愈發感到焦慮和憤怒。

眼看著城內的不安局面不斷蔓延,大家都知道必須迅速採取措施來穩定局勢。

否則新息人心動盪,面對魏國主力大軍,這還怎麼守城?

“殿下,籌集糧草之事,進行得不是很順利,那些豪強士族,盡是敷衍之語,未獻上半點糧草。”

費禕趕忙上前通報籌集糧草的情況。

“招募士卒,也幾乎陷入停滯。”

新息城畢竟佔下未多久,加之劉禪之前縱兵劫掠汝南,即便是有趙雲擔保,但人心這種東西,失去的時候很簡單,你要再拿回來的時候,那就難了。

張苞眉頭緊皺的站在議事大堂中央,目光中閃爍著殺意凜然之色。

“此等叛逃之人、生亂之徒,應該立即抓捕斬首,以儆效尤!如今城中流言四起,叛逃者更是越來越多,我等必須用嚴厲的手段來震懾他們,讓他們知道背叛的代價。”

他的聲音堅定有力,彷彿是在宣判那些被抓回來的百姓的生死。

新息城外有軍營,在流言剛一出現的時候,劉禪便動用大軍了。

從新息逃出去的百姓,基本上都被抓起來了,關押在城外軍營之中了。

宗惠叔打量著劉禪的表情,發現自家殿下很是鎮靜,臉上並沒有對張苞所說的話表露出贊同亦或者是反對的意味。

他思索一番,還是起身對劉禪行了一禮,說道:“張將軍所言甚是。但臣下思之,或許可以用更嚴苛的手段,防止叛逃出現。我等可以將城中的百姓編成裡隊,如果裡隊之中出現一個人叛逃或是生亂,那麼其他人就要為其連坐,一起斬首,以此來迫使大家相互監督,杜絕叛逃生亂之風。”

好傢伙!

秦時的連坐制度都拿出來了。

當場中,不少人表示贊同。

“非常之時,便要採用非常之法,此法一出,我看誰敢生亂!”

謀臣武將們你一言我一語,各自提出了狠辣的計策。

在他們眼中,絲毫沒有將百姓當做人來看,彷彿將他們當做牛羊一般。

對於曹丕或者孫權來說,他們的建議或許會被採用,畢竟在這種危急關頭,似乎也沒有更多的選擇。

但劉禪不是曹丕,也不是孫權。

他就是劉公嗣!

“諸位之法,或可治標,但治不了本。”

本來漢軍在汝南百姓眼中的印象就不好,屢次劫掠,遷徙百姓,很容易讓他們聯想到多年之前屠城的曹軍。

若是再用嚴苛之法,劉禪這幾日頒佈的各項政令,好不容易凝聚的民心,都要全部散去了。

若他只是在汝南撈一筆就走,大可用此法。

然而...

他劉禪,是要掌控汝南的。

如此斷絕後路的作法,他劉禪可不會去做。

“殿下,難道已經是有計策了。”董允在一邊看著劉禪鎮定的表情,忍不住出聲詢問。

劉禪輕輕一笑,說道:“計策,其實早就有了。”

此言一出,議事大堂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定格在劉禪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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