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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還有一堆還處於價值低谷的嘉靖青花,這一系列相當多,幾乎都能夠開一個專題了,包括《指日高升》筒瓶,《高唐夢》筒瓶,《九老圖》花孤,《拜月記》玉壺春瓶。以及《桃園結義》,《三英戰呂布》,《青梅煮酒》,《三顧茅廬》四個青花加綠釉裡繪三國演義成套大碗。

剩下的青花瓷器年代就比明朝要晚了,說得上珍貴的,有一個康熙時期的兔子底款的《聖主得賢臣頌》筆筒。

其餘就是一些晚清造的民窯高彷瓷器,底款“大明宣德年制”,“大清康熙年制”,“大清乾隆年制”都有,不過這一批就不如何值錢,之前周至已經汰出了一大批,只留了一小部分精品,作為“年代模樣”。

這裡邊除了青花,還有些青花釉裡紅。

然而雖然手裡有這麼多的青花器物,卻愣是就沒有一件宣德的,何況題材這麼的獨特夔龍。

周至一邊不斷給自己做心理勸說,這東西別處怕也不是沒有,甚至去國內文物商店掃一掃,也有可能都掃得到,畢竟現在國家對瓷器的拍賣禁令還只到元代,因此可供自己挑選的宣德青花,各地應該還有不少的存貨。

可是在林婉秋用溫柔的語氣製造的競價焦慮中,周至就有些管不住自己的手,不停上舉。

“四百八十萬,五號周先生出價四百八十萬,請問還有競價的嗎?”林婉秋輕輕擺了擺手裡的小錘子:“四百九十萬!五百萬!徐展堂先生出價五百萬!”

就在周至還要舉牌的時候,卻被李樂海把手給壓住了,原來剛剛林婉秋擺動小錘子那小動作就是給他的訊號,要他把周至給控制住。

“五百一十萬!這件瓷器的原主人張宗憲先生,現在開價五百一十萬,想要重新收藏!五百二十萬!侯先生再次舉牌到了五百二十萬!六號李先生,你是要出價嗎?五百三十萬!六號李樂海先生是我們港島收藏界的新銳人物,出價五百三十萬!五百四十萬!楊永德先生實力不容小覷,剛剛以四百六十萬拍下明代宣德銅鎏金觀音像,現在再次舉牌五百四十萬!”

“你不讓我舉牌,你幹嘛又舉?”周至對李樂海的舉動莫名其妙。

李樂海再次將牌子舉起,給出五百五十萬的競價:“下一件東西才是重頭,你沒看倆島國人臉都白了?到時候我又出不了價,不如這局玩玩兒。”

周至這才發現幾句話間,這東西已經飆過了五百八十萬,不由得嚇出了一身冷汗。

靠,自己手裡比這玩意兒早一朝的和合二仙將軍罐,一千多就到手了,現在跑這裡來充什麼大個兒?

宣德夔龍紋是摩羯魚變體,自己對佛家題材就沒啥興趣,幹嘛執著於夔龍紋呢?

林婉秋的話術實在厲害,不知不覺就讓人失心瘋了。

“六百萬!侯先生出價六百萬!”林婉秋的聲音變得有些高亢了起來:“這是宣德青花創紀錄的拍賣價格,也表示著東方藝術品的春天正式回暖……”

“六百一十萬!張宗憲先生出價六百一十萬!李先生您還要跟嗎?不跟了?好,侯先生呢?六百一十萬第一次,六百一十萬第二次……”林婉秋神色變得有些激動,和之前用高亢的聲音營造緊張氣氛不同,這次是真的有些動情,甚至眼裡都有了些淚花:“成交!張伯伯,謝謝你!”

場內再次響起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毫無疑問,這必將是今晚轟動港島一條大新聞。

這件宣德青花夔龍大罐,本來是張宗憲以兩千美元讓渡給林婉秋的,如今又以六百一十萬港幣的高價,從她手裡買了回來!

短短十幾年,價值躍升了五百倍!

毫無疑問,林婉秋必將成為最大贏家,她少年時慧眼識寶的故事,必將因為今天的新聞名留港島收藏史。

張宗憲其實是在以這種近乎自汙的方式,對下一代同行予以最大的扶持。

其目的和以一百萬美元將自己的收藏讓渡給周至的王老爺子,差不多是有志一同的。

這就是林婉秋最後感動地說謝謝,而不是恭喜的原因。

好在接下來又是一波小件的拍賣,讓林婉秋緩和了一下情緒。

雖然說是小件,但是拍品已經轉成了書畫,相比之前的那些小件,價值也明顯高了一個檔次。

這是如今港島藏品的獨特優勢,當年流過來的東西里頭,書畫屬於既方便攜帶又價值不菲,還不容易失竊的品類,因此過來得最多。

近現代的藝術品不論,古代藝術品裡,如董邦達的《千竿竹雨圖》,陸治的《彷古山水冊》,王鐸的《草書五言》,最著名的當屬蘇軾唯一的畫作《木石圖》,都是在港島拍賣出來的。

因此此次上拍的東西,好多在國內都應當算作一級文物。

然而怪了,行情卻變得不那麼熱鬧,可能是港島上類似的東西太多了,大家重新進入“冷靜期”,似乎都憋著勁頭,等待大戲。

周至也終於逮到了機會,以十萬港幣的價格拍到了一幅文徵明的扇面《新秋白苧圖》。

這個拍品是從一把扇子上拆下來重新裝表的,裝表的時代應該是在清中期,畫卷分作了上下兩個扇面,上面是一幅圖畫,繪畫的是秋天的江畔,畫樓上一名仕女倚欄憑江的畫面。

下面是一首行書的詩歌,其實就是扇子的背面:江城秋色淨堪憐,翠柳鳴蜩鎖斷煙,南國新涼歌白苧,西湖夜雨落紅蓮。美人寂寞空愁暮,華髮凋零不待年。莫去倚欄添悵望,夕陽多在小樓前。

落款徵明二字。

十萬港幣的價格,拍得周至都在心裡直搖頭,這樣的拍賣會上都能夠連撿兩個漏,內地收藏和港島收藏的區別也太大,相互間存在各自不知道的價值窪地。

首先《新秋》這首詩歌很不出名,甚至文徵明的詩歌,就沒有幾首讓大家耳熟能祥的。

其次文人的詩歌還能留下墨跡,傳於後世的,那就更是少之又少。

要是同一首詩歌,還能夠出現在不同的載體上,除了乾隆皇帝那種無聊到喜歡把自己的詩刻到瓷器上的傢伙,幾乎沒有啥人了。

乾隆拿得出手的詩歌本來不多,吟詠瓷器的裡邊,還拿得出手的就更少,這就導致匠人們沒得選,因此經常能夠看到清宮瓷器底下,乾隆的詩就那幾首重複的。

這種現在在近代文人的畫作裡邊也有,比如著名的灕江山水畫家李可染,他的灕江山水畫上的配詩,常常也是重複的,或者僅有一兩個字的差異。

不過在清代以前的文人裡邊,這麼幹的實在很少。

然而文徵明這首詩,周至竟然在以前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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