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帝皇窮得就剩靈能了為什麼要給他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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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思敏·德維爾總督身著華服,姿態挺拔,彷彿站在全球直播節目的佈景光下,又如同行在上流社會的舞池當中。
然而,在她身邊的,是粗糙的石刻浮雕,扭曲的異形造像,因無人照管而自由浮沉的塵土,以及堆成小山的屍骨。
被用作儀祭的,扭曲的,變異為不成人形的,傑斯塔爾平民無魂的屍骨。
這是位於傑斯塔爾第一城市內城區中心部分的所謂“上古遺蹟”,不對公眾開放參觀的內部區域。而這個空間不對公眾開放的原因也很簡單明瞭:
這裡是被用來以禁忌知識舉行各種各樣儀式的場所,也是她罪惡發源的地方。
一切只源於一個尋求增產的願望,一次機緣巧合的考古,一場傾注希望的賭博,一度模稜兩可的縱容。
現在回過頭去,追憶她是如何一步一步將她自己連同整個星球拖下深淵的,已經沒有意義了。午夜的鐘聲已經敲響,慶典的第九天已經到來,在又一輪的獻祭加速之下,傑斯塔爾已被鎖閉在奸奇惡魔的法術之下,徹底與外界隔絕。
傑思敏·德維爾可以感知到這一切。
這或許是那個佔據了拉傑·海斯汀的軀殼,但現在已經讓那軀殼變異得完全看不出原貌的奸奇惡魔所堅持的某種惡趣味。它不知何故,給予了立在此處的德維爾洞察這顆星球上發生的一切的能力。
她因此知曉這顆星球上所有的居民在廣播演講之下掙扎的樣子,因此知曉混沌汙染肆無忌憚地侵蝕他們靈魂的樣子,因此知曉鐘聲響起後,深夜中本應漆黑的天幕逐步染上亞空間內混亂而瑰麗的光彩的樣子。
她被迫注視著自己曾犯下的錯誤所結出的碩果的樣子。
她也逼迫自己注視下去。不僅因為奸奇惡魔的法術規定她只能注視下去,也因為她認為自己有這個責任注視下去。
她也只能注視下去。
這些景象令她心痛,令她幾欲發狂,令她想要尖叫,令她希望阻止——如果她能抓住任何一個可能的機會,她確信自己會毫不猶豫地將這些想法變成現實,哪怕豁出自己的性命,哪怕粉碎自己的靈魂,哪怕被烈火灼燒千遍萬遍,哪怕被邪物折磨千年萬年。
但在法術的禁錮之下,她什麼都做不到。她無法移動,無法開口,無法落淚,甚至無法顯出怒容。
她就只能如同一尊活雕像一般站在原地,默默看著一切發生,一切沉淪,一切墮向萬劫不復。已經完全不成人形的奸奇惡魔在原地興奮地絮叨著一些她不理解也不想理解的低語,而她甚至連“不去看”的權力也被法術剝奪,唯一被允許擁有自由的是思想。
然而,單純的思想又能做什麼呢?
傑斯塔爾已成孤島,外援不可能存在,而星球本土的防衛力量又早就被儀式汙染,一切都被惡魔握在手心。說到底,當她開始意識到不對勁的那一刻,實際上就早已經回天乏術了。
德維爾總督想要在悔恨的沉默中閉起雙眼。但就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她也做不到。
她從來不是什麼虔誠的國教教徒。早年的禮拜與禱告不過是應付了事,在於傑斯塔爾這個偏遠貧瘠的星球上任後,更是因種種困境與怨懣連口頭的尊敬都不願保持。而此時此刻,她以自己今生裡空前絕後的虔誠默默祈禱:
神皇啊,請懲戒我的罪孽。
我不要求寬恕,只請求您神聖的火焰能燒盡一切罪果。
——而後,火焰從天邊直墜,拖著金色的長長尾跡向她直衝而來。
隨即,大地震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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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丸立香以迦爾納的魔力放出技能釋放出的火焰作為動力,還算穩定地懸浮在距離地面十幾米的半空中,向下俯瞰地面上的大坑。
天地良心,這個坑真的不全是她的責任。
她確實是從近地軌道的高空直接對地空降下來的,在這一過程中產生的勢能也確實讓她具備了堪比隕石墜地的破壞力,她也確實是瞄準了目標之後故意把自己砸在上面的——但這個坑不是因為她“降落”而產生的隕石坑,至少絕大部分不是。
她是在之前查閱第一城市的地圖時記住這個位置的:大遠征時期的“上古遺蹟”,前方有一個集會廣場,一座兼做博物館的紀念館,然後則是沉入地下的遺蹟本身——一萬年前的東西被考古出來的時候當然是埋在地下的,而德維爾總督顯然不想花費人力物力將埋藏於地下的建築群墊高几十米、挪到地面上。
因此這個環繞著遺蹟建築主體的坑本來就存在。藤丸立香只肯宣告,自己為附近被衝擊波砸爛掀飛、變成碎片的雕塑、裝飾,或者大理石磚負責,這個坑本身和她一毛錢的關係都沒有。
-但是御主,我等降落時的衝擊確實存在,並且造成了造成了四周地表約二十公分的沉降。-
-迦爾納,雖然我知道你是在關心我的身體狀況,但這種事情不說得那麼清楚也可以。-
藤丸立香在半空中抱起雙臂,盯著建築屋頂邊緣那一點因高溫與衝擊而琉璃化的外牆看。
這種亂來到把自己當成炮彈用的做法當然不可能不對自己造成傷害,但在供能充足的情況下,在展開迦爾納的日輪甲寶具後,奧特瑙斯靈基外骨骼本身的防護力完全足以抵擋剩下的少許餘波。
但她自己沒受什麼傷害是在意料之中,被她作為目標直擊的這棟古老建築也毫髮無損就是問題了:平心而論,就算是從兩千公里之外掉下來的、一個她這麼大個兒的隕石落到地上,都不會只造成這麼點傷害,何況她為了縮短空降所需的時間兼提高傷害,還在使用魔力放出為自己下墜的勢頭推進加力。
其實原因也不難想,無非就是建築物本身被加上了法術防護罩。如果做這件事的是高手,就是真的單憑靈能把這種法術防護憑空做成虛空盾的樣子,如果不是,那就做出些“只能從特定的入口進入”之類的限定妥協故意留下空門,以此換取其他方位在防護強度上的提升——這種防護結界類的法術不論在什麼地方都差不多,哪怕換了一個世界也是如此。
-哎,雖然正常來講確實該是這樣的,但,怎麼說呢……也太沒有新意了一點。-
在對術式進行了簡單的觀察後,藤丸立香抱怨:她什麼也沒看出來,但實際上,她其實並不需要看出來什麼。她的目的本來就只有一個——把作為儀式核心的這個建築給砸了。
-從能量的排布看來,建築的正門處似乎是有可以進去的缺口。-
-幹嘛非要進去,我都能想象得到裡面會被佈置成什麼樣的異界殺人迷宮了。我可不想按敵人的意思闖關。-
藤丸立香在半空中抬手。
-從撞擊的餘波確實令建築物的邊緣產生傷害這一點來看,這個防護估計不會太強。反正這一次也不用考慮魔力儲備的問題,用用力把它炸開應該比較省事。-
迦爾納對此並無異議——他能用於進攻端的寶具又不是隻有殺神槍一個:
一柄金色的長槍憑空出現在藤丸立香的手中,然後緊接著,自槍尖噴湧而出的火焰流溢而下,將整個槍身完全覆蓋。
藤丸立香擎起火焰之槍,向著她的目標瞄準:
-梵天啊,詛咒我身(BrahmastraKunda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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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勁!不對勁!這不對勁!”
澤斯·查提扇動著自己軀殼上新增生出的翅膀,跳樑小醜一般發出尖銳的叫喊。
它本應早已經去除了所有可能的變數,它的計劃本應萬無一失,但是為什麼——那個王座特使!
它在轉瞬間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誤,而這令它發出了不知是喜悅還是憤怒的嚎叫。
未曾預料的變化!它原以為這王座特使不過如其他的帝國審判官一樣,雖有調動多數武裝力量的權力,但在孤身一人時便不足為慮。如果她真的很有能力,能夠追索到一切的源頭,那麼澤斯·查提也在這遺蹟當中為她準備好了周全的招待——可是,可是!
它身上的九雙眼睛讓目光穿透建築物的穹頂,直直地望向遙遠的天幕。它看見自上空飛馳而下的那一縷金線,它意識到自己為鎖閉整個星球而構建的儀式因此不再完美,而是被強行燒熔出了一個微小的、能聯通外界的孔洞。
若是放在幾分鐘前,它還敢說這樣的小洞不足為慮。隨著儀式本身進一步的推進,這樣小小的缺陷自然會被至高天溫柔的波濤所彌合。但——不需要試探,澤斯·查提也很清楚,那條金線註定會無比的頑固。
那是被詛咒者力量的顯化,是被贈予那個‘王座特使’的賜福。
如果它預先知道那是屍皇的走狗……這種得到過偏愛的走狗,那它必然會對在外面砸門的那個小東西更上心一些——可惜,萬事都沒有如果。
大地在震顫。
澤斯·查提只能同時懷揣著“發現了未能預見的變化”的欣快,與“計劃將要再次失敗”的悔恨,扯著這軀殼已經完全變異得與鳥類相差無幾的喉嚨聒噪地尖叫。
緊接著,它透過自己對靈能的敏銳感觸發現了外側正在發生什麼。
它甩出觸鬚,將法杖攏回到手中,慌亂地吟誦咒語加固建築物上的防護——哪有這樣的,哪有想要擊破儀式核心的人不規矩地從正門進來,反而要掀房蓋的!但目前的形勢依舊對它有利:儀式還在運作,傑斯塔爾整個星球都在緩緩陷入至高天溫暖的懷抱中。只要他能把時間繼續拖下去——
然後,大地再一次震顫。
第二次落在遺蹟防禦上的攻擊,遠比第一次來得高。
澤斯·查提在驚恐中明顯地感受到,自己設立的屏障正在破碎。
在奸奇惡魔中,它在法術上的成就的確只能算是平平,但那也是在奸奇惡魔當中橫向比較才能得出的結果。在人類的評價標準中,它所設定的防護法術理所當然地稱得上精妙無比、嚴絲合縫,不僅單論防禦力是在一流的水準,甚至在面對能量武器的攻擊時,還能從對方的攻擊中吸收一部分能量,反哺在法術當中,令防禦更堅固。
它測試過。在那之後,它自滿地認為這個法術是不可能被人類所持有的武器攻破的。但現在,它意識到,它或許從未認真地調研過帝國中所有的武器,就武斷地下了結論。
在當時當刻,它的屏障的確正在碎裂:並不是它非常自滿的防禦術式,而是從敵人的攻擊中吸取能量的部分——它此前從未想過,如果自己的術式吸取了被詛咒者的能量之後會發生什麼。
它現在不得不想了。
澤斯·查提以一種癲狂的神態在地上胡亂地抽搐、舞動,並且發出大段刺耳的、霍亂神志的尖嘯聲。從人類的視角很難明白它如此發狂是在做什麼,只有它自己知道,它正在現場修改自己引以為豪的防護法術。
九種音節,九種調式,九種變化,九種推演。九與九的交疊又生出九,九的九倍枝蔓向四周延伸出無限。澤斯·查提將自己的全副精力都投注到這一個法術當中去,它身上變異而出的所有眼睛都凝視著超越人智的虛無,仔細檢閱著其中任何一個靈能路徑的細微變化以及後續可能的發展。
它很專注,這是好事,因為它因專注而止住了這個防護法術破敗消亡的頹勢,重新恢復了建築的防禦力;但這種專注也是壞事——
傑思敏·德維爾在它身後緩緩拾起了祭臺上的儀式匕首。
澤斯·查提實在是過於專注了。它讓自己全心全靈地投入到與屍皇的僕役角力的法術中去,以至於忘記自己還有一個同樣被法術控制著的囚犯。
帝國的教育中,一定程度的各類冷兵器武術是被相當提倡的。傑思敏·德維爾本無意於在任何形式的軍隊中任職,因此在這方面不算認真,只在自己年輕時為防身學過一點。
但這一點點,在她心中熊熊燃燒著的仇恨怒焰的驅動下,也已經足夠了:
有如神助般地,她抓住了一個轉瞬即逝的時機,猛地撲了上去,將儀式匕首深深地刺入了惡魔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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